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撫摸、擁抱、親吻嗎？徐玨不敢想，方才程燎野的話就讓他再度心顫。他和多年前一樣，還是喜歡靠著最後的證據說話，不用因此錯怪任何一個人。他也沒有因為自己，對自己多加針對，很理智很公平，也很......絕情。徐玨確切地認識到，大抵隻有自己做出有關他愛人的事，才能讓程燎野的情緒有所波動。才能讓程燎野對自己投來視線，產生厭惡。而厭惡，是唯一能讓程燎野向自己投來眼神的原因。徐玨收迴眼，轉身將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拿起，他將之湊到鼻尖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男香。是程燎野的味道，但和多年前完全不一樣了。味道更沉更深，徐玨想，大抵是因為完全融合了沈言灼身上的味道。這種味道，和自己再也毫無瓜葛。徐玨當天就將設計的造型帶迴了家中。期間有禾儀負責交接的員工主動找到徐玨的住處，帶走了徐玨改良完成的服裝，同時也帶迴消息，說是程燎野那頭發現拿走戒指的另有其人。“全設也真是的，”女員工一臉吃瓜神情，“我感覺他確實針對你來著，沒想到還想出這麽個法子，這下連總設的位置也不保了，估計禾儀以後也不敢用他了......”徐玨沒有詢問她有關這事是如何順利發現真相的，隻是做了個類似於惋惜的神色，沒多全井多做評價，反倒借著員工的口，了解到程燎野這段時間來公司的次數又多了，有關攝影的項目在項目組的合作之下，很快到了收尾階段。來公司的次數多了，大抵也是因為平日裏用不著見到自己了，私人時間也再也不會被打擾。心中有關程燎野的想法蔓延，徐玨麵色無常地和員工道了別。不久之後，程燎野所說的那筆項目報酬就打到了自己的賬戶上，並且還比原本合同裏的要多，期間王叔加了徐玨的聯係方式，同他又核對了一邊財務，並且解釋說明多的部分是禾儀成嘉兩公司對徐玨被誣陷的補償。此外，王叔還給徐玨寄來了錄入了這次拍攝造型的雜誌。雜誌是成嘉出版的，錄入了數個由成嘉設計師設計的珠寶圖片和解說，徐玨拿到手之後翻了翻，翻頁的瞬間，沈言灼的臉就猛地出現在他的麵前。這就是那套由自己主設的造型，由於工作的原因，徐玨設計時會刻意貼合珠寶和沈言灼的長相，再加上估摸著有程燎野在場，攝影組那邊又給力，造型拍出來的效果，將那串套在沈言灼脖子上的珠寶拍攝得極度美觀，也將沈言灼的長相襯得更精致。徐玨的視線很快從雜誌上下滑，看到了展示照片下方珠寶設計師的名字。舌尖被牙齒碾過，他念出了程燎野的名字。視線再度下滑，看到了同第一行隔著七八行的自己的名字。文字的所有人名，都是為了呈現出這張圖片，那麽，由程燎野設計的珠寶，也是為沈言灼量身定製的吧。喉中的酸澀再度湧上，徐玨猛合上雜誌，丟進了垃圾桶。在名慕還有工作要做，徐玨又恢複了兩點一線的生活。直到母親的電話打來，讓徐玨對和一個目前也在s市的女生見麵，一起吃個飯。“你迴國怎麽不和我說呢？這麽多年沒見，也不迴家，”李儀語氣不滿，“要不是你陳阿姨的女兒說上次在s大裏見過你，我都不知道你迴國了。徐玨，你年紀不小了，可別像先前那樣和男的玩成那樣，我兒子可不能是個變態......”前幾天，徐玨去了s大一趟，同柯屏再見了一麵，隻是沒想到這事竟讓母親知道了。他同家裏關係一般，迴國就沒想著先迴家，聽到李儀話裏的“和男的玩成那樣”，徐玨就明白她又要開始說教了。索性掛了電話，下一秒卻收到了數條來自母親的消息，轉著文字看了，大概意思是陳阿姨的女兒比他小幾歲，看著挺合適，處處也沒多大問題。女孩很快加了徐玨的聯係方式，那頭也是被母親逼著，徐玨幹脆應了這次見麵，讓女孩不必受到來自母親的責問。徐玨提前定了家口碑不錯的餐廳，餐廳在s市的大商場裏，價位不低，徐玨權當請客，請了女孩一餐。餐中難免要提及私人情況，徐玨了解到女孩也是畢業於s大，比自己小了三屆，現在還在s大讀研，性格比較自來熟，她先前在自己母親那裏見到過徐玨的照片，所以上次才會認出徐玨。用完餐後，兩人順著商場的電梯下行，卻看到了其中一樓層有家店鋪新開業，有店員在門口剪彩。印著熟悉logo的牌匾讓徐玨壓下眉，身側的女生卻有些欣喜，說是沒想到成嘉在這個商場也開了一家，前段時間她剛看了成嘉的雜誌，還挺中意其中一款耳墜的，拉著徐玨就要去店裏看看。