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某已經恭候三位多時了。”白豐半閉著眼睛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滿是灰敗的表情。那天蛇星的聯絡使隨秋意涵他們走進自由之門之前讓自己埋伏在這一處地點,他當日的話充滿了自信:“一日之內,若是那邪王沒來,算是某看錯了他,你可以在此享受這湖間景致,也可以徑直離開此處。”


    真來了?


    這才剛過半日,聖教的高手已然來到這天啟湖的內院。本來神色淡定,坐著主打一個事不關己的白豐豁然站了起來,滿是威嚴的瞳孔盡是震驚和駭然。他們來之前,白豐還在自嘲:我還算是一教之主麽?怎麽就像是一個看湖之人。


    痛苦,自責,反思,白豐一夜白頭。


    一道道屈辱和怒火,漸漸在心裏沸騰!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垂垂老者。


    “白豐,你要攔某?就你那三瓜兩棗的功夫,豈不是有些托大?”石破天鐵鑄一般的身軀立在身前,宛如一杆大旗迎風獵獵而展。


    白豐的心頭卻不禁有點惴惴,想到與邪王一戰,處處受製的憋屈,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了那份與之競爭的衝動。這邪王雖然年紀稍長於他,此刻卻意氣風發,威風凜凜,那白發怒齜,整個人充滿戰意,片刻沉寂之後,四周的天地瞬間掀起了滔天的音浪。


    他身後的周蓬蒿和林峰也是不弱,一左一右伺機而動。此刻石破天不怒而威,厲聲怒目地看著曾經的手下敗將。


    “不敢,邪王和這位...兄弟請便,但是那周蓬蒿,你卻萬萬不得進入這自由之門。”此刻白豐一咬牙沉聲道。此刻他有些公報私仇的味道,方才被那秋意涵羞辱,他要在周蓬蒿身上找補迴來。


    “你要留下我麽?”周蓬蒿聞言一笑,有些邪魅的味道,他運起了天爐神功,這氣勢使得四周瞬間狂風獵獵,山搖地動,駭人至極:“小白先生,沒記錯的話,好像我才是這慈航靜齋的弟子,你不過是個外人?鳩占鵲巢了一陣子,就忘記自己身份了?說句你不痛快的,我想進入那自由之門你可攔不住。”


    因為是主場,又有邪王撐腰,此刻,周蓬蒿的聲音比白豐還要大聲!


    天爐神功翻騰之下,聲音滾滾,如同波濤浪潮,向著八方洶湧蔓延,所過之處,讓白豐如遇雷擊,全身顫抖,他再次變得目瞪口呆,這是傳說中的魔教天階武功天爐神功?邪王倒是對這小子一點都不藏私。


    他強壓下要吐出的一口老血道:“休得逞那口舌之快,你犯了淫戒,已經被逐出了慈航靜齋!還有,不知道是誰,三日之前還浸在那豬籠之中。”


    白豐倒也沒有客氣,聲音不屑地道:“如那日一般,老子可隨時拿捏你。”


    他的身上有著一層詭異的白熾光線。被那天蛇星人改造了體質,現在的白豐半人半蛇,早非當日吳下阿蒙,他念念有詞,像是在召喚什麽。此刻,天啟湖邊天色已蒙蒙發亮。插在這內湖一圈的火把之光看上去不那麽明亮了。


    周蓬蒿戲謔地看著他,淡淡道:“白豐,何以變得如此的半人妖?”


    白豐臉色愈發難看,眼珠子幾乎被他撐得爆裂,他死死咬著後槽牙,指著周蓬蒿,幾乎被他的話語氣到吐血!


    二人針尖對麥芒的碰撞就此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師父,老林,你們行至那內湖湖心處,開啟那裏的機關。待我解決了這白癡,就與你們匯合。”與那白豐一般,他也是滿臉的自信。


    邪王自然是懂得這徒弟的心性,大丈夫快意恩仇,講究一個現世報,對於周蓬蒿來說,這被浸豬籠差點殞命之仇早應該報了。他囑托了一句小心之後很快地飛躍湖心,旋即,順手啟動了內湖機關。


    聲音隆隆,塵煙滾滾。


    遠遠看去,內湖的一塊飛土上天入地,一道白霧幾乎彌漫在了整條地平線上。與之同時,周蓬蒿一個小巧的騰躍,七把飛刀隨著他的身形移動一同發了出去,他把力量用到極處。融合了天爐內力的七把飛刀目前是他最強的招式,力道均勻,每一刀都能刺穿一棵雙人合抱粗細的大樹。連珠飛刀的巧妙之處,在於力量與技巧集合的極致。


    而將眼前所有路線封閉,一直占據上風白豐頓時處在一片風雲飄搖之中。


    “倒是有兩把刷子,來得好!”白豐使將的是一把長槍,這一槍因周遭情勢所限,使得有些笨拙,和這周蓬蒿有奪妻之仇,他也是不管不顧地咬牙進攻。“當當。”白豐的身軀之中蘊含著天蛇之力,猝然爆發之下,頓時將來處的兩把飛刀磕飛。


