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竺遠遠看見一行人,頓時停下腳步,子夜寒星的眸子更加冷了幾分:“周知府見過我。”


    寒風狸聞言快走了幾步擋在了風影竺身前,等他與周知府碰上時,身後的兩個人早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風狸世侄,我剛派人去找你,沒想到在這遇到了。”周知府十分沒有官架子上前招唿道。


    “可是有了線索。”寒風狸側過身,走在周知府身旁。


    周知府停下腳步拉過身後唯唯諾諾始終彎著腰不敢抬頭的中年人:“這人叫鄭福,縣城外慈田院的管事,昨天死了的那青年是他大兒子鄭大,今早來報案說他家鄭三也失蹤了。”


    “鄭三何時失蹤?”


    周知府看向鄭福,示意他迴話,鄭福聲音顫顫巍巍的迴複:“大概是昨兒夜裏。”


    “大概?”寒風狸皺著眉頭,十分不滿這樣的迴答。


    “是、是這樣的。”鄭福擦擦額頭的汗,覺得眼前這位貴人雖然俊俏年輕,但臉色可比知府嚇人多了,吞了幾口口水才繼續說。


    “昨兒晚飯過後,三兒就說要去找他哥,我沒同意,後來見他沒動,我也沒當迴事,夜裏突然下起暴雨,我擔心院子裏堆放的草席毀了,急忙出去看,結果一看都沒了,就猜可能是他趁夜背走順便找他哥了。”


    “才一晚沒迴,你怎麽就確定是失蹤?也可能是在哪避雨耽誤時間了。”


    鄭福臉憋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什麽所以然。


    時間緊迫,寒風狸也就沒再追問,而是疑惑他們這是要去哪。


    “去吳家茶攤,他說來報官的路上見到吳家茶攤棚子下堆放著他們編的草席。”


    吳家茶攤的攤主很是勤快,宵禁結束的開門鼓一敲,人就從家門出來,待敲到一半人就到了茶攤開始燒水,擦拭桌椅。


    周知府、寒風狸一行人到時,第一壺茶已經泡好了。


    “你就是吳家茶攤攤主?”寒風狸看著身形矮小幹瘦,動作十分麻利的老太太,眼神帶著刺探。


    “哎,貴人們快坐,老婆子給你們倒茶。”


    “別忙,我們有事兒向你打聽。”周知府攔下十分熱情的老太太:“昨天你可看見額頭有塊疤,背著濕掉的柴禾的年輕人?”


    “這、昨天到這躲雨的人多了,老婆子記性不好,實在沒印象。”


    “那你知道這附近可有一對老夫妻,其夫是腦袋摔壞了的。”


    “哎、這你就問對人了。”老太太話音一落,周知府一行人立馬來了精神,忙追問是何人。


    老太太指著自己:“就是我這老婆子啊。”


    “昨天可有雇人去你家修柵欄門?”寒風狸話沒說完,一直縮在後麵的鄭福跳出來指著地上堆放的草席追問:“這些可是從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手裏買的?他左胳膊上有一乍長的刀疤。”


    老太太依舊笑著,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連連點頭“對對,我剛開攤,見那孩子可憐,就把席子都買了。”


    “那他之後去哪了?”


    老太太搖頭:“我買完席子,他就走了,至於去哪了,老婆子可就不知道了。”


    “可以帶我們去你家看看嗎。”寒風狸站起身,雖是疑問句用的可是命令的口吻。


    老太太點頭,動作麻利的將柴熄滅,又將寫著茶的幌子摘下後,在前引路,周知府跟在後麵眸色閃了閃,果真如那丫頭說進了斜對麵的胡同。


    這條胡同人很多,一套四間房的院裏麵最少住了五六戶人家,寒風狸路過昨夜探查過血腥味很重的人家,剛巧大門開著,他往裏瞥了眼,臉色瞬間鐵青。


    周知府見寒風狸臉色有異,順著視線看過去,原來是家屠戶,男人分解著豬肉,院裏一桶桶的血水,女人則坐在另一頭清洗著豬大腸。


    大約是因為屠戶家血腥氣太重,兩邊的住房都荒廢著。


    “我老婆子家到了,有些簡陋。”老太太樂嗬嗬打開荒廢院子隔壁木頭門,一進院寒風狸打開折扇擋住了鼻子,一股子天然化肥的味彌漫在空氣中。


    院子兩側種滿的蔬菜,圍擋著的柵欄七倒八歪,地裏頭坐著一個目光呆滯,流著哈喇子的老頭傻樂。三間土坯房,房前堆滿了瓦罐和水缸,水缸上蓋著草簾子,上麵晾曬著茶葉。


    “這就你們一戶住?茶攤看起來還挺賺錢。”寒風狸皺著鼻子,不停的用扇子扇啊扇。


    “勉強糊口而已,這房子是老頭子的祖產。”老太太看出寒風狸的嫌棄,雙手絞著衣擺,有些局促。


    周知府站在門外沒進來,甚至還後退了幾步,朗聲對寒風狸說:“風狸世侄,我帶幾個人到周邊看看。”


    寒風狸挑眉,用扇子擋住冷笑的唇,迴過身向老太太提出想要在院裏四處看看,老太太嘴裏說著房子簡陋沒什麽好看的,但也不敢攔著。


    寒風狸盡量放輕唿吸,想著速戰速決,腳步快了不少。屋裏陳設簡單,除了床和桌子外,地上堆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尿壺,那股子味啊,他差一點就沒繃住撒腿跑了。


    不過正因為繃住了,還真讓他發現個疑點。一堆濕乎乎的柴禾堆放在床邊。


    寒風狸掐住鼻子,朝床邊走去。


    咣當,老太太進屋沒看路,踢翻了一個滿當當的尿壺,寒風狸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綠,急得都忘了會輕功,一口氣跑出胡同,大口大口喘息街道清新的空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風狸世侄,這是發生什麽事了,老遠就看你跑。”周知府不知何時到了寒風狸跟前,一臉不解。


    寒風狸可不想把剛才丟人的事兒說出來,站直了身子板著臉說:“那院裏的柵欄沒有修繕過的痕跡,卻有捆濕乎乎的柴禾堆在屋裏,具體發生過什麽還得問問那老太太才行。”


    “那柴禾啊,是那孩子賠給我的。”老太太滿頭大汗,顯然也是追著跑出來的:“貴人啊對不住,老婆子剛才笨手笨腳的。”


    寒風狸趕緊阻攔:“別說那個了,鄭大為什麽要賠你柴禾。”


    “柵欄啊,那孩子不僅沒修好,還給弄散架了,硬是要把柴禾賠給老婆子,怎麽勸都不聽,就收下了,然後那孩子連杯水都沒喝就跑了。”老太太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


    事情很清晰,但寒風狸和周知府卻覺得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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