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清歡噎了一噎,也不再戒備,順勢就緩慢睜開了雙眼,白衣男子那副麵癱一般的模樣在眼前無限放大,清歡一愣,一時間竟不知應該作何反應,那男子卻先清歡一步,垂眼徑直握住清歡的手腕,清歡不禁想要後縮,但實在用不上勁,隻得叫他抓著。


    他的手涼若寒冰,清歡隻覺得被他這樣握著,那股冷意都快要進入骨頭裏去了。


    似是察覺到清歡的瑟縮,白衣男子皺了皺眉,輕聲說道:“你不用害怕,我既然救了你,如今也就沒有傷害你的道理。”


    也不管清歡投來的質疑的目光,白衣男子說罷便噤了聲,用心把著脈,清歡仍是防備的盯著這隻妖怪,覺得有些捉摸不透,想了一想,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竟被一隻妖怪救了。


    忽地,一陣風吹來,清歡覺得麵上有些癢,原來是因為他垂著頭,一縷發落在了清歡額上,她覺得像是柳絮在麵上似的,有些怪異的癢,卻不敢動,隻是死死的盯著他,唯恐他突然張開大嘴,將自己吞下去。


    “脈象平穩,已無大礙。”白衣男子放開清歡的手,無意間對上清歡滿是戒備的雙目,同清歡對看了片刻,四下無聲,清歡覺得有些尷尬,正欲轉移視線時,那男子卻開口了。


    “你的眼睛不舒服嗎?”白衣男子見清歡一直瞪著自己,竟片刻未曾鬆懈,有些好笑的問道。


    清歡有些尷尬,輕咳一聲,想起來還有正事未辦,正色道:“我被妖道打傷,聽說……是你救了我……”清歡麵上閃過一絲猶疑,悉數落入了那男子的眼中,那男子竟一幅“你覺得呢”的表情,清歡有些局促地抬手整了整額間的亂發,又繼續道:“那麽,你可曾瞧見與我同行的那一位著綠衫的公子?他不會被那老道士給抓走了吧。”


    “喝些水。”白衣男子竟然像恍若未聞似的,然不理清歡的問話,隻是自顧自得單手手環過清歡的腰,與其說是抱了起來,倒不如說是將她撈了起來,另一隻手上拿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取來的水,正欲喂清歡喝下,清歡覺得自己的心跳快的似乎有點過分了,於是便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瞥後者的反應,隻見人家眼裏澄澈如水,似是一分一毫也不曾多想,清歡心裏又是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清歡覺得,在他眼中,仿佛抱一個姑娘家,不過是抱一件貨物、一塊石頭一般的事情,他如此淡定從容,倒顯得清歡更加局促心慌了。


    清歡紅了耳根,無奈渾身沒有任何力氣,隻能老實的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你叫什麽名字?”沒想到那男子竟然先開口了。


    “……清歡,道號法海。”


    “白阿臻”


    “啊……什麽?咳咳咳……”清歡聽到這麽個名字,一時間有些意外——這著實有一點過分女性化了——一口氣沒上來,嗆了一大口水,此時咳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白衣男子輕笑,眼底有幾分溫柔的神色,抬手一邊輕拍清歡的背一邊緩緩道:“我叫白阿臻。你剛服過藥,我剛剛幫你把了脈,想來不過一個時辰你便能恢複力氣,屆時便可以下山了。”語罷,他招來了一旁候著的小妖童,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要走。


    “呃…那個,白……阿臻你真的要放我走?咳咳……我可是金山道觀的道士,你……你雖然救了我,下次我再遇到你,我……我一樣會捉你的。”清歡見他要走,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白阿臻聞言,想了一瞬,認真問道:“你不願我放你走?”


    “……”清歡一時無語。


    “告辭。”白阿臻深深的看了清歡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本立在一旁的小妖童見白阿臻走遠,趕忙湊了過來,和清歡一同望著白阿臻遠去的背影。


    “我們洞府裏的小蛇妖憑大哥哥與二哥哥的庇護才有今日,他們兩個是阿夢見過最好的妖精。”小妖童望著有些失神的清歡咧嘴一笑,“我還是頭一次見著凡人呢,我叫阿夢,我可以叫你道長姐姐嗎?”


    清歡見那人已然走遠,收迴目光,手放在腦後好整以暇地看著麵前可愛的小妖怪,心情似也好了幾分,於是揶揄他道:“小妖怪,你的那兩位哥哥肯定不曾告訴你,道長其實是收妖的。”說著還假裝作出了一幅狠戾的神色。


    “阿夢不怕,道長姐姐生得和善,心地肯定也同哥哥們一般善良,是懂得分辨好妖壞妖的,斷……斷然不會收了阿夢去。”


    清歡聞言有些好笑,不曾想這妖怪也是如此以貌取人,賞了小妖一個暴栗,語氣裏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是誰教你用容貌來辨善惡的?”


    小妖摸了摸頭,也不顧是被打了,仍是傻乎乎地衝著清歡笑著,清歡看著這傻乎乎的小妖童也覺得有些打趣,嘴角不禁彎了彎,兩人都絲毫沒留意外麵的腳步聲。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我教的,怎麽?有異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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