這家成嘉的珠寶店麵不大，徐玨排除了一切可能，順著女生進入了店鋪，進入的那瞬，徐玨環顧了店麵，掃過裏頭的店員，沒看到那張想象中的臉。他唿出一口氣，店鋪裏的暗門卻被人為打開，徐玨熟悉萬分的身影，套著身同店內員工同色的衣裳，就這麽又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程學長！”女生有些訝異，她拉了把徐玨，硬生生地小跑到程燎野的麵前，“我是之前有個項目被你幫過的小一級的鄒佟，你在這裏上班啊？”她應該是不知道程燎野的身份，程燎野也沒解釋，視線隨著聲音落到女生的臉上，他點點頭，“記得。”鄒佟有些欣喜，正要介紹起徐玨來，程燎野的目光驟然移到了他的臉上。“不用介紹了，我前段時間和他有點工作接觸，”程燎野緩緩收迴眼，看向鄒佟，“你男友？”非常直接的語氣，但鄒佟嘿嘿一笑，“就一起吃個飯。”她這麽說幾乎有些默認同徐玨的關係，徐玨不打算下女生的麵子，沒刻意解釋，隻是朝著程燎野客氣笑笑，“她想來看看飾品。”程燎野臉色未變分毫，隨口問了鄒佟個人對首飾的喜好，就讓店員拿了她想看的那個耳墜。他興許是在這家成嘉珠寶剛開業來看看，遇到了客人正好有空就好上了，並不在意客人是誰、客人的同行人是誰。套上手套拿出飾品，程燎野的聲音響起，句句都在說著有關飾品的介紹詞。他的聲音很緩，徐玨站在鄒佟身側，半垂下打量櫃台裏珠寶的眼尾上揚，看見程燎野專注無比的神色。“前段時間其他店鋪剛上這款耳墜時，有不少男客人來店裏買了，說是要當作禮物送給女友，”平靜的音色拐彎，隨著視線同徐玨射來，程燎野對他露出一個堪稱完美的笑，語氣帶著調侃，“徐學長做為男士，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想法，為陪同的女士買單當作禮物。”這話尾帶著點玩笑語氣，徐玨抬起眼來，直視那雙熟悉的眼，眼下輕微的凹陷依舊，眼裏的淡漠也是依舊。也許現在，程燎野對自己還帶著先前他說的那句“玩笑話”的不滿，因此出言有些針對。“那也是我的榮幸。”徐玨開口。他的目光移動至那枚程燎野手上的戒指，閃著光似的，很快吸引了鄒佟的注意。於是接下去的談話，基本上都由鄒佟開口，詢問程燎野訂婚事宜。“前段時間剛把請帖打好，婚服也訂了，”程燎野沒看向徐玨，“訂婚的場合，我家裏人也去看了，很合適。”他說著竟然主動地拿出手機，展示一般地將訂婚的場地照片朝向鄒佟，語氣帶著喜悅。“我母親在其中幫了不少忙，從選場地到布置，她盡心盡力。我的愛人也很喜歡場地的布置。”話中透著一股淺淡的炫耀，徐玨不由得提起心來，做賊似地看向程燎野，看到他揚得頗高的唇，順著帶著些駝峰的鼻背向上，徐玨看到了那雙同樣也微笑著的眼。鄒佟聽了所謂的愛情故事，開始感慨起來。徐玨壓下數次泛起的酸，笑著祝福，尋了借口去了衛生間。等到再到成嘉店鋪時，鄒佟卻在店麵口等她，手裏拿著這次購買的首飾，開始說起對程燎野的印象。多數的詞語同徐玨印象裏符合，他禮貌地點頭，在離開前朝著店鋪裏看去，卻再也沒見到程燎野的身影。下了商場樓梯，鄒佟臨時有事離開了，徐玨就去往了來時停了車的地下車庫。順著電梯往下到了最底部的停車場，電梯門開的瞬間，那雙熟悉的眼又再度投來視線。“還挺巧，”客氣且疏離的語氣，程燎野似乎是看在多次碰麵原因上，像對待普通員工那般詢問，“迴家了？”徐玨抬眼，程燎野身上已換了套衣裳，藍色的襯衣打著領帶，手上拿著方才在成嘉門店看到過的那件員工服。“是很巧，程總，”徐玨很快反應過來，“確實是打算迴家。先前多虧了您在禾儀的照顧。”程燎野意味不明地“嗯”了聲，側身進入電梯，站到裏頭的角落位置，與此同時，徐玨邁步正要離開。但他卻陡然被叫住。“徐設，和你女朋友什麽時候結婚？讓我也好隨一份份子錢，”程燎野語氣友好，“畢竟鄒佟是我學妹，她如果邀請我，我肯定是要去的。”“你不會不歡迎我吧？徐玨。”第11章 男女不忌徐玨開口，簡單解釋，“隻是剛好父母認識，一起吃了個飯。如果您賞臉，下次，我約您阿，程總？”現下鄒佟不在這，徐玨好解釋很多，轉身看著電梯門合上，程燎野淡漠的眼神從縫隙中探出，徐玨做了個再見的手勢，那頭將要被合上的門夾斷的男聲傳來。“和你沒必要。”緊接著電梯門被關上，地下停車場恢複了安靜。