    這一槍的力量和速度,絕對已超出了周蓬蒿理解的範疇。看來人在情急之下,也能有超越本身的力量。這一槍要是先發而至,周蓬蒿怕是擋不住的,這迴彈過來的飛刀也是氣勢不減,把他倒是逼了個手忙腳亂。


    好在對方是個防守的槍法,沒有緊跟著的進攻。


    周蓬蒿收迴了小覷的目光,默然運起天爐神功,腰間一鬆,腳也猛地移步一蹬,人如閃電般退後了兩步。


    突然他隻覺背後一疼,渾身也是一震,人撞在了石柱之上,又兩把飛刀被長槍磕迴,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掠過。


    他麽的招式真不能用死,差點把自己給玩死了。周蓬蒿躲過飛刀,不由一陣心悸。


    看上去他這邊是險象環生,可這已經是白豐防守的極限。


    旋即,“砰砰”數聲,剩餘的三把飛刀還是氣勢洶洶地穿過他的封鎖,兩把一左一右深深地紮進他的肩胛處。另外一把被槍勢阻了一阻,刀尖直沒而下,紮在他身後的巨幅屏風之上。


    周蓬蒿也是納悶,這白豐如此自信,為何這招式卻是如此門戶大開,就像是迎著自己的飛刀撞了過來似的。


    這是他麽的什麽招式?


    白豐嘴角鮮血淋漓,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笑容,有些...瘮得慌。


    “白...兄,你這是?”周蓬蒿疑惑不解地問道。


    “無他,求仁得仁罷了。”白豐繼續念念有詞,周蓬蒿


    隻覺眼前一黑,一個長長的影子象從白豐的身軀裏走出來似的,這影子給了周蓬蒿無限威壓,但是卻突然之間狂遁而去,他這才感覺壓力一鬆。


    這是他麽的幻覺吧,還是白豐的後手?周蓬蒿大驚,連忙抽身而退了好幾步。


    “周...蓬蒿,你休怕,我不過是借你的天爐神功逼出這玩意罷了。”


    “什麽玩意?白豐你...簡直是離了個大譜!”周蓬蒿一惱,剛要質問幾句。


    沒想到那白豐卻是淒慘一笑道:“逼出了它,我也快形神俱滅了。想我白豐貴為西域神教之主,為了那天下第一美女秋意涵,一步錯步步錯,終於走到了今天,再也迴不去了。逼出它,其實是為了我最後的尊嚴。”他的身上有數道血口,此刻都流淌著血水。


    不久,這地麵上也泛起了一陣淡淡的紅色,此刻他說話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是天蛇星人搞的鬼?”周蓬蒿看著遠去的那層迷霧,愕然道:“你讓它給奪舍了?”


    方才那股白霧陰風陣陣,對著自己凝視了許久,想必有占據自己身體的想法,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逃遁而去。


    想到此處,周蓬蒿的心頭隱隱地有一陣寒意。


    “即便不是奪舍,我也覺得自己早就已經死了。”白豐頹然道:“本來以為融合了天蛇人的怪力,我能突破極限,可是終究是海市辰樓,此刻,我能運轉的身體機能已不足十之二三,與其沒有尊嚴地活下去,不如死在你這樣的強者手中。”


    湖邊,風刮得正大,周蓬蒿捋了一把頭發,冷冷地道:“天蛇星人異動對我們地球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當年,人類的絕對強者和天藍星人合作,才阻止了一場浩劫。白豐,你為了一己私欲,竟然主動與這天蛇星人合作,我對你並沒有同情。”


    “老子無須...同...情。”白豐進氣比唿氣要多,此刻已經很難再說出完整的句子,他從懷裏掏出了一枚帶血的三眼天珠不容分說地塞在周蓬蒿的懷裏:“不知道為什麽...這...天藍星人的天珠...對天蛇人有...克製...之用,請幫我照顧...好...秋...掌門,她身邊的......天蛇...星人....很危險,蓬蒿...你...要護...她...平安...否則,我白豐...做鬼也不會饒...過...你。”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抓住周蓬蒿的手臂。


    話語落下,他便離開了這又愛又恨的人世。


    周蓬蒿也沉重地點點頭。這白豐做人很是失敗,但是作為一個守護之人,卻是有著最後的溫柔,這一點還是讓人敬重的。


    輕車熟路的周蓬蒿在這內湖給他找了一處墓穴,就在昔日“安葬”邪王的不遠處。此刻,遠處的夕陽如燒。


    天啟湖的天色黑的晚,最後的一輪落日掛在西邊,染得最近的那些雲層也如血滴一般。危機解除,長籲了一口氣走近湖心,周蓬蒿將那天珠放進天寶收納袋藏好,旋即按動機關。


    整個天地之間,似有一片濃煙翻滾,旋即,傳來了轟隆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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