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裏一個咯噔。


    要知道,像我們這種經曆過無數風雨,手上沾著無數鮮血的角色,絕不會輕易說出“直覺”二字。而一旦說出來了,就代表直覺的這事十有**就是如此。


    就如同我直覺王沛林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完美,直覺保鏢寧決會對林奕預謀不軌一樣--這些都是有根有據的,不會隨便胡亂直覺。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猴子的直覺錯了,因為他的說法太可怕了。


    “怎麽可能。”我說。


    “我也希望是我猜錯了。”猴子歎著氣。但是,他很快又打起精神。說道:“不過,我以前說過,你們都是自由之身。所以不管是你還是黃傑,又或者是鄭午和馬傑,隻要想走,隨時都可以走。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說一聲。而不是連句告別都沒有就走。”


    猴子這個人,很少會矯情,但他這次確實矯情了。


    我拍拍他的肩,說不管別人怎樣,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猴子搖著頭,說左飛,你別說的這麽絕對。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知道嗎?我笑了一下,並不和他爭辯,他現在有點杯弓蛇影了。


    我認認真真地說:“不光是我不會走,黃傑鄭午馬傑,他們誰也不會走的。”


    可是等我們迴到席間的時候,卻發現黃傑已經走了。


    “人呢?”我問賴致遠。


    “啊,傑哥說有點事,等不上來你倆,就先撤了。”賴致遠帶著酒勁兒說道。


    我看向猴子,猴子罵罵咧咧,說這小子分明就是逃單,又沒有讓他出錢雲雲,說好了讓左飛小土豪出錢的嘛,他倒是在怕什麽啊。豈料賴致遠從黃傑的盤子下麵拿出一疊錢來,說:“傑哥說了。這頓飯由他來請。”


    猴子立刻就不說話了,一張臉上寫滿嚴肅,而我的心裏也有了一絲陰影。


    這時候我才正式發覺,黃傑真的有點表現不大正常。


    猴子轉過頭來,衝我笑了一下。


    苦笑。


    之後,我們便分道揚鑣,各迴各的校區,而我也和猴子黃傑暫時失去了聯係。雖說我們有個日常聯係的qq群,但那群裏常常隻有鄭午一個人在自說自話,講他在他們大專裏的輝煌戰績,今天又幹掉了哪個頭目,明天又幹掉了哪個大哥,在他們學校可謂異軍突起。


    有超乎尋常的身手,又有神鬼莫測的情報係統,這家夥確實無敵了。


    馬傑不說話,猴子不說話,黃傑不說話,我偶爾說兩句,但是沒什麽人搭理我,大家就好像都忙的不行。


    自從那天迴來之後,我腦子裏一直在想黃傑的事,猴子的那些話始終在我耳邊縈繞。我在想,黃傑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他到底是不是猴子說的那樣,可能會離開我們?


    對猴子來說,他不會阻止任何人離開,所以他不會刨根問底,追著黃傑問個清楚。但我不是猴子,我和猴子也不一樣,我很珍惜我們幾個之間的友情,我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是,我比他們都矯情,但我確實不希望有什麽意外發生在我們這個小團體中。


    我決定去找黃傑問個清楚。


    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黃傑就曾經在大操場共飲一瓶酒共嚼一碟花生豆,他有什麽不方便和猴子說的話,也會通通講給我聽,講他的失意,講他的無奈,講他的過去。


    我希望到了現在,我們之間仍是這樣。


    看了一下時間,下周我正好有節課要到b校區去上,到時候可以約黃傑見個麵。


    打定主意之後,我的心裏稍稍安了一下,馬大眼都沒把黃傑帶走,這世上還有誰能把黃傑帶走?肯定是猴子的直覺錯了。


    這天晚上,我和賴致遠都沒去上晚自習,坐在宿舍裏討論事情。


    這些天來,他就“如何拿下a校區”做了一番調研,此刻正在向我匯報。賴致遠的動力十足,似乎很想彌補一下當初沒有被猴子看上的失落心情。


    “飛哥,我研究了一下,咱們a校區有兩萬人,大部分都是好好學習的類型,也絕對不會參與到打架的事件中去。我經過仔細分析,認為能被咱們所用的不會超過一千人,這些人要麽是無心學習整天在網吧打遊戲的,要麽是以前就混過自身有一點底子在的,還有一些是空有一腔熱血,十分向往打打殺殺的生活,但是一直沒什麽機會表現的。”