徐玨在電梯口又站了會，才開了車離開。迴家後，徐玨就同鄒佟委婉了表示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鄒佟性格不錯，徐玨並不反感，還是能交個朋友，女孩很快懂了徐玨的意思，和徐玨表示了抱歉，並就今天的接觸，誇起徐玨來。與此同時，有先前加過的禾儀同事也給徐玨發來消息，說是前段時間的拍攝成片不錯，雜誌的反響也不錯，禾儀那些參與過成嘉這個項目的員工就自發地組織了個慶功宴，說也要邀請在其中也有不小功勞的徐玨來。這種內部組織的活動，不用問，就知道程燎野不迴去，徐玨並不拒絕與此後可能在工作還有聯係的人交好關係，當即同意了這次聚會，在一星期後到了約定地點。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酒吧，那頭說是“慶功宴”也沒叫什麽老板上頭，幹脆趁著周末時間，好好放鬆一下，權當休閑。徐玨早了將近二十分鍾到，禾儀的同事體貼，有人在門口就等著徐玨，見到他，立馬一路熱絡著帶他進入定好的包間。包間裏清一色的熟悉麵孔，基本都是禾儀的那批員工，徐玨環顧四周，直到有人看向他的身後。“沈老師也來了！”徐玨迴頭的瞬間，一雙手就按住自己的肩膀，沈言灼的聲音響起，“當初拍攝可多虧了你們，這不我剛從成嘉幹完工作，就來了。”“徐設，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徐玨迴頭，對視上那張俊美的臉，沈言灼五官柔和，不帶什麽攻擊性，但鼻尖唇角線條感明顯，不怎麽吃妝造，且個子和徐玨差不多高，頗為上鏡。沒想到他也會來，徐玨壓住眉，帶著笑同他打過招唿後，就挑了個包間角落的位置坐下。剛從成嘉下班？徐玨在暗處迴味著這話，開始思考沈言灼是不是陪著程燎野工作到這麽晚。真是恩愛眷侶啊，徐玨心想，臉上又堆積起笑，拿起同事幫開的酒，同人碰過後揚頭蒙下，最後沈言灼卻主動找到徐玨，扯著前段時間的造型，聊了點有關名慕的事。這純是沈言灼主動提起有關徐玨公司的事的，徐玨等到對方問完，幹脆便笑著問小聲問，“你和程總是怎麽認識的？感覺你們關係很好。”說起這個，沈言灼露出意外的神色，隻說和程燎野都是s大的校友，並且還有雙方家庭之間有親戚認識，經過介紹見麵，一來二去就自然而然地好起來了。他說的很委婉，絲毫不提及“訂婚”一事，徐玨隻當沈言灼和程燎野之間肯定都對訂婚呈“保密”態度，也沒多加追問。但沈言灼卻突然反問徐玨，詢問他同程燎野的關係怎麽樣。“訂婚”一事程燎野讓自己對外保密，但多次在自己麵前暴露同沈言灼的親密關係，沈言灼感到奇怪也是正常，更何況，有關自己的所有，程燎野估計覺得厭惡，也沒有同沈言灼提起吧。於是徐玨笑笑，“是校友，有過接觸但不多，一直以來關係一般，他可能不太喜歡我。”這話讓沈言灼臉色就會自然多了，主動地幫徐玨開了一瓶酒，遞給他的時候觸碰到徐玨的手的瞬間，提了一嘴最近的天氣，說是最近天氣頗幹，讓徐玨多注意保濕。“徐設，你的手背有些幹，”沈言灼的視線突然放到徐玨的臉上，伸手就要往徐玨的唇部點去，“還有嘴唇也是，記得做好保濕。”是帶著關心的語氣，徐玨微微側臉，沈言灼的手最後卻停留在了他的肩頭，輕輕給他按了按。這是沈言灼在包間裏，第四次觸碰到他了，他大多數時間裏都在和自己聊天，極少時間才會去同禾儀的其他員工說些別的時。徐玨並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吸引人的點，更何況，沈言灼在他眼裏是個有婚約在身的人，婚約的那頭，還是程燎野，這更讓他感覺不適。於是他找了借口去了包間外的洗手間，卻沒想到沈言灼特意在洗手間外等他，見徐玨出來，遞上了衛生紙。徐玨沒拂他的麵子，接過紙巾擦手的瞬間，沈言灼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朝酒吧最中心的舞池看去。現在已近十一點，舞池裏聚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各色的人都混在一起蹦迪，音樂色和燈光不斷交錯間，讓徐玨想起很遠很遠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