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淩曦月終於是醒了,她和花祖母一起出去散步,讓程錦初在屋子裏麵陪著大外祖父,所以程錦初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說了些什麽。


    程錦初和花祖母說好了要帶大外祖父去玉床那裏,所以,她在說好的第二天就給母親傳了信過去,剛好,爛菜葉和花祖母出去的時候,程錦初收到了信。


    程錦初和家裏人傳信用的是鷹,她父母的鷹生的小鷹,她和哥哥從小養大的,她正陪著大外祖父在門口曬太陽,就聽見鷹的叫聲,抬頭,就看見了自己的鷹在天空盤旋著。


    程錦初伸出手,那鷹就緩緩的降落在程錦初的手臂上,程錦初從鷹的腿上拿下信紙,展開,那漂亮的字跡,一看就是父親寫的,母親的字,那是一言難盡的。


    “初丫頭,可是有什麽事情啊?”


    程錦初將紙交到大外祖父的手上。


    “我父親寫來的,我迴來的事情肯定是瞞不過他們的,知道我在這裏叨擾你們了,寫信來教訓我了,我之前跟花祖母說起父親的事情了,父親才醒來沒有多久,身子不好,花祖母說要帶著您出去走走,就順便去給我父親瞧瞧,我跟母親說了,他們就寫信告知我他們已經迴來了。”


    大外祖父看著手中的信紙,點點頭。


    “自從淩楓沉睡了,我都好久沒有去看看了,你花祖母一向喜歡到處遊玩,我也想著到處走走,就先去看看你父親。”


    淩楓是程錦初的父親失憶的時候的名字,之所以還有姓,是因為當初撿到他的時候,他的發簪上刻了一個淩字。


    楓,是他自己取的名字,或許很巧合的跟他本來的名字很相似,其實是不一樣的,他因為喜歡楓葉,也更因為程錦初的娘是在楓林裏救下的他,所以,他給自己起名淩楓。


    “嗯,大外祖父,我給我夫君也寫了信傳過去,這次我爹娘迴來,是帶著他的,雖然...就是,您能不能不要太兇他啊,他對我挺好的,就,就,稍微提醒一下就行。”


    大外祖父看到程錦初的扭捏的樣子,忍不住輕笑起來,他伸手揉揉程錦初的腦袋。


    “小初丫頭,心疼啊,哎...小初丫頭也是會心疼人的了,大外祖父還是得提醒你啊,如果將來他對不起你,千萬不要心軟,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的,別讓人覺得你好欺負了,知道了?”


    程錦初點點頭,她知道大外祖父是為了她好。


    程錦初和大外祖父聊著天,不知道過了多久,淩曦月和花祖母就迴來了,大外祖父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對著她們笑笑。


    “姑娘,別怕,我妻子的醫術真的特別的好,她說你能治好,就一定能行,初丫頭已經派人去找藥材了,初丫頭可不像是她那個可可愛愛的看上去蠢萌小笨蛋,她可厲害的,放心!”


    大外祖父說話的時候,一直深情的望著向著他走來的花祖母。


    花祖母走過來,挨著大外祖父坐下,她將放在旁邊的披風拿起來給大外祖父披上。


    “這春日雖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但是還是要注意,別讓你的風寒更嚴重了。”


    大外祖父握著花祖母的手。


    “知道了,你身子也不好,我們一起披著。”


    說著,大外祖父將花祖母拉進,用他寬大的披風將花祖母摟在懷中。


    程錦初都沒眼看,她小時候就經常看這兩位秀恩愛的,簡直是,簡直,太甜了。


    程錦初看著花祖母依偎在大外祖父的懷中,兩個人靠的很近,說著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她拉著淩曦月先離開了當然不能繼續當電燈了,她也很好奇淩曦月和花祖母究竟談了些什麽。


    等走的夠遠之後,程錦初看了看遠處已經看不見的身影,才開口道。


    “姐姐,你和花祖母怎麽說的?”


    淩曦月笑笑,絲毫不在意地上有泥土,直接席地而坐,程錦初跟著坐了下來。


    “花祖母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如果,我真的能好起來,那我跟李烈還有好多好多日子可以一起過,花祖母隻是求了兩年而已,她其實並不貪心。”


    程錦初當然知道花祖母要的並不過分,花祖母本來還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她隻想再陪著大外祖父活兩年而已,可是,大哥那邊...


    “錦初,我相信,夫君他能夠理解的,你看看,花祖母還救了我這個對她無關緊要的人,大外祖父就算是沒有外公那枚藥,也是能堅持活上一年多的,隻是太過於痛苦了些,花祖母告訴我,她很貪心,她貪戀能再跟夫君共度多一些日子,因為不知道有沒有來世,也不知道來世他們還能不能在一起,就想今生還能留一些好日子,好好過日子,我,我覺得,這些或許不是貪心,我,如果是這樣的情況,我也有這樣的貪心的。”


    程錦初理解的,她比淩曦月更能感受到花祖母這樣一份貪心從何而來,他們從走到一起就費盡了力氣,真的是很不容易,他們一起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艱難,所以更加在乎,渴望最平淡幸福的日子。


    “錦初,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的命需要另外一個人的命來救,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因為要我活著,她就要死,或許知情的人會說一句,我的現在是她害的,可是,本來就是極為陌生的兩個人,她當時那樣的處境,她能做什麽,所以我不怪她,我很感謝她,感謝她說她做的事情隻是為了成全她跟夫君一同死去的幸福而已,救我,隻是順帶的,讓我不要有心理負擔。


    錦初,我想,如果我是她,麵對一個陌生人,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即便是下輩子給他當牛做馬還了這份債,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傷害那個陌生人,救我愛的人,她當時的選擇沒有錯,她做了對她最好的選擇。”


    淩曦月還有沒有說完的話,上輩子,除了她剛迴去被控製了之外,掉下懸崖迴來就花祖母就再也沒有控製過她了,她相信她沒死花祖母那邊絕對是知道的,畢竟她身上有花祖母親手種下的蠱。


    按照軌跡,大外祖父上輩子應該也是這樣痛苦的活了一年多,花祖母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來,他們過了剩下的日子。


    而今生,因為淩曦月跟上輩子完全不同的軌跡,她還活著,活著跟李烈成婚了,並且她真正的二叔迴來了,上輩子花祖母雖然沒有繼續控製她,但是也沒有找過她,今生,她卻給了她指引,讓她按照指引找來了。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現在的淩曦月有了談判的資本。


    淩曦月看著遠方花祖母他們所在的位置,在心中默默說著謝謝。


    隻因為她最後問了花祖母,她說。


    “花祖母,如果我二叔和父親並沒有相認,二叔還是像以前一般躺著,我跟錦初根本不認識,我也沒有嫁給李烈,不可能有機會讓易大師給你這顆藥,你會怎麽做。”


    花祖母抬頭看著天空,她伸手擋住刺眼的太陽。


    “我想,我會陪著夫君過完剩下的日子,再奔赴黃泉之前,去解了你的蠱,畢竟,我不想帶著這麽大的債去走向下輩子,我這一輩子,跟著夫君還是做了好些功德的,萬一就因為我做了這一個壞事,下輩子不許我跟夫君相遇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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