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怔愣,有些不知所措,宋簡禮反而鬆開了他的手,“沒關係桑桑,沒人可以逼迫你。”他拉住陸虞也隻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陸虞。“容老師,如果是您的徒弟,那他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嗎?”陸虞聽見有人問。“他是一位很有天賦的孩子,這不可否認。但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更多是努力與對畫筆的熱愛,我想即便他沒有一點天賦,我也會願意收他做我的徒弟。”容舒雪微笑著迴答了問話,她的話是在說給他們聽,也是在說給陸虞聽。陸虞眸子打顫,震驚地望向了容舒雪。那神情不是說謊的。陸虞喉嚨哽咽,主動上前了半步,他側首去看宋簡禮,宋簡禮點頭鼓勵:“可以的,桑桑。”於是陸虞往前了去,在靠近了一些的時候容舒雪就注意到了,她看著陸虞主動開口:“他來了。”人群循著她的目光看了過來,主動給陸虞讓開了一條路。陸虞聽到有人震驚的聲音。他腳下踩不穩,覺得自己踉蹌了好幾步,也覺得自己丟臉了。“這位就是我收的徒弟,小虞,來吧。”容舒雪衝他招了招手。那晚的國慶晚會早就讓陸虞不再害怕聚攏在身上的目光了,所以他腳下的步子也隻是踟躇了一下,就毫不猶豫踏出步伐往容舒雪走近了去。容舒雪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邊,這張稚嫩的臉看起來實在不像一位有什麽繪畫天賦的人,而且他太年輕了,周圍難免也出現了一些質疑的聲音。這些話毫無例外都鑽進了陸虞的耳朵。容舒雪上前半步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後才開口說:“感謝大家對我的學生給予這麽多的關注和評價,但也不要過度關注他了,終有一天他會帶著他的作品出現在大家麵前的。”可事實上陸虞的那些畫她都能挑出毛病。陸虞覺得容舒雪對他的期望太高了,她以為容舒雪隻是想以老師的身份去教他那些他不明白的。可容舒雪卻真的想讓他做她唯一的學生。容舒雪在藝術界的地位並不低,她說的話自然也有一定的份量,既然她認定了陸虞,那陸虞就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至少周圍圍觀的人是這樣想的。於是畫風變了,大家開始捧陸虞了,即便陸虞什麽畫作都沒拿出來展示過,他們也能把陸虞的實力吹得天花亂墜,陸虞莫名有些尷尬。容舒雪笑著拍了拍陸虞的肩,人群堵得陸虞進退兩難。有人說她年過半百卻仍沒有收徒的打算,覺得她是因為太過孤傲自持,不願將本事教授於人,也有人覺得她可能是性格不好以至於沒有願意做她的徒弟,這些謠言一傳十十傳百下去,難免不會越來越離譜。容舒雪如今光明正大昭告自己收了徒,一來堵了那些人的嘴,二來她這半生在畫涯的感悟的確需要一個繼承人去傳承。作為這位大藝術家唯一的徒弟,一時間大家的關注都到了陸虞的身上來,好容易才從這些人的圍困中脫逃出來,陸虞拉著宋簡禮藏了起來。“你早知道了舉辦畫展人的是容老師嗎?”他們躲到了一處暗角,幾乎沒人到這裏來。宋簡禮歪頭笑:“冤枉,我真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世界上沒有這麽多巧合的事情,而且……宋簡禮的笑太怪了。“我不信。”陸虞皺起了眉,用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宋簡禮的心口,說:“你心裏有鬼。”“我心裏有桑桑。”宋簡禮捉住了陸虞的這隻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陸虞急忙把手縮了迴去,仿佛這是什麽燙手的山芋。宋簡禮無奈地笑著,抬手摸他的頭,岔開了話題:“那麽桑桑,你開心嗎?”那自然是,被一位這樣的大畫家親自承認了徒弟的身份,任誰也會興奮激動吧?“開心。”陸虞點頭,如實說。宋簡禮眸色寵溺:“開心就夠了,容老師也希望你開心。”陸虞眼圈一潤,眉睫顫了顫,下一秒就撲到了宋簡禮的懷裏,將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都細想了一遍,那他現在也……太開心,太幸福了。容舒雪的展子時間不算長,她的目的已經達成,剩下的就按流程走了。後半場基本是她助理出麵了,她得了空,和陸虞二人閑聊了一陣。用了午飯後宋簡禮帶陸虞去了馬場,騎完馬就到晚上六點多了,棠婉君打電話來問他們迴不迴去吃晚飯,自然要迴的,因為宋簡禮答應陸虞不迴公寓了。迴去的路上,宋簡禮把今天買給陸虞的胸針別好了說:“桑桑,明天我要去一趟臨啟市。”車子開得很緩,陸虞微微斂眸,看著胸口的鶴形胸針,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去做什麽呢?”“一些事情要我出麵處理,你想去看看海嗎?”宋簡禮知道陸虞因為那些人,對這個城市都有了莫名的抵觸心。陸虞果然搖頭拒絕了:“不想。”“好,那你等我迴來,最多兩天時間我就到家了。”宋簡禮並不強求陸虞非得和他一起。陸虞聲音很沉悶,緩緩說:“我會很想你的。”他從不說直白的情話,卻總總用直白的話說心裏所想的。宋簡禮攬過他的肩,“好,我也想桑桑。”“你去那裏,是因為我的那些‘家人’嗎?是他們為難了你,還是什麽?”陸虞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眼裏含著擔心的水光。他並不想任何人再因為他受到各種威脅和傷害了。