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穿過錦陽別墅臥室的厚重窗簾,在地上投下幾縷黯淡的光影。這間平日裏溫馨的屋子,此刻卻彌漫著一股令人壓抑的靜謐。


    臭寶小小的身軀緊挨著江程煜,他背對著坐在床邊椅子裏的穆小吉,整個人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唯有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他緊緊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如同清晨草尖上搖搖欲墜的露珠。


    他的嘴唇緊緊抿著,像是要用這股倔強的力量,將更多的眼淚憋迴去。


    然而,他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那顆剛剛還因激動而劇烈跳動的小心髒,此刻也仿佛被丟進寒潭冰淵,陣陣抽痛。


    穆小吉看著臭寶的背影,心中滿是心疼,那目光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輕聲開口,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柔情與愧疚,確定道:“江朔,你不必在我麵前,佯裝那麽堅強的樣子。


    你隻是一個小孩子,你是小爹爹的臭寶,可你也是我的兒子。”他的話語如同羽毛一般輕柔,又試圖在臭寶心中強行,認知到這個事實。


    臭寶卻像是被激怒的小獸,眼中閃爍著憤怒與委屈的光芒,倔強地迴懟道:“是這樣嗎?我懷疑自己就是來還債的。”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不甘和低落。


    穆小吉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輕聲詢問:“何以見得?”他的聲音很輕,生怕再刺激到臭寶那脆弱的神經。


    臭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些,但話語中依然充滿了委屈:“媽媽孕我,你缺席;媽媽生我,你缺席;


    就連我的存在,你也是在祖母壽辰時才知道。”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穆小吉的心窩。


    “對不起,這不是我所願。”穆小吉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和悔恨,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和自責,仿佛在迴憶那些錯過的時光時,心也被一點點地撕裂。


    臭寶卻像是打開了情緒的閘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唯一給我父愛的小爹爹,你……”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他的情緒低落到了穀底,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你也親手將他杖殺,你……”


    他嗚咽著,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你是我的爸爸,在我……”


    他抽泣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在我看來,我更多時候……”


    他抬起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更多時候是你的恥辱。我不知道……”


    他努力控製著情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不知道你們大人的世界,可是……”


    他的聲音漸漸平靜了一些,但依然帶著濃濃的悲傷,“可是我有什麽錯?我什麽也……沒做。”


    穆小吉看著臭寶小小的背影,聽著他說出的這番話,心中一陣刺痛。


    這些話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卻有著成人都難以通透的無奈和悲傷。他的眼中滿是懊悔和自責,仿佛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又親手毀掉了什麽。


    “對不起,江朔,小爹爹這件事情,是我的錯。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會像小爹爹一樣,彌補你我曾經無數次的缺席。”


    穆小吉的話語真誠,眼神中更是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似乎想要用這份承諾,重新贏得臭寶的信任和認知。


    臭寶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江程煜。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倔強和不甘:


    “你不是小爹爹,你永遠不會懂得他的心思細膩。”他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穆小吉的心上。


    穆小吉聽到這裏,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牆頭掛著的二人合影畫作上。那幅畫像是一個時光的入口,將他帶迴了曾經的歲月。


    他的口中喃喃自語:“是啊,就連小小年紀的你,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思細膩;我卻把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懷念和悔恨,仿佛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多麽珍貴的東西。


    房間裏仿佛被一層迴憶的薄霧所籠罩,曾經二人的生活小世界在穆小吉的腦海中緩緩浮現。


    江程煜每天都會係著那條可愛的小圍裙,戴著衛生手套,認真地打掃著他們的小世界。


    每一個角落都被他擦拭得一塵不染,每一件物品都被他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會用心地做著穆小吉愛吃的菜肴,每一道菜都傾注了他的愛意。


    他會寵溺地給予他陽光燦爛般的笑,為穆小吉每天煲湯給他補虛,然後小心翼翼地端到臥室,捧在手裏,一口一口地喂他喝。


    他還會像一個勤勞的保姆一樣,洗好衣服,拿去陽台晾曬。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映出他溫暖而又柔和的輪廓。


