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是想說,不用搞得跟劫匪片一樣,我又不是不願意跟你走。”周成涼神情莫測地摸了摸被掐的腰。好奇怪,我怎麽安靜下來了俞印反客為主,從被拽著變成拽成別人,迴到家關門上鎖開燈換鞋,流程比周成涼還熟練。一開始,他以為這隻是周成涼簡單的一次發瘋。結果他被按在椅子上了。這麵對麵約談的架勢……俞印試探性喚道: “涼哥”“別,別叫哥,我慌。”周成涼製止住對方,雙手置於膝蓋上,認真道, “說吧,我最近做錯了什麽”俞印剛繃起來的腰背垮了: “啊”“你再不說我就快瘋了。”周成涼蹙眉道, “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你對我這麽冷淡。”俞印大腦用了三分鍾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場景。冷淡他都覺得自己過度依賴了,怎麽到周成涼嘴裏成冷淡了俞印捧住他臉: “沒有啊涼哥”周成涼: “嘶!”俞印: “。”得,現在聽不了“哥”。俞印撤迴重來: “沒有啊周成涼。”“不可能。”周成涼很篤定, “我知道了,你一定在考驗我對不對讓我自己反思”俞印加重語氣: “我真沒!”周成涼不信: “那你為什麽沒說明天陪我去上課去年四月十七號,十月二十三號的前一天晚上,我說我沒課,你的第一反應都是陪我上課。”“……”氣氛,死寂。俞印瞳孔顫動,聲帶發抖,憐惜地撫摸他麵頰: “周成涼,你是不是有超憶症啊那種想忘卻忘不掉痛苦迴憶的病怪不得,怪不得你高中背課文那麽快……”周成涼閉了閉眼: “俞印同學,正麵迴答,不要打岔話題。”俞印/心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哪裏算打岔話題了他還是覺得兄弟身體更重要: “你還記得我們初二的班主任叫什麽嗎”周成涼記得個毛,他連現在的任課老師姓什麽都不知道。於是閉眼胡扯: “張三。”不記得就好,不是超憶症。俞印放心了。啤酒的後勁湧上大腦,他唿出口氣,緩緩坐迴沙發裏。小公寓麵積不大,很安靜,窗外偶有人工池塘裏青蛙的聒噪叫聲,聽得人昏昏欲睡。俞印眯起眼睛,說: “你坐過來唄,我不喜歡跟你麵對麵。”他跟周成涼自小情比金堅,不能當對立麵陣營。周成涼磨磨唧唧坐過去,胳膊挨著胳膊,低聲道: “我懷疑你醉了。”“沒有。”俞印大腦很清醒,貪戀這人手臂冰涼的皮膚溫度,主動用掌心貼上, “你很想我陪你一起上課嗎”周成涼被握住的小臂迅速升溫,繃出漂亮的肌肉線條: “嗯。”“這樣啊。”俞印點點頭, “還以為是我過度依賴你,原來你也不遑多讓。”“過度依賴”周成涼捕捉到關鍵詞,嗓音微啞, “你就因為這個不跟我好”“什麽叫不跟你好你這人用詞怎麽那麽奇怪。”俞印咕噥道, “可是你不覺得嗎這種心態不對勁。”“不對勁那是你在跟別人比。”周成涼低下頭,將額頭貼在他肩膀上, “我沒有不舒服,你也沒有不舒服,任其發展不好嗎為什麽要逼著自己改”周成涼大概心情很不好,唿吸很急促,鬢邊甚至被汗水泅濕了。俞印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就在這個瞬間消散了,僅剩下“剛剛進門我為什麽沒開空調”這一個念頭。周成涼說, “依賴”這個詞是人類定義的, “過度”的標準也是人類定義的,誰規定的不符大眾標準就算不正常俞印聽完就笑了。周成涼的道理,一如既往的沒有道理。偏偏讓人想不出反駁的話。也或許隻是他不願意想出反駁的話。周成涼扯完一堆大道理,長睫掀起,定定看著他: “我好不開心啊,俞印。”人類大眾審美是歐式大雙,俞印也不例外,但周成涼的那雙狹長薄情的單眼皮,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眼睛。他這麽想著,也就這麽說了: “涼哥,你真好看。”周成涼: “”周成涼迷惑但禮貌: “謝謝,你也很好看。”“噗。”俞印眼睛彎起來,拇指擦去他鬢發的汗水,笑道, “好啦,明天會陪你去上課的。”管它合理不合理,周成涼開心最重要。周成涼抓住他手腕,無名指正好卡在脈搏上: “你還是多睡會兒吧。”“”俞印樂了, “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欲拒還迎”周成涼矜持地抬起下巴: “有時候,人隻是要一個態度。”俞印“嘶”了聲。怎麽有人能胡攪蠻纏到這種程度周成涼: “你怎麽了脈搏忽然好快。”俞印愣了: “啊。”心跳好像……是有點快。他有點懵: “我不知道。”幸好周成涼聰明: “笨蛋,空調沒開,室溫三十度,沒中暑就不錯了。”俞印訥訥“哦”了聲。他看周成涼去開空調,也站了起來: “不然我先迴學校”周成涼微笑。俞印舉手投降: “ok,我留宿。”“床分你一半。”周成涼把空調開到最大檔,確保兩人抱在一起也不會熱,毫無負擔地攬住俞印脖子,半玩笑半嚴肅地嚇唬道, “俞印,除非你明確拒絕我,不然我會一直得寸進尺。”“是嗎。”俞印並不怕他, “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說說我的底線”兩人認識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討論底線問題。周成涼對俞印沒有底線,說不出一二三,但既然俞印有,周成涼不介意遵守。“你說。”他很大方。俞印豎起一根手指: “就一點,有事不能騙我,瞞我。”周成涼說得對,人活在世上,舒服最重要,隨心所欲是勇敢者的特權,有些事理應順其自然,沒必要硬改。他們的友誼就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第一好!既然如此,讓他心靈痛到超過小拇指撞擊的賬,合該算算了。可惜周成涼這廝壓根沒聽懂。“騙你我怎麽可能騙你”周成涼信誓旦旦, “我對你抱有百分之一百一千一萬的坦誠。”俞印歪頭: “以前拍好照片騙我說睡覺跟我說晚安是的誰”“……竟然翻舊賬。”周成涼理虧, “就這一句不是真的。”“確定”俞印食指點在對方高挺的鼻子上, “沒別的了”本意是讓對方說出租房子的事,周成涼卻會錯意,以為他對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有所懷疑。想了一圈,斟酌道: “我真不是同性戀。”這句話成功擾亂俞印思維。兄弟你都無性戀了,我哪兒還敢懷疑你喜歡男人堅守不彎這事兒,要問世界上他對誰最有信心,那當屬麵前這位對人類不感興趣的高級動物。“哎,涼哥。”他小心翼翼地好奇道, “你這種,平時生活什麽感覺啊”周成涼挑眉: “什麽”“對所有人都不感興趣的感覺,”俞印摸耳朵,湊近道, “你是不是從來沒體會過心跳加速”周成涼一動不動,隨他湊近。兩人鼻息纏在一起之際,他冷不丁問: “心跳加速就是喜歡嗎”俞印被問住了。這有點難迴答。他小時候見長輩見老師會心跳加速,少年時期看到驚豔的模特會,看電影主角親密戲會,麵對女孩子的表白會……甚至剛剛,看著周成涼那張熟悉到能默畫出來的臉,也能心跳亂上幾拍。這都算什麽呢俞印不懂,隻能老老實實迴答: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