那三人交手之始還有來有迴,幾次套招下來雜亂無章,被夜尋找到空隙一拳拳夯的天昏地暗,緊接著全是徒勞的反抗,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最後跪在一起求饒,把黑鍋全部甩給了駱年,直言是他買兇殺人,夜尋一聽數額嘲諷哼笑隨後往潭中灑了一堆靈石。


    “去把柳塘風撈起來!”


    三人聽命如釋重負,連滾帶爬扛著冰冷的潭水下去撈人,夜尋靜靜等待時看見石季壓著顫栗的駱年快走來,一腳蹬他下跪。


    “夜師兄,這人怎麽處置?”


    夜尋饒有趣味盯著石季,他的眼神飄忽借著夜色躲閃,於是發問道:“你覺得戰場上臨陣脫逃該處何刑?是不是就地問斬?”


    “夜師兄,我那是探查後路。”石季訕訕發笑,轉移話題到駱年身上,神色一本正經有意詢問:“殺了一了百了還是敲竹杠?”


    駱年一聽開始求爺爺告奶奶,磕頭磕的滿臉是血,抬起像個慘死鬼大叫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兄長一定會救我的,你們有任何條件我都滿足,我死了可什麽都沒了。”


    “殺你髒了我的手,別叫了!”夜尋聽著駱年喊的十分聒噪,賞了他一大耳光,轉問石季:“你膽子挺大,就不怕拿了燙手?”


    石季心想這趟渾水已經蹚了,現在是騎虎難下,突發硬氣也賞了駱年一耳光,殷勤恭維道:“嘿嘿——這不是有夜師兄您在前麵頂著,師弟我沾您的光喝點湯水就成。”


    “那你可得把碗端好了。”


    “一定一定。”


    夜尋點頭,他與這石季還算投緣,做事也算機靈,可以讓其在鼓嶺鎮鏢局替他盯著紫薇峰任務,遇到情況也能驅使他用用。


    就是駱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按套路出牌,搞的夜尋竟無從下手,有話難說。


    “這不對啊,按道理你不是該放狠話威脅我嗎?駱年你來說說,我都準備好試試你哥駱廣拳頭了,你怎麽把自己搞這麽慘?”


    駱年忍痛陪著笑臉,抽動了麻木的肌肉感覺到火辣辣的疼,他低頭咬著舌頭,雙眼之中悔意恨意殺意一股腦湧上來,極力克製情緒夾著聲音示好卻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我哪敢?夜師兄叫我小駱就行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如今心服口服,您大人大量饒我一命,有任何事但憑吩咐,我兄長生性豁達,肯定願意結交您這樣俠士。”


    夜尋輕蔑一笑就往潭邊走去,當他踏近被水珠濺身時,神魂晃動如墜幽冥,這潭中似有魔力引人沉淪,石季見其按頭搖晃不太對勁於是大喊一聲,駱年則是稍有喜色。


    “別過來!”


    夜尋輕點眉心擺脫控製後退一步,耳邊一直殘留著若無若有的求救聲,這不僅令他冥思苦想是什麽發出,再瞪眼看去,柳塘風等人似無生機,已成浮屍飄蕩在水麵上。


    “夜師兄,有鬼!”


    這刻連風聲都暫停了,石季想起鷹愁澗詭異傳說,心中怕死,大唿小叫勸夜尋趕快離開,夜尋皺眉,一招殺頸手砍暈駱年旋即對石季道:“大驚小怪,你帶他先出去。”


    石季腳底抹油逃出山澗,迴頭還想再勸夜尋卻見他義無反顧深入譚中,頭頂幻化出一道繡壁靈鍾罩身,煌煌天威如同佛陀。


    夜尋自從修煉衍神術神魂脫殼以後感悟頗深,鬼神之論多半是離塵境強者肉身損毀而神魂殘存之故,讀遍徐霞客遊記,像此地絕對因罕見機緣而成,不由得探索之心愈發強烈,權衡後紮下猛子往四人屍首遊去。


    “救我,救我…”


    越是靠近這聲音越大,夜尋細細聽來還覺得熟悉,深潛往下,在幽深的潭底,光線昏暗,靜謐無聲,堆起了一摞白骨台,上麵生長著一朵柔美嬌嫩的花,每一片葉子竟是人頭模樣,暗流湧動吟唱著鬼魂的哀怨。


    “原來這就是鷹愁澗的秘密!”