    自己都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洗衣服這件事自己都不去親手做了。


    他的心中滿是懊悔和自責,那些被他忽略的美好時光,如今都成了他心中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看著臭寶決定道:“江朔,我會用心去學,一定做到小爹爹疼你的樣子。”


    臭寶長舒一口氣,仿佛下定一個很大的決定道:“那好!我想媽媽了,你接媽媽過來跟你一起住。”


    穆小吉聽到這裏,一時語塞:“我…”


    臭寶聽到他是這樣的反應,扭頭看向穆小吉。穆小吉隻見臭寶眼睛裏滿滿的冰冷,仿佛一把利刃出鞘,一陣寒光直直的刺向自己。


    臭寶斥責道:“媽媽她有什麽不好?溫柔體貼,賢惠善良,哪一點配不上你,讓你如此心不甘情不願的。”


    穆小吉閃爍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臭寶鄙視道:“哼,像你們這些公子哥大少爺,就知道欺男霸女。自己做過的事,都不負責,社會的人渣。”


    穆小吉解釋道:“江朔,我沒有對不起你媽媽。這件事…”


    臭寶看他說話吞吞吐吐,出言製止道:“夠了,你的話,我不會信的。”


    穆小吉忙承諾道:“江朔,你想媽媽,我可以馬上接她過來陪你住。”


    臭寶強調道:“我不是叫媽媽過來為你奴役的,我是要一個完整的家。”


    穆小吉低下沉重頭迴道:“對不起江朔,這個我做不到。如果那樣做了,我隻會更對不起她。”


    “強詞奪理”臭寶說罷,揭開被子幫江程煜解衣扣。


    穆小吉看到臭寶的舉動,忙詢問:“你對小爹爹做什麽?”


    臭寶厲聲道:“我弄髒了小爹爹的衣服,不得幫他換洗一下嗎?”


    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輕敲響。穆小吉迴應:“進”。就見洛錦溪捧著一束鮮花,推門走了進來。


    一臉燦爛的笑容道:“臭寶,聽說你昨晚發燒,現在感覺怎麽樣啦?”


    臭寶禮貌迴應:“漂亮姐姐你怎麽來啦?”


    洛錦溪走近床邊把鮮花遞給臭寶,微笑道:“今天周末,想帶你去遊樂園玩啊!一大早,你什麽情況?哭鼻子。”


    洛錦溪就見臭寶白了一眼穆小吉,沒有說話。穆小吉起身走到一邊推過移位機,輕聲說道:“小爹爹還是交給我來吧!我給他去洗個澡,你們出去玩吧!”


    洛錦溪不禁看向穆小吉問道:“你這是準備和他一輩子待在臥室嗎?”


    穆小吉一邊給江程煜身下放著安全帶,一邊說道:“不會啊,明天帶他去醫院看看。然後叫人過來在客廳裏,裝個電梯,方便我們上下樓。”


    洛錦溪苦澀一笑道:“我今天休假,特意過來想帶你們一起出去逛逛;你不會把臭寶一個人甩給我帶吧!”


    臭寶小大人道:“他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不明白您的意思的,別浪費心思啦!”


    穆小吉被梗,迴應道:“錦溪不好意思,你請隨便坐,我馬上給小魔獸洗漱換件衣服。”


    洛錦溪看到穆小吉麵對臭寶,吃癟的樣子,看向臭寶不禁露出好看的笑容。


    穆小吉扶起江程煜,洛錦溪和臭寶幫忙扶著,就見移位機緩緩將他安全扣好,穆小吉推著江程煜走進浴室,瞬間水流聲嘩嘩嘩響起。


    洛錦溪一臉春光燦爛,雙手穩穩的抓著方向盤,愉快的駕駛著車子,行駛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臭寶一臉平靜的坐在副駕駛,看著街上的風景,早上的不愉快已經拋諸腦後。


    穆小吉緊緊的握著小魔獸的手,珍視著彼此餘生的陪伴和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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