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煜坐在商務車的駕駛座上,車窗外的景象如幻燈片般快速閃過,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這沿途的風景上。


    他的眼神專注著前方的道路,內心遊離的思緒被複雜的情緒填滿,仿佛置身於一片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


    懷中的小臭寶宛如一個小天使,正睜著那雙黑溜溜、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這個世界。


    他的小手在空中揮舞著,時不時碰到江程煜的下巴,那不經意的觸碰,卻似有千鈞之力,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江程煜的心。


    江程煜低下頭,看著臭寶那純真無邪的模樣,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他輕輕地握住臭寶的小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嘴唇微微顫抖著,呢喃道:“臭寶,你爸爸迴來了;你想見他嗎?”


    “對不起臭寶,小爹爹是不是太自私了?今天,本可以讓你們父子相認的,但是……”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哽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飽含著痛苦與無奈。


    臭寶似乎感受到了江程煜的低落情緒,他仰起頭,看著江程煜,綻放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顏,隨後清脆地叫了一聲。


    那叫聲在江程煜聽來,仿佛是一種鼓勵,像是在告訴他要鼓起勇氣去麵對前方未知的一切阻礙。


    江程煜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臭寶,你爸爸他很固執,也很正直。


    要是他知道是小爹爹偷偷取了他的精子,讓你媽媽代孕生下了你,他一定會氣壞的。小爹爹……”


    話未說完,一滴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臭寶的繈褓上。


    臭寶像是察覺到了小爹爹的難過,他伸出小手,不停地抓著江程煜的衣領,小嘴裏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仿佛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安撫著江程煜此時此刻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靈。


    江程煜看著臭寶那黑黝黝、清澈見底的大眼睛,裏麵倒映著自己滿是哀傷的麵容,他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臭寶,如果有一天,小爹爹死在你爸爸手裏,你不要恨他。小爹爹……是心甘情願的,這是小爹爹欠他的。


    臭寶,你知道嗎?小爹爹原本是不存在的,我是你爸爸心血凝成的本體。


    此次的沉睡不醒,或許是我本就不屬於這個時空,也許是該我離開的時候了吧!


    小爹爹別無他求,隻希望能陪著你…陪著你等到和你爸爸相認的那一天,這樣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商務車在江程煜那有些機械的駕駛下,沿著熟悉的道路,輕車熟路地行駛進了半山腰的別墅門口。


    門口的保安遠遠地看到那輛許久未見的公司車輛,立刻忙不迭地跑出來,熟練地打開了大門。


    當他們看清是江程煜坐在駕駛座上時,趕忙敬了一個標準的禮:“歡迎江總迴家。”


    江程煜緩緩地將車駛進院子裏,停穩後,他推開車門走下車。


    幾個保安和王嫂等一眾傭人早已迎了上來,他們整齊劃一地喊道:“江總您好。”


    江程煜微微抬起頭,迅速收拾起那如潮水般翻湧的心緒,平和的語氣吩咐道:“王嫂,把我臥室收拾一下,車上有孩子的一些用品,麻煩你幫我送去臥室。”


    王嫂連忙走上前,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熱情道:“江總,您這一路肯定累了吧,把孩子交給我帶吧!您的臥室每天都按時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切如常;您盡管安心入住。”


    江程煜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們正常生活就好,不必把我和小少爺迴來當成一迴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金匠灣那邊來了貴客,我們不方便在那邊住,所以迴來小住幾天。


    等貴客一走,我們就會迴去金匠灣。這段時間,大家都順其自然,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眾人齊聲禮貌地迴應道。


    江程煜抱著臭寶,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向別墅走去,他的背影在昏黃的斜陽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獨和落寞,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哀傷所籠罩。


    江程煜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一步步走近那扇熟悉的臥室門。


    當門被輕輕推開,一股熟悉得讓人心顫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屬於過去時光的氣息,混雜著淡淡的木質清香與往昔歲月的迴憶,瞬間將他籠罩其中。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那個夜晚,半夜三更,萬籟俱寂,整個世界仿佛都沉浸在夢鄉之中。


