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門口似乎隻有兩三步之遙了,慕容禦卻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一步也邁不動了。


    就此停下來吧,停下來休息一下吧。腦海裏有個聲音對他說道。


    慕容禦晃了晃頭,他不能停下來,一步也不能停,他要走出去,必須走出去。


    慕容禦又邁出一步,門口更近了一些。


    當初把祖廟修建的這麽大做什麽?若是小一點,是不是就能少走兩步了?


    慕容禦最終攙扶著太子,艱難的來到了門口。


    就在他要抬腳邁出門口高高的門檻時,再也堅持不住了,身體緩緩向下倒去。


    他在倒下的一瞬間,將太子推出了祖廟。


    大臣們手忙腳亂的湧上前來,接住太子,林仕元擠出人群,趁亂躍進祖廟,一把抓起慕容禦,跳出了祖廟。


    不過是一瞬間,沒有人發現林仕元違背聖旨,踏入了祖廟。


    隻當他是在祖廟之外,拉住了慕容禦。


    眾人將太子抬去休息。


    林仕元也命人送慕容禦迴房間。目光卻不經意瞥見了他被冷箭擦傷的手臂。卻見傷口已經發黑了!


    這箭有毒!


    林仕元大驚。但他知道,這時候要冷靜,不能慌亂,所來大臣之中,定有賢王的人馬,若是慌亂,倒叫他們有機可乘。


    林仕元不動聲色的跟著侍從,將慕容禦送進了房間。


    隨行的太醫都去了太子的房間。林仕元看到太醫中,有一位是自己熟識的胡太醫,便暗中讓人請了胡太醫到慕容禦的房間。


    「胡太醫!」林仕元見胡太醫進來,立即上前抓住胡太醫的手。


    力道有些大,胡太醫齜了齜牙。


    林仕元知道自己是心慌了,立即放開手,「您快看看壽王,壽王受了箭傷,似是中毒了。」


    胡太醫一聽,立即上前,先檢查了慕容禦的傷口,又掰開慕容禦的嘴巴看了看,最後才搭手為慕容禦號脈。


    林仕元一直緊張的看著胡太醫。


    良久,胡太醫舒了口氣,收迴手來。


    「壽王怎麽樣了?」林仕元問道。


    胡太醫搖了搖頭,「林侍郎無需緊張,壽王體格強健,又有所準備,隻是昏迷一時,不會有大礙的。」


    胡太醫聲音很小,小的林仕元要豎著耳朵才能聽見。


    他左右瞧了瞧,屋裏雖無旁人,但這畢竟是行宮,不比京城,隔牆有耳,小心些總是好的。便附耳過去,小聲問道:「壽王真的沒事麽?這箭傷上的毒?」


    胡太醫也伏在他耳邊說道:「壽王應是早有預料,提前服下能解百毒之藥,隻需切除傷口附近爛肉,等傷口慢慢愈合就好,毒素不會向裏蔓延。」


    林仕元這才放下心來,幸好慕容禦有所準備,幸好慕容禦擅長製藥,平日裏又有隨身帶著他那些瓶瓶罐罐的習慣,不然今日一劫定是兇多吉少了。


    弄清楚慕容禦現在的情況之後,林仕元做出了一個決定,就是暫不處理慕容禦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是被冷箭擦傷的,雖說隻是擦傷,但因為箭速過快,且箭尖鋒利,他手臂上的傷口還是血肉都向外翻著,更有箭尖淬了毒的原因,那外翻的血肉都翻著烏黑之色。


    因慕容禦體格強健,此時雖未上藥,但是血已經自己止住了。


    他要等慕容禦醒來,再說這傷口之事。


    祭拜祖廟是上午的時,林仕元一直在慕容禦的房間裏守到了午夜,期間甚至不曾離開一步。


    到午夜時分,才見慕容禦動了動,緩緩醒來。


    「仕元?」屋裏點著燈,慕容禦閉了閉眼,看清了守在床邊之人。


    林仕元點點頭,「你感覺怎樣了?」


    「我沒事,太子醒了麽?」慕容禦說著,從床上坐起身子,胳膊用力,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子身邊有眾多太醫守著,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林仕元看了他一眼,說道。


    慕容禦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一點小傷,沒事的。」


    他正要下床,林仕元卻攔住了他。


    「你這是幹什麽?」慕容禦不解的看著林仕元。


    「太子還沒醒,你要去幹什麽?」林仕元擋在慕容禦麵前,低聲說道。


    慕容禦抬頭看了林仕元一眼,「我去看看太子。」


    「太子還沒醒,你為什麽醒的這麽快?」林仕元又說道。


    「那是因為……」慕容禦說道這兒,卻停住了,抬頭看向林仕元的目光也深邃起來,「你懷疑我?」


    林仕元裂開嘴角,諷刺的笑了笑,「我不懷疑你,但不表示,別人也會相信你,你與太子同時進的祖廟,同時出的祖廟,且你還為了救太子,受了箭傷,為什麽你還能比太子更早醒過來?」


    慕容禦正要說話。


    林仕元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在身上一直備有救急之藥,你可能情急之下,提前服下了救命的藥,而沒能來得及給太子服藥。你說了,我會信,別人也會信你麽?」


    慕容禦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這個別人,在指誰?」


    其實他心中自然明白,有些事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他願意相信太子,林仕元的顧慮,他不是不懂,隻是他不願這些成為他的顧慮。


    「你知道的。」林仕元說完,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清冷的看著他。


    是的,他當然知道,林仕元指的是太子。


    他一心為太子,倘若再惹太子懷疑,豈不冤枉。這些他不是不明白,隻是從小,太子就很照顧他,凡事都謙讓他。


    在他心中,太子是非常正直仁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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