宋簡禮摸著他的臉,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他們為難不了我,我迴去隻是因為有些小麻煩要我出麵處理,桑桑不要擔心。”他明明隻比陸虞大兩歲,卻總能三言兩語就讓陸虞放心下來,輕而易舉就安撫住了陸虞不安的心髒。“好。”陸虞老老實實依偎在了宋簡禮懷裏。假期第五天,臨啟市,今日陰天。風大,海嘯洶湧,波浪滾滾。在周倩倩證據充足和徐琛的幫助之下,陸浩然強/奸周倩倩,和用她母親的性命威脅她不能報警的這兩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狡辯挽迴的餘地了。證據甚至還扯到了夏芷柔,說是夏芷柔帶人把周倩倩的母親關了起來的,夏芷柔也是包庇者,是從犯。夏芷柔說她對這件事根本不知情,她罵陸浩然不爭氣,罵徐琛和周倩倩是蛇鼠一窩,哭得撕心裂肺,完全不像一個包庇犯。而陸浩然也親口承認說這是他一個人謀劃的,關於利用周倩倩母親威脅周倩倩這件事,也是他偷偷利用了夏芷柔的名字而已。沒有證據直接證明陸浩然說的是假話,畢竟這件事裏麵,夏芷柔從來就沒有出麵過。然而真正痛心和意外的應該是陸城名,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孩子是被冤枉的,但對方拿出來的證據居然沒有一點偽造的痕跡,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這個兒子居然做了這麽混蛋的事情!陸城名氣得差點在法庭上就跳起來去踹陸浩然兩腳,是夏芷柔哭著摟住他的腰才攔住了他。夏芷柔和陸浩然最親近,她說她不知情,說她沒有包庇陸浩然,陸城名卻不太相信,可看見夏芷柔哭得幾度昏厥的模樣,又結合陸浩然主動陳述的事實,他也開始懷疑自己了,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傳開,陸城名的頭被壓得抬不起來了,圈子裏都是置身事外看戲的人。那些陸城名用各種辦法求來的股東也紛紛表示要撤股撤資。短短兩天,他的助理兩次告訴他公司的資金鏈即將崩斷的噩耗。這也意味著半個月前他簽下的對賭協議,他沒有賭贏,他還欠下了一筆巨額違約金。公司麵臨的危機比以往哪一次都嚴重,所以除了莊寧月,一定有人在背後搞他!可惜他察覺得太晚了,病急亂投醫而購買的低價地皮涉嫌一起刑事債務糾紛,他一舉一動都在警察的監視之下,公司屢屢被查,而助理和財務也卷了大半的錢跑路了。迴頭看來,他的寶貝兒子因為強/奸坐了牢,最信任的助理背叛了他;公司麵臨破產,他為了穩住底下員工,雖說能瞞一時,但終究會因為支付不起他們的工資而被發現,他現在的退路隻有夏芷柔一個人了。至少他現在還是這麽想的。然而另一邊,夏芷柔一臉憔悴地縮在床腳,手裏拿著陸浩然的照片,眼淚簌簌地往下掉,著實是個可憐人。叮咚。一則陌生短信發了過來,短信告訴夏芷柔,陸城名的公司即將破產,助理卷走了他大部分錢,即便報了警,但追迴來後的錢也不夠他賠償那份對賭協議帶來的違約金。夏芷柔本來就隱隱察覺到了陸城名公司出了事,現在又收到了一條這樣的短信,她費勁爬起來就跌跌撞撞跑到陸城名書房打開了他的電腦。夏芷柔從來不動陸城名工作用的東西,這是第一次看,電腦上的數據印證了她收到的陌生短信是事實。她隻猶豫了幾秒鍾,隨後取下無名指的戒指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後打開了書房的保險櫃,將裏麵所有的錢財和值錢的東西都裝到了行李箱。前後隻用了十分鍾不到,十分鍾後,夏芷柔戴上墨鏡,拉黑了陸城名所有的聯係方式離開了公寓。與此同時,公司的陸城名也收到了一則短信。是一份親子鑒定。作者有話說:下章看狗咬狗,嘿嘿∧∧,快快正文結局啦!第69章放下假期第六天淩晨三點半。通往新加坡的飛機即將啟航,一輛出租車一個急刹就停在了機場門口,然後後座走出來了一個裹著白色羽絨衣的女人,她舉行動作都顯得很慌張,跌跌撞撞下了車。拖著行李箱就準備進入機場了。夏芷柔匆匆將手機關了機,捂著劇烈跳動的心髒向前走。不遠處停著一輛豪車,後車窗慢慢放了下來,宋簡禮靜靜看著她逃跑的背影,唇角微微揚起,眸色深沉,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在夏芷柔準備刷身份證進入機場的時候,暗處突然衝出來了幾個警察攔住了她。宋簡禮看到警察和她說了什麽,隨後她的行李和人都被帶入了警車。陸城名果然報警了。二十多年的情人關係最終走向了這一步,宋簡禮嗤笑了一聲,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他用陌生號碼給陸城名發的幾條短信,那份親子報告和夏芷柔的機票信息。他把選擇權給了陸城名,陸城名的抉擇就是報警。“去酒店吧。”宋簡禮對司機說。兩日後,夏芷柔和陸城名在法庭上相見了。夏芷柔卷走的錢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了,二人甚至連結婚證都沒來得及領,所以夏芷柔是以合住室友的身份偷走了陸城名的錢。至少陸城名是用這樣的罪名報的警。法庭上的兩人撕破了臉皮吵,一個說夏芷柔是騙子,騙錢騙心了自己這麽多年。一個說陸城名是孬種,在外光鮮亮麗,其實什麽本事也沒有,她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陪著他。陸城名越說越激動,突然說到了自己寵愛了這麽多年的孩子陸浩然,隨後這個男人就繃不住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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