    我點頭說好,一千人就足夠了,稱霸整個a校區不是問題。


    賴致遠告訴我,這一千人來自各個專業各個年級各個院係,想將他們聚攏起來不太容易,還需要培養一批頭頭出來。我說可以,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得到我的批準,賴致遠幹的更加賣力。先前相繼幹掉了趙天和王沛林,a校區已經沒什麽厲害人物了,賴致遠又有籃球社在手,當真是橫掃四方,天下無敵。


    龍城大學的學生雖多,但製霸起來還沒有原先的高中困難,因為一來這裏學生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麵,二來這裏也確實沒個什麽厲害角色。


    所以,我很放心的交給賴致遠去做,並提醒他做的幹淨一些,上下都要打點好了,不要讓學校找麻煩,該花的錢不要吝嗇,從我這裏拿就好了。


    而我,則依舊掛記著黃傑的事。


    終於到了要去b校區上課的日子,我早早就給黃傑打了電話。黃傑挺高興的,直接不上他的課了,專門跑來陪我上課。這間教室挺大,坐了一百多個學生,我和黃傑坐在最後一排,買了一包瓜子磕著,然後小聲聊天。休剛巨弟。


    黃傑問我a校區那邊進展如何,我說我做了甩手掌櫃,一切交給賴致遠去錯,那家夥挺能幹的,拿下a校區隻是早晚的事。


    然後我又問他b校區這邊的情況,他說他什麽也沒做,每天早晨和晚上找個沒人的小花園練刀,不過他也曾聽人說起過b校區這邊的幾個大佬。他的計劃是,等哪天閑了,將這幾個大佬叫到一起,威脅他們聽自己的話,否則就一個個殺掉。


    唔,還是這麽的粗暴。


    後來,我倆又聊其他八卦的事,他問我有沒有新的桃花運,我說沒有,我問他看上哪家姑娘沒有,他也說沒有。後來,我倆又把話題扯到猴子身上,說他的未婚妻和柳依娜,說這兩個女人讓猴子頭疼不已。


    說起猴子,我倆的言語放肆許多,反正猴子又不在這裏,想怎麽損他就怎麽損他。


    無數經驗事實證明,兩人聚在一起,說別人壞話是最好玩的,我和黃傑把猴子罵的都沒邊了,快快樂樂地度過了一整個上午。


    在這上午裏,我完全沒有覺得黃傑哪裏變了,覺得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偶爾逗逼,又偶爾深沉的他。


    我心裏想,果然是猴子多想了,迴頭非得罵他一頓不可,害的我一個星期沒有睡好。


    終於熬到下課,學生們都抱著書往外麵走,我和黃傑也準備起身出去吃飯。就在這時,門口突然來了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子,個個身材高大,一看就氣勢不凡,打扮的跟香港黑社會似的,不知他們口袋裏有沒有槍?


    “少爺,請您出來一下。”某個黑西裝的男子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說道。


    臥槽,少爺?!


    又特麽出來一個少爺,我發現來到龍城大學以後,少爺真是遍地走啊,前有猴子,後有林奕,現在又不知是誰?想我這處長家的兒子,在這種地方完全抬不起頭來。


    此刻,教室裏還有一大半學生沒有離開,我左看右看,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少爺長的啥樣,是不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卻沒見有任何一個學生站起來認領這少爺稱謂。


    怪了,什麽情況?


    我迴過頭去,正要和黃傑吐槽,卻見他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外麵走去。我說哎哎,不看這“少爺”的熱鬧啦?黃傑沒搭理我,繼續往前走著。算了,不看就不看吧,還是吃飯重要。


    黃傑走的很快,就像是趕著要去投胎。我緊跟了兩步,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才終於追上了他。就在這時,黃傑也迴過頭來,對我說道:“左飛,你等我一下吧。”


    我猛然愣住。


    隻見黃傑走出教室,那些黑西裝的男子微微頷首低頭,顯然對黃傑極其尊重。


    “找我有什麽事?”黃傑問。


    “少爺,請借一步說話。”那個男子說道。


    黃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那些男子離開了。我站在教室裏麵,傻了半天都沒犯過勁兒來。而教室裏,也傳來眾學生“嗡嗡”的討論聲。


    “什麽少爺,演電視劇呐?”


    “哎,現在裝逼的人實在太多了,雇幾個黑衣男就裝黑社會啦?”


    “嘿,保不齊人家是真的有錢。”


    “嗬,就看他穿那身衣服吧,像是個有錢人嗎?”


    這些話,我一開始還能聽進去幾句,後來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整個腦袋裏都是嗡嗡直響,都有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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