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靜山坳練完劍後,梁丘鋒返迴院落,卻見到夭夭呆呆地坐在台階上,雙眼有些紅腫,似乎剛哭過。


    梁丘鋒心一緊:“夭夭,怎麽啦?”


    見到他,夭夭帶著哭腔,指著院落開墾的小田地:“小哥哥,我種植的靈菜靈稻,都死了。”


    梁丘鋒看過去,見到一片枯萎,便安慰道:“死了便死了,重新種過便是。”


    夭夭搖搖頭,咬著紅唇:“這已是第四批了……還有,《五行種植書》,我怎麽學,都學不會……”


    《五行種植書》是靈農夫的必學技能,學不會,意味不言而喻。


    她抬頭望著梁丘鋒,雙眸中有水霧醞釀:“小哥哥,我是不是很笨,什麽都學不會?”


    梁丘鋒的心,猶如被針紮了一下,酸酸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撫摸著長長的秀發:“沒事,就算學不會,也不要緊的,有小哥哥在呢。”


    夭夭哭出聲來:“可是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負擔啊。”


    梁丘鋒道:“胡說,你怎麽會成為累贅負擔?你做的飯菜那麽好吃,搞得張師兄一天到晚過來蹭飯;還有,家務整理得井井有條。沒有你,我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雖然明知這是安慰人的話,可夭夭聽著,覺得甜滋滋的,本來憋悶的心情,也慢慢開朗起來。


    梁丘鋒又道:“天生我才必有用,練武不成,種植不成,還有其他選擇。夭夭,不要灰心,你行的。”


    “吱吱!”


    小樣在一邊手舞足蹈,舉著爪子豎大拇指,作鼓勵狀。


    夭夭瞧見,活潑可愛,不由破涕為笑,猶如放晴的天空,燦爛而嫵媚。然而她心裏明白:其他選擇,談何容易?


    時日流逝,秋去冬來,寒氣逼人。


    在冬日,一年一度講劍堂準時開啟。


    這個時候,外府雜役們在羅執事的吆喝下,每天都要來講劍堂幫忙,打理衛生。


    “王哥,好久不見。”


    那雜役抬頭見到身穿劍裝,背負寶劍的梁丘鋒,連忙垂手肅立,張嘴囁嚅,訕訕然,許久擠不出一句話來。


    昔日梁丘鋒為雜役,彼此可以有說有笑,甚至譏諷嘲弄;如今少年已是頗有聲名的劍府弟子,麵對之時,立刻分寸全失,無言以對。雖然梁丘鋒一向不以尊卑待人,但雜役可不是這麽想的。下意識地,自個態度便矮了下來。


    身份地位不同,世界圈子已不同。


    梁丘鋒暗暗一歎,不再言語,邁步進入講劍堂。


    一方方蒲團,擺放得整整齊齊,弟子們所坐的位置,並非死規定,而是按照進入的早晚次序而定。


    換句話說,來得越早,位置便能隨便選。至於後來者,隻好坐到沒人喜歡的旮旯角落裏去。


    今年講劍堂,負責講授的不再是蕭寄海長老,而換成了伍孤梅長老。


    若說蕭寄海性格威嚴而不失平和,那麽伍孤梅簡直便是不近人情。全身裝束,一絲不苟,臉上不帶絲毫笑意。她的課堂紀律,嚴謹到苛刻的地步。沒有允許,聽講的弟子們連屁都不敢放。


    梁丘鋒第一次上講劍堂,坐得端正筆直,聽得十分認真。


    對於大部分的劍府弟子而言,講劍堂可是一次非常難得的寶貴機會。一來可以聽長老講授劍道奧義,獲益匪淺;二來有問題的話,還能舉手發問,請長老講解各類修煉疑難。


    平時之際,普通弟子練劍,根本沒有師傅指點,會積壓下許多問題。


    這些問題存在,等於是修煉之路上的攔路石頭,不搬開,不破開,就難以前進。


    梁丘鋒得到蕭寄海青睞,大開方便之門。然而關乎修煉上的疑難問題,他都沒機會當麵向蕭寄海請教,引以為憾。眼下有講劍堂的機會,自是不肯放過。


    “請問伍長老,武者修煉,運轉小周天時,可會出現運轉圈數不符合品階規律,多一圈,或少一圈的情況?”


    當伍孤梅表示可以提問了,梁丘鋒“唰”的舉手,搶到了第一問。


    伍孤梅道:“此種情況雖然罕見,但亦有可能,畢竟天下武者億萬,總會出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丹田。如果每一品階,大小周天能比別人多運轉一圈,那麽恭喜你,你將比別人多凝聚一絲真氣,屬於萬中無一的極品;可要是少一圈的話,那叫做先天性丹田缺陷,是一種病。梁丘鋒,你為何問這個?”


    梁丘鋒忙道:“純屬好奇,所以就問一問。”


    他晉身武者,小周天每品階能運轉十圈,比一般人多運轉一圈。毫無疑問,在其他狀況相等之下,他的真氣無論雄渾度,或是純粹度,都勝出一籌。


    依此論推,修為每提高一階,便多出一圈。積少成多,到了勁道九段,所多運行的小周天圈數,足足達到九十圈,恰好比一般武者多出九圈,相當於多出一個品階的修為來。


    這就厲害非常了。


    想通其中關竅,梁丘鋒欣喜若狂,意識到這很可能是自己賴以崛起的根基所在,是最大的秘密。


    所以麵對伍長老詢問,他沒有坦白直說。


    “請問伍長老,快劍的快,如何形成節奏?”


    就在伍孤梅示意可以進行下一次發問時,梁丘鋒再度舉手,速度遠超他人。此舉讓其他想發問的劍府弟子好不鬱悶,腹誹道:敢情練快劍的,舉手都快許多呀!


    伍孤梅瞥了梁丘鋒一眼:“此問題,以你的修為,遠未有機會接觸,更加難以理解,你確定要問?”


    “我非常確定。”


    梁丘鋒重重一點頭。


    “那好……節奏是一門大學問,故而有‘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說法。籠統地說,有絕對節奏,以及相對節奏兩種類型。絕對節奏,就是不管敵人對手,環境場合怎麽變化,我自唯我,永恆不變;相對節奏,顧名思義,隨局勢變化而變化……”


    這一番講解,足足講了小半個時辰。


    在場弟子大都聽得雲山霧裏,迷迷糊糊的;而梁丘鋒亦是一知半解,隻間或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這些,都被伍孤梅一一看在眼內。


    好不容易講完,可以提問下一個問題了。


    唰!


    第一時間舉起來的,還是梁丘鋒的手。


    “這都什麽人呐,舉手也舉得太快了,傳說中的無形手?”


    “靠,每屆講劍堂,外門弟子隻能提問兩個問題,他都問完了,還舉啥手?”


    “我頂你的肺,拿劍來,我要砍斷他的手!”


    在一片要殺人的目光注視下,梁丘鋒唯有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聽別人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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