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不可!”


    公孫步池以為蘇遠山眼見愛子慘敗人手,遭受奇恥大辱,按耐不住要暴走呢,連忙開口勸說。


    俊秀比賽不同其他場合,台上事,台上了,周邊的人絕不能幹涉。就算蘇家在懷左府為望族,也不能壞了規矩。


    就見蘇遠山很快收斂了怒氣,緩緩坐迴來,隻是麵色陰沉得要滴下水來。剛才他拍案而起,桌子上的事物散落一地,此刻有下人過來收拾。


    吐一口氣,蘇遠山道:“多謝步池好意提醒,蘇某剛才失態了。”


    能不失態嘛,眼瞧著蘇興平步步緊逼,勝券在握,還設計了一大陷阱讓梁丘峰跳。萬萬沒想到梁丘峰跳是跳了,卻隻憑一記劍法,便將蘇興平的苦心布局摧毀。


    這算什麽?


    這意味著梁丘峰完全具備秒殺蘇興平的實力,隻是開始的時候引而不發,冷眼相看。或者在他眼內,蘇興平的張狂自信,卻等於跳梁小醜一般。


    實在欺人太甚!


    場上情況瞬息反轉,許多觀眾都來不及反應,有修為境界較深的劍道武者,腦海飛快地迴放著剛才梁丘峰的一劍。


    隻是劍意蓬發,火樹銀花,燦爛之極,轉瞬即沒,難以捕捉到其中的劍法軌跡,領悟到個中妙處。


    如此劍法,如此劍意,怎麽可能由一名氣道初段的武者施展而出的?


    難不成,梁丘峰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又莫非,這般神奇劍法,是他從白首秘境內學到的?


    另外,其手中執掌的劍器,竟能將蘇興平的灑金扇和軟劍都砍斷,簡直摧枯拉朽般不費多少力氣。


    蘇興平的扇子和軟劍,都是寶器下品,梁丘峰的劍卻削鐵如泥,如斯說來,又會是何等品階的劍器?


    意識到這一點,無數炙熱的目光紛紛凝視,落在梁丘峰腰間佩劍之上。


    功法武技,當被人所學所掌握,外人還想窺覬就比較困難了。總不能把腦子解剖開來研究,研究也是無用。除非修習有特殊的精神類武技,迷魂作祟,或有些可能。


    然而外物不同,強者可居之,隻要找機會下手……


    在玄黃大陸,殺人越貨從來都是典型性的行為存在。


    台上,蘇興平仍然沒有站起來,跌倒在地,怔怔發呆。無法接受的慘敗現實,讓他刹那間心喪若死。


    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到究竟為何會這樣。


    原本的躊躅滿誌,原本的信心滿滿,原本的貓捉老鼠,設計一切,原來隻是可笑的玩意,不堪一擊。


    哢嚓!


    仿佛聽到了心境像一麵脆弱的鏡子,裂出無數裂紋,幾乎便要支離破碎。


    “梁丘峰勝!”


    站在角落的裁判遲鈍了一下,高聲宣布結果。


    如同宣判,蘇興平竟一下子癱軟在地——他不是沒受過挫折,隻是未曾受過這般挫折,巨大的落差之下,人的承受能力都到了臨界點。


    梁丘峰一抱拳,躍下台去,坐迴位置。


    張江山已經有點目瞪口呆了。


    其實就算經曆一場苦戰,最後梁丘峰有幸勝出,他都可以接受。然而勝利來得如此戲劇性,輕鬆如意,就讓他大跌眼鏡了。


    古承陽同樣頗為驚詫,隻覺得“掌門人”越發的高深莫測,不可捉摸。


    坐迴椅子上,梁丘峰貌似平靜,實則也大感頭疼:他沒想到傷情劍激發之後,犀利如斯,在萬眾矚目之下表現出格。


    懷璧之罪,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都要謹慎。


    以前的時候,傷情劍外表平淡無奇,不曾有過什麽耀眼表現,自無問題。可現在,將蘇興平的扇子軟劍砍斷後,鋒芒出世,無可隱藏。


    這鋒芒,不會讓別人感到畏懼。恰恰相反,卻會引起無數的貪婪。


    原因無他,梁丘峰的個人修為太低了,背景靠山又過於薄弱。就好比黃口小兒懷黃金於鬧市,自然會招惹無數人的窺伺,都想搶而奪之。


    隻是先前之際,劍意發揮,梁丘峰就想刻意控製,都不好掌握——除非他不想贏下這場比賽,屈辱地敗於蘇興平的手下。


    不僅僅是失敗,還有可能因為自己留手反會被對方所傷。


    交鋒便是這樣,戰機瞬息萬變,一方有猶豫有遲疑,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梁丘峰總不能怕傷情劍曝光,而不敢敗敵取勝。那樣的話,就算懷有神兵利器,又有什麽意義?


    罷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撇開些胡亂的思緒,坐得筆直,閉目調息養神,等待下一場比賽開始。


    “嗬嗬,有點意思,看來我的期待,還是過低了。”


    知府大人眸子發亮,擼著胡須,顯然對於梁丘峰的表現覺得頗為讚賞。


    這一句話,本為隨口說出,但落在九秋耳朵裏頭,便有幾分不同尋常。她可是並不看好梁丘峰的,但最終結果卻顛覆了認定,讓她麵子有些不好看。不過對她來說,隻能算是一點細枝末節的事情,淡然開口:“剛才那一劍,確實有獨到之處。”


    知府大人mimi笑道:“你不認為他能走更遠?”


    九秋迴答:“得看後麵表現。”


    不願多說,心裏暗想:梁丘鋒勝利倒來得蹊蹺,出人意表,也許對於此子了解,的確不夠。但那又如何?這一屆的俊秀頭魁,非依萱莫屬。


    想及這名宗門得意的真傳弟子,九秋便欣慰之極。


    “五哥,便是此子與嵐兒糾纏不清。”


    貴賓席間,位於右側的一桌,是振遠商行的代表。坐著兩位衣裝清雅的中年男子,一團和氣的模樣,就像是商賈。


    “哦,今日一見,倒有些門道。”


    “那又如何?潛力終有限,想要娶嵐兒,遠遠不夠。”


    “這個當然,終南劍門和赤陽宗相比,宛如螻蟻之於大象,不具備可比性。”


    他閱人多矣,不知見過多少天才俊傑,就是在這俊秀比賽的擂台上,便看見過很多。其中不乏比梁丘峰表現更出色,更讓人眼前一亮的。


    然而後來,許多人都是曇花一現,如流星般消逝不見。


    “傳訊給二叔公那邊,把人看緊點,不要在最後的時候出了差池。嵐兒已長大成人,懂事了。如今商行在困難之際,她就得貢獻一份力量出來,才是我楊家好子孫。”


    “五哥所言極是。”


    那男子點點頭,轉身對著一位心腹耳語幾句。心腹得了囑咐,離開貴賓席而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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