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那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一把尖銳利刃,直直戳進穆小吉的心窩,讓他瞬間羞慚得無地自容。


    而那邊,榮石山和保安利落地完成任務後,榮石山抬起手,做了個往外走的手勢。


    兩個保安心領神會,十分識趣,輕手輕腳退出臥室,還貼心地帶上房門,那關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


    榮石山腳步輕快地走近穆小吉,隻見他左手緊緊握拳,抵在額頭處,臉色白得嚇人,雙眼緊閉,整個人都因強忍著方才那陣劇烈咳嗽而微微顫抖。


    榮石山瞧著心疼,趕忙輕聲關切道:“小吉,你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穆小吉緩緩抬起頭,目光望向臭寶,眼中滿是感激,由衷道謝:“謝謝你江朔,我好多了。”


    臭寶神色平靜,不動聲色地緩緩收功,隨後語氣不善地開口:“我不過是在履行小爹爹的承諾罷了,可別誤會,你之前傷害小爹爹的事兒,我可沒那麽容易原諒。”說罷,臭寶轉身,作勢就要離開。


    穆小吉見狀,下意識的握緊臭寶剛剛抓著自己手腕,給自己功法療傷的手。


    那一瞬間,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舍,仿佛往昔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裏,自己稀裏糊塗地弄丟了數不清的珍寶。


    臭寶察覺到手上的力道,猛地扭過頭,臉上滿是怒容,橫眉豎目道:“放手。”


    穆小吉這才迴過神,滿臉窘迫,囁嚅著:“噢,不好意思,對不起。”


    臭寶甩開他的大手,氣鼓鼓地大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砰”的一聲摔門而去,身影消失在臥室之外。


    榮石山走上前,拍了拍穆小吉的肩膀,溫聲安慰:“別往心裏去,日久天長。往後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臭寶早晚會理解你的。”


    說著,榮石山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接著娓娓道來:“當年,那場車禍,你爸爸急需輸血救命。


    機緣巧合下,我通過馬護士長結識了你。我當時心急如焚,再三懇求,你才勉強點頭答應幫忙。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和你爸爸年輕時的模樣像極了,順口跟你爸爸提了一嘴。


    哪成想,他在醫院一見到你,立馬篤定你和你媽媽極為相像,當下就著手調查你的身世。


    這一查,好家夥,還真發現你們是一家人。從那以後,你爸爸可執著了,幾次三番,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一門心思要認迴你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


    哼哼,誰能想到,你比那倔驢還難纏,怎麽都不肯鬆口。


    再看看如今的臭寶,和你當年那股子執拗勁兒,簡直如出一轍。所以啊,別著急,慢慢來。好事多磨嗬嗬…”


    榮石山言罷,又重重拍了拍穆小吉的肩膀,而後轉身,邁著沉穩的步子朝門口走去,漸漸消失在臥室的門後。


    穆小吉呆坐在沙發裏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伸手拿過一旁的手杖,緩緩站起身。


    他拖著略顯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近江程煜,目光落在重新掛迴牆上的畫像上。


    穆小吉盯著畫像,眼眶泛紅,思緒飄遠。往日二人幸福甜蜜的時光不複存在啦!


    如今除了悔恨,還是悔恨。他背負著沉重的身體爬上大床,伸手緊緊抱著沉睡的小魔獸,像是抱住了往昔歲月裏最後的溫暖。


    下一秒,壓抑許久的情緒徹底決堤,他再也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淚水肆意流淌。


    “一切都迴不去啦!一切都迴不去啦!小魔獸,我到底該怎麽辦啊?我到底該怎麽辦?”那哭聲裏,滿是悔恨、無助與迷茫,在空蕩蕩的臥室裏久久迴蕩 。


    在寬敞明亮的餐廳裏,水晶吊燈灑下暖黃的光,映照著滿桌精致菜肴。


    穆惠英滿臉熱情,穿梭在眾人之間,笑意盈盈地招唿著:“實在不好意思啊,家裏沒有食材,佳妮給大家在酒店訂了餐,招待不周,還望大家多擔待!”說著,她又忙著給眾人添茶倒水。


    榮石山坐在餐桌旁,身姿筆挺,臉上掛著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迴應道:“小吉媽媽,您太客氣了,這樣就挺好。您也趕緊趁熱吃,別光顧著招待我們。”


    洛錦溪坐在臭寶身旁,眼睛一刻都沒從臭寶身上移開,那可愛模樣,看得她稀罕得不得了。


    她拿起筷子,精心挑了一塊色澤誘人的糖醋魚,輕輕放進臭寶碗裏,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臭寶,嚐嚐這個,可好吃啦!改天姐姐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呀?”


    臭寶抬起頭,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禮貌又乖巧地迴應:“謝謝漂亮姐姐。”那聲音清脆悅耳,像山間靈動的鳥鳴。


    這時,崔佳妮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投向榮石山,關切問道:“小吉怎麽沒下來吃飯呀?是身體不舒服嗎?”


    榮石山對此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微微歎了口氣,神色間帶著幾分無奈與心疼:“今天他怕是沒胃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崔佳妮聽了,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一邊繼續吃著飯,一邊小聲嘟囔:“唉,這人啊,要是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還真是讓人頭疼。小吉這身體,看著就讓人揪心。”


    榮石山默默聽完,放下碗筷,正了正身子,語氣誠懇地說道:“小吉媽媽,我們在這也叨擾許久了,直升機還在停機坪等著呢,我們也該迴去了。要是之後有什麽需要,您盡管打電話聯係我們。”


    洛錦溪一聽,趕忙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主動說道:“榮助理,我正準備迴局裏呢,順路,我去送送你們吧!”


