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後第一場雪沸沸揚揚下了起來,大地蒼茫,莽莽群山,一片銀裝素裹。


    “夭夭,我下山了。”


    穿著藍色劍裝的梁丘鋒與夭夭揮手作別。


    下山的不僅他一個,另外還有張江山、古承陽、周文博、傅人弗、顧迴川、藍玲玲等,共有八人。


    八人,七名弟子,加上領隊的長老蕭寄海,一起組成一個分隊,要奔赴終南城坐鎮,維持秩序。


    自從劍府衛隊在阿裏山脈遭遇襲擊,劍衛長老陳知往下落不明後,劍府上下士氣低落,人心惶惶。


    而作為劍府統轄下最為重要的重鎮終南城,更是流言四起,有許許多多身份不明的武者前來,一時間龍蛇混雜,很是混亂。


    有見及此,府主張行空下令,挑選七名得力弟子下山,由蕭寄海率領,趕往終南城,要與當地的家族聯手起來,穩定局麵。


    終南城三大家族,周家、張家、古家。三家都有傑出弟子在劍府學劍,如今又一起下山迴城,協調合作。


    當然,是否真心合作,必有保留。


    起碼梁丘鋒就知道,這一趟任務,不會簡單。周文博方麵虎視眈眈,隻要有機會,肯定會對自己下毒手。


    “隻是,我現在,已不再是任人把捏的麵人兒了……”


    梁丘鋒的手,緊了一緊。


    作別之後,八騎快馬衝進了漫天風雪之中。蕭寄海一騎當先,七名弟子排在後麵,馬蹄霍霍,踏碎一路雪花。


    八劍下終南!


    周文博、藍玲玲兩個自是貼在一起;而梁丘鋒和張江山傅人弗等又比較親近些;倒是古承陽,神色孤傲地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其破解了劍題《唯我殺劍入門篇》後,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冷傲。


    至中午時分,這雪越發下得緊,撲打在身上,有一股透心的冰寒。諸人雖然早有準備,披戴了鬥笠,可在快速奔馳的過程中,消耗亦是相當大。


    “前麵有一座山神廟,我們暫且過去休息一會。”


    蕭寄海下令道。


    這一條路,他不知來往多少次,對於路況十分了解。


    繼續跑了半刻鍾後,路邊山坳小樹林裏,就見到一角廟宇顯露出來。


    八騎快馬跑過去,諸人紛紛翻身落馬,把馬匹栓在樹幹上,然後進入廟內。


    這山神廟裏麵並不寬闊,供著一尊金漆剝落的神像,神像一支右臂都斷折了,顯得破舊。


    進入後,自有弟子手腳麻利地撿拾來一堆枯枝,燃燒起來,取暖,煮水。


    蕭寄海背負雙手,凝視神像,神色深沉——多年以來,劍府內交外困,步履維艱,但他們靠著一股團結一致的意誌,硬是捱過來了。眼看近年略有起色,湧出了一些俊傑好苗子,熟料立刻遭到當頭棒擊。


    其與陳知往同出一門,幾個師兄弟向來情同手足,眼下陳知往生死不明,豈不痛心憤慨?


    “他們,是絕不允許吾終南再起了呀!”


    一個聲音在心中咆哮,卻又顯得無可奈何。


    “蕭長老,喝口水吧。”


    卻是顧迴川端過一碗煮開的水來。


    蕭寄海接過,抿了一口,稍稍暖了暖心,正要開口說些什麽,驀然神色一變,喝道:“小心!”


    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巨響,整座山神廟都崩塌下來,大塊的泥石砸落。


    蕭寄海反手拔劍,唿嘯而去,劍光瑩瑩,寒芒直接絞碎了漫天的風雪。


    “桀桀!”


    怪笑響起,有一把略帶蒼老的聲音道:“蕭寄海,迴去吧,前麵是死路。”聲音每一個音節傳出,便感覺距離遠去了一分,到了最後,聲音渺渺,細不可聞,更添幾分陰森詭異。


    蕭寄海本要追擊,猛地想起一事,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從而讓滯留的七名弟子遇險,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時候,梁丘鋒等已紛紛撲了出來,長劍在手,他們個個都心誌堅韌,倒沒有顯得驚慌。適才廟宇倒塌,也沒有造成傷害。


    到外麵一看,就見到所騎的駿馬竟都被殺死,頸脖要害處有杯口大小的傷口,鮮血汩汩流淌出來,把雪地都染紅了,景象分外慘烈。有膽小的見到,隻怕會嚇得麵無人色。


    蕭寄海的目光從弟子們臉上掠過,道:“有強敵環視,要我們知難而退,你們說,該如何?”


    古承陽迴答得最快:“殺之!”


    諸人登時附和,同仇敵愾。


    蕭寄海滿意地道:“好,很好,不愧是劍府弟子。吾輩劍修,披堅執銳,勇往直前,縱遇艱難險阻,有何懼哉?走!”


    沒有了馬,直接施展身法輕功,也不奮力追求速度,不疾不徐地走著,藉此保存真氣體力,用來對付隨時出現的敵人。


    意外的是,這一路再無狀況,平平安安入到終南城,住了下來。負責接待的,自是張、古、周三家。這三家暫時表麵和氣地聚合起來,招待蕭寄海一行。宴後,古承陽等,也趁機先返迴家族中,與家人團聚。


    無親無故的梁丘鋒則受邀到張江山府上做客。


    “梁師弟,這一趟我們的任務可不輕鬆呀,要特別小心,否則的話……”


    張江山沒有說下去,但後麵的話不難理解。顯然,其與家族方麵碰過頭後,了解到某些不容樂觀的情報。


    梁丘鋒默然,劍府的處境他自然清楚,說四麵楚歌不為過。路上遇襲,便是一次警告。至於為何沒有來第二次,應該是對方來的人手不足夠,不敢貿然正麵攻殺。畢竟這方圓千裏,都是終南劍府的地盤,那劍府衛隊也是不是吃素的,巡邏戒衛,有大股敵對勢力入侵的話,必然會察覺。


    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無大錯,總是正確的。


    來到張府,張家的招唿倒是熱情,還遇到一個熟人,張德祥張理事。張德祥得知,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梁丘鋒便躋身為劍府內門弟子,與自家少爺並列,不禁肅然起敬,態度甚為恭敬。


    當日麵對周耀等強敵,梁丘鋒冷靜睿智,以弱勝強的表現,讓張德祥印象極為深刻,帶口信給張江山時,特別提及,這才有後來張江山拉攏梁丘鋒的事情。


    晚飯飯桌之上,多了一位容顏俏麗的少女,介紹得知,竟是張江山的妹妹,叫“張錦繡”。合起來,有“錦繡江山”的意思。


    讓梁丘鋒感到奇怪的是,張家兄妹的身段體重實在有天壤之別,就不禁多瞄了女子幾眼。


    張錦繡卻神色冷淡,還了個白眼,頗不樂意的樣子。


    飯後,梁丘鋒被安排在客房休息;張江山和父親以及一班家族叔父敘機密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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