    穆小吉悄無聲息地偷偷闖進了他的臥室,月光如水,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江程煜在睡夢中隱約感覺到有一隻手緩緩地伸了過來,輕輕地觸摸著自己的臉頰。


    那觸感輕柔卻帶著一絲急切,瞬間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江程煜猛地睜開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慌亂與驚恐。


    他慌亂中忙不迭地一把拉起被角,緊緊地遮掩住臉部,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內心的不安與脆弱一同隱藏起來。


    穆小吉的聲音在黑暗中輕輕響起,輕柔得如同夜空中飄落的羽毛,卻又滿含著關切:“這臉怎麽弄的?”那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一絲嗔怪,還有滿滿的擔憂。


    江程煜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故作鎮定的倔強:“已經快好了,這麽晚了你不好好睡覺,跑過來幹嘛?”


    穆小吉聽了,情緒明顯有些低落,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和委屈:“叫你照顧好自己,你總是帶傷迴家,你到底什麽情況啊你。”


    江程煜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和無助。


    他緊緊地掩著被角,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穆小吉那熾熱得仿佛能將他融化的目光,那目光裏的深情讓他既心動又害怕。


    穆小吉見他這副模樣,心裏的疼惜更甚。他緩緩俯身,動作輕柔而緩慢,盡量讓自己的視線與江程煜齊平,想要透過那被角看到他眼中的真實情緒。


    聲音愈發輕柔地說:“程煜,別瞞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那聲音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抵江程煜的內心深處。


    江程煜抿了抿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那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他囁嚅著說道:“小吉,我不想讓你擔心。這次去芝加歌談合作,遇到了點小麻煩,不小心受了點傷。”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訴說一個秘密,一個他本不想讓穆小吉知道的秘密。


    穆小吉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於,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他哽咽著說:“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這次怎麽就被人打了呢?”


    那語氣裏帶著一絲埋怨,更多的卻是對江程煜的關心和擔憂。


    江程煜忙解釋道:“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真的,你別擔心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想要安撫穆小吉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穆小吉嗔怪地說道:“你總是這樣,什麽都自己扛。我們說過的,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一起麵對一起扛的,不是嗎?”


    那話語裏帶著一絲責備,更多的是對過去承諾的堅守和對江程煜的深情。


    江程煜緩緩放下掩著被角的手,那隻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他輕輕伸出手,緊緊地握緊穆小吉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語氣誠懇地說道:“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我保證。”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一絲對未來的期許。


    穆小吉擦了擦眼角的淚,目光中滿是關切道:“那你好好休息,傷口一定要處理好。”說罷,穆小吉起身準備離開,然而江程煜卻緊緊抓著穆小吉的手不鬆手。


    江程煜那祈求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穆小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害怕,一絲不舍。


    聲音含糊不清且帶著一絲急切地說道:“留下來好嗎?”那聲音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渴望和依賴。


    穆小吉身子一頓,迴頭看向江程煜,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的內心在掙紮,一方麵擔心自己留下來會讓江程煜的傷口得不到更好的休息,另一方麵又不忍心拒絕他那可憐巴巴的請求。


    最終,還是心軟了下來。他重新坐迴床邊,把雙拐輕輕放在一邊,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打破這寧靜的氛圍。然後,緩緩向江程煜身邊躺下。


    江程煜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第一朵鮮花,溫暖而燦爛。


    他慢慢地展開雙臂,動作輕柔而緩慢,然後緊緊地環繞住小吉那瘦弱的肩膀,仿佛要用自己的懷抱為他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會從自己身邊溜走似的。


    接著,他又細心地將被子拉過來,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嗬護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嚴嚴實實地蓋在穆小吉身上,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讓他免受外界的任何幹擾和傷害。


    這溫馨的一幕仿佛就在昨日,清晰而深刻地印在江程煜的腦海裏。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都如同被歲月鐫刻下來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而如今,物是人非,隻剩下他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這熟悉的臥室裏,迴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滿是無盡的思念和無法言說的哀傷。


    那曾經的溫暖與甜蜜,如今都已化作了一把把尖銳的刀,刺痛著他的心,讓他在這迴憶的旋渦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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