    榮石山微微一愣,旋即禮貌地推辭:“方便嗎?實在不好意思,要是麻煩的話,我們打車過去也沒問題的。”


    洛錦溪和煦般的笑容愈發親切:“不麻煩,我每天都在這片區域巡邏兜圈呢,順路得很。”


    榮石山見她如此熱情,便不再推辭,笑著說道:“那就真是太麻煩您了,多謝。”


    這時,一直安靜吃飯的臭寶,聽到他們要走,忙不迭地喊道:“榮爺爺一路平安,迴去後,我爺爺就拜托您多多關照啦!”


    榮石山轉過身,走到臭寶身邊,俯下身,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笑嗬嗬地問道:“臭寶,你知道你爺爺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麽嗎?”


    臭寶仰起頭,眼睛裏滿是疑惑,乖巧地搖了搖頭。


    榮石山直起身子,目光中透著慈愛與期許,緩緩說道:“你爺爺最放心不下的,其實是你爸爸。臭寶,你能不能放下之前的不愉快,替爺爺好好照顧你爸爸呀?”


    這話一出口,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在臭寶的心裏激起千層浪。他瞬間陷入了極度的矛盾與掙紮之中,小腦袋低垂著,內心如一團亂麻,糾結得厲害。


    洛錦溪瞧著臭寶這副模樣,心裏也跟著揪了起來,趕忙笑著打圓場:“臭寶,姐姐先走啦,再見哦,改天姐姐過來接你去遊樂園玩。”


    然而,此刻的臭寶,滿心被榮石山的話占據,那低迷的情緒,像被定格在了飯桌上,整個人呆愣愣的,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


    送走洛錦溪和榮石山後,崔佳妮與穆惠英輕步返迴餐廳。


    暖黃的燈光依舊,桌上菜肴還散發著縷縷熱氣,可餐廳的氛圍卻透著一絲沉悶。


    隻見臭寶小小的身影獨自坐在桌前,腦袋低垂,肩膀微微下塌,周身都縈繞著低落的氣息。


    崔佳妮滿心關切,腳步輕快地走到臭寶身旁,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臭寶,榮爺爺他們走了,你不開心啦?是舍不得他們嗎?”


    然而,臭寶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崔佳妮的詢問充耳不聞。


    過了片刻,臭寶抬手拿過一副嶄新的碗筷,目光在滿桌的美味佳肴間仔細遊移。


    他像是在進行一場嚴苛的篩選,認真地挑選著,時而眉頭輕皺,時而眼神一亮,最終精心搭配出幾樣菜品。


    接著,他又從餐盒裏小心撥出一些米飯,動作細致且專注。一切就緒後,他滑下椅子,雙手穩穩端著碗,邁著小步朝廚房走去。


    崔佳妮坐在身邊,望著臭寶的背影,滿臉寫著疑惑,嘴裏忍不住喃喃:“這孩子,到底是要做什麽呀?是給小吉留飯嗎?”


    穆惠英也滿心好奇,趕忙跟在臭寶身後,輕聲問道:“臭寶,你這是要幹嘛呢?”


    臭寶腳步不停,稚嫩的臉上透著一股認真勁兒,一邊走一邊說:“穆奶奶,快去吃你的飯吧,我給小爹爹準備流食呢。飛機上他都沒吃東西,現在一定餓壞了。”


    穆惠英一聽,心中五味雜陳:“臭寶,給奶奶來弄,你年紀還小,這些事你做不來的。當心別燙著自己,快交給奶奶來做。”


    臭寶卻倔強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奶奶,你放心吧!之前跟小爹爹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是自己動手做的。


    您可別小瞧我,給小白兔接生那麽難的事兒,我都做得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呢!”


    就在這時,郭院長穿著寬鬆的睡衣,慢悠悠地走進餐廳,問道:“老榮他們都走啦?”


    崔佳妮聞聲,迴過神來,忙不迭地點點頭,熱情說道:“郭院長,這兒還有餐盒,您快趁熱吃點兒。”


    再看廚房這邊,穆惠英站在一旁,眼睛緊緊盯著臭寶的一舉一動。


    隻見臭寶熟練地將挑選好的飯菜倒入攪拌機,加入適量的溫水,隨後精準地按下開關。


    攪拌機嗡嗡作響,不一會兒,細膩的流食便調配好了。他又找來一個幹淨的碗,小心翼翼地將流食倒入,動作一氣嗬成,那嫻熟的模樣,哪像個孩子。


    穆惠英看著,不禁暗暗驚歎。 調配好流食後,臭寶雙手穩穩端起碗,轉身準備向樓上走去。


    崔佳妮見狀,趕忙上前,伸手說道:“臭寶,我來幫你端著吧,這碗太燙,別傷著你。”


    臭寶往後退了一步,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不用了漂亮姐姐,我自己可以的,你細皮嫩肉的,燙著你我會心疼的。”


    崔佳妮聽到臭寶的話,小心髒都要被融化了,一臉複雜的表情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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