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禦率兵南下,一路戰勝,勢如破竹,斬殺嚴新之後,更是攻下蜀郡,使得賢王不得不退守洋河郡。可慕容禦一走,這陸秉就給他送上這麽一份大禮,原以為朝廷二十萬大軍對抗蜀地十萬兵力,但凡是個頭腦全乎的人都不該會敗。


    可如今這張戰報,卻像是當眾甩了他一個耳光一樣。


    使得皇帝麵紅耳赤,怒從心生。


    「皇上,陸秉曾經隻是副將,又無甚大功,且是陣前受命,軍中有人不服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如皇上從京中再派一位大將前去,定能力挽狂瀾,收拾戰局。」皇帝的謀士說道。


    雙倍與蜀軍的兵力,如今就算是損失一兩萬人,倒也不算太慘烈。不過是時機不太好,在平順大將軍突然離軍,士氣本就受影響的時候,這麽一場敗仗,更是影響朝廷大軍的整個氣勢。


    陸秉是臨陣受命,並非立下戰功而上位,乃是皇帝突然召迴平順將軍才使得他得了虎符。名不正則言不順,難以服眾也是有的。


    皇帝見那謀士說的有道理,便沉聲問道:「派何人前去,可力挽狂瀾?」


    眾謀士這下不敢亂說話了,萬一皇帝心中已有人選,他們推舉之人,又非皇帝意中人,豈不徒惹皇帝不快。


    「徐定樊?」皇帝見眾人不說話,便點名問道。


    徐定樊上前一步,他心中自有人選,卻是不能說出口。這時候,廉將軍正在京城待命,若使廉將軍前去,以廉將軍帶兵打仗之經曆,定能剿滅叛軍。


    可隻怕是,皇帝不會想聽到廉將軍的名號啊!


    皇帝忌憚壽王,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如今壽王下落不明,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如果這時候再派出廉將軍,以廉將軍在軍中威信,倘若與暗中的壽王連成一氣,倒戈相向,豈不江山危矣?


    但他又想到,現如今壽王妃母子正在宮中。


    壽王妃未出嫁時,是廉將軍的掌上明珠,這是京城人都知道的,廉將軍疼女兒,那是出了名的。


    如今掌控著他們母子,皇帝未必不會用廉將軍。


    徐定樊反複想了這許多,也不過是須臾的功夫。


    但見他緩緩上前一步道:「廉將軍如今待命京中,或可命廉將軍前去。」


    徐定樊都這麽說了,其他謀士自然也跟著附和。


    見底下一片推舉廉將軍的聲音,皇帝麵上卻看不出喜怒。


    徐定樊最是了解皇上,對揣摩皇上的心思,那是有一把刷子的,不然也不能成為皇帝最得信的謀士。


    他見皇上不語,又立即說道:「不過我朝能人輩出,除卻廉將軍,能帶兵打仗之人,更是大有人在!」


    皇帝這才將視線轉向他,「你倒說說。」


    「左相大人雖乃文臣出身,但左相大人家的兩位公子,卻是文武雙全之才,兩人自幼習得兵書,確是可用之才。」徐定樊揣摩著皇帝的心思說道。


    左相是皇帝的娘舅,如今天下未平之際,當然是兵權在自己人的手中,上位者最能放心。相對於廉將軍來說,當然是左相家更與皇帝親厚。


    果然見皇帝臉上露出些滿意的神色,讚許的看向徐定樊。


    徐定樊也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終於猜對了!揣測上意,不但是個腦力活兒,也是個體力活兒呀,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疲累。


    「著左相來見朕!」皇帝吩咐道。


    皇帝有意派左相家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到蜀地去掃平叛軍。這個消息自然很快就在左相家中傳開。


    率二十萬大軍去剿滅蜀地十萬叛軍,且如今壽王一場場勝仗打下來,叛軍人數已經驟減。這是個明擺著的立功的機會呀!


    嶽謙誠和嶽謙益自然都想去。


    嶽謙誠如今是工部郎中,有他爹在那兒站著,想往上爬一爬,倒也不是難事,隻是時間要長一些,若能帶兵打仗,再立下個軍功,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越過?門,那是瞬息之事啊!


    嶽謙益雖是左相庶子,卻也得家中精心培養,如今正效力禦林軍,任昭武副尉。


    要說嶽謙益去,他本就任武職,倒也還沾邊。


    長子嶽謙誠卻是工部之人,邊都不沾。


    左相將兩人都叫至書房,考校一番,兩人到也確實都熟知兵法。


    隻是左相本人也不曾帶兵打仗,除了從理論上考校兩人以外,也不知該如何決斷。


    他內心自然也是偏向嫡長子嶽謙誠的,但也知道這不是件小事,如今自己年紀越來越大,嶽家還需培養出新的頂梁柱來,這次皇帝派嶽家人去往蜀地帶兵,自是照拂嶽家之意,若是把握好機會,趁此時機,將嶽家有潛力的年青一代培養出來,哪怕自己老了,嶽家依舊能鼎盛不衰。


    慎重起見,嶽相大人帶著兩個兒子,來到了廉將軍府。


    廉將軍乃是當朝名將,若能得他指點,想來是大有裨益的。除此之外,左相自己不能決斷,究竟向聖上推拒那個兒子合適,倒也好叫廉將軍給參謀一下。


    父子三人遞了拜帖,廉將軍熱情相迎。


    知曉左相來意之後,倒也不藏私。徑直將三人從會客的花廳帶到書房。


    廉將軍乃是武將,連書房都和文臣的不同,書房的書櫃沒多大,上麵擺書亦不算多,被翻舊了的大多是兵書。


    在書房占地方最大的,卻是一個七尺來長的沙盤。


    沙盤之上,正是蜀地一帶的地形,他將自己的見解盡量詳盡的講與嶽家兩位公子。


    嶽謙益聽得十分認真。廉將軍本就是他心中崇拜的英雄,如今能得廉將軍親自指教,他自然十分珍惜這機會,恨不得將廉將軍的每字每句都記在心頭。


    嶽謙誠則不然,他自認熟讀兵書,每每有意見相悖,不服廉將軍的說法,辯駁起來,倒是有理有據,侃侃而談,充分發揮了文臣唇槍舌劍的功夫。直把廉將軍說得啞口無言。


    從將軍府離開的時候,嶽謙誠還洋洋自得。


    「爹爹。我看廉將軍也不過如此嘛,許多地方他都不如孩兒想的周到,說也說不過孩兒。若讓孩兒前去,三月之內,必定能掃平叛軍!」


    嶽謙益見自己從小崇拜之英雄都被兄長如此不屑的說道,黑著臉道:「兄長乃是紙上談兵,廉將軍可是多年征戰沙場,真正從戰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兄長還是不要妄自尊大的好!」


    「二弟,平日裏爹爹和我就教導你要多讀些書,你看明明剛才廉將軍所說,並不周全。與兵書相悖也是有的,廉將軍武將出身,沒讀過那許多的書,見識淺薄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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