    夜尋迴想起昔日吞服由腐古靈花煉製的養魂丹,那滋味真要人命,如今眼下是更加純淨的葬魂花,這鷹愁澗殺人埋骨全丟到這潭中,不知凝聚多少神魂才有今日之盛。


    “這四人僅神魂實境太過弱小,已被吸食殆盡成養料了,哎——也怪我將柳塘風打落水中,想留他一命結果好心辦了壞事。”


    此地不宜多待,夜尋察覺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絲絲縷縷抽動,不敢托大,全力催發衍神術一手摘下葬魂花,正欲收入卻見一片葉子猛猛掙紮,似在掙脫,定睛一看其麵容模糊又麵熟!在哪見過!難道還有生機?


    藥學上有關於這朵花描述很少,具體是何功效有待考究,夜尋心癢難耐,上浮水麵折葉加持魂力催動,那片人頭化為粉末侵入到了柳塘風的屍體,夜尋觀察並無動靜接著拖拽遊迴岸上,突然一隻手掌搭上肩膀。


    “多——謝——”


    那一股冷氣吹到耳旁,十分瘮人,夜尋沒忍住哽咽了下加速遊迴,上岸後又拖著他離開山澗,看到人二話不說將背後半死半活屍體徑直扔飛出去,石季連忙躲開,柳塘風則趴到了駱年身上相擁而眠,十分和諧。


    “夜師兄有這癖好?戀屍?男的?”


    “戀你個頭!活的。”


    夜尋沒好氣用巧勁踹了石季一腳,讓他也來了個親密接觸,石季嚇的屁滾尿流爬起躲在一旁,夜尋再次探查柳塘風情況,發現他的神魂虛弱但確實在慢慢融入軀殼的識海之內,恢複生氣,葬魂花竟能脫離肉體寄人神魂,若是操作得當這不等於在活一命?


    想到這,夜尋怦怦跳動,但片刻後自嘲一笑,他可有夜難域主護道,能取他性命者還用得上這花嗎?對他而言就如雞肋,修煉衍神術倒是能嚐,就是不知有無後遺症。


    “留他倆在這過夜,我們走,石季別他媽怕了,你走前麵,我就不信治不好你。”


    夜尋可沒閑心雅致還送佛送到西,時間不早,他要趕迴去接受初晨靈流修煉,早日突破開光境最後一道關隘,晉升到煉神。


    石季摸著懷中裝著玄冰青靈殘丹的玉瓶嘎嘎發笑,這真是天上掉餡餅了,於是表明忠心道:“夜師兄,小弟唯你馬首是瞻。”


    “嗬嗬,有事希望你那時不要推脫,先要做好等死的準備,再考慮有沒有湯喝。”


    夜尋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將石季豪言壯語壓在心頭,他跟在後麵默不作聲,一路直到無量山進了鼓嶺鎮分道揚鑣,他在糾結遲遲沒有表態,在抬眼夜尋已去往天字峰了。


    “天字峰,一百號。”


    夜尋緊盯著今日手牌思忖,排名果然如葉塵所言每日變化,看來得想辦法在這久留力求前列,來到歸屬洞府,聽見風聲中似乎隱隱有絲竹聲傳來,映襯著瑤碧般的流水聲使這圖畫般的山穀,顯得更平和而安靜。


    此夜曲中聞折柳,


    何人不起故園情。


    夜尋久聽入神,思緒翻湧,待曲終山靜人心才平,正欲推門反應過來,不對!笛聲就是從裏麵傳來,這是有人鳩占鵲巢了!


    “可惡,就算你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脫光了等我,也得給我修煉之路讓道。”


    夜尋小聲嘀咕,其實心裏沒底,這笛聲散入夜風勾起他在夜城春宵樓的迴憶,幾處起承轉合的細節一模一樣,若洞府中真是那朱砂玉體橫陳以待,故意為之又該如何?


    定下心來,別臆想了!


    笛聲三弄,故鄉渺邈,歸思難收,夜尋在聞曲中意如泣如訴,不像是矯揉造作。


    打開石門,隻見一道背身嬌影身著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逶迤拖地,低垂鬢發斜插玉簪,對閑窗畔,停燈向曉,抱影無眠。


    “誰?”


    那女子聽見動靜後轉身看來,夜尋相視看去,見佳人清靈雙眼、小巧紅唇,淡然的眼光裏有著淺淺的哀愁,那哀愁是與生俱來平鋪直敘,即使是受驚時候,憂愁仍存。


    “姑娘是誰?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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