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傅元昊給這些嬌弱的公子爺們劃分的任務也不算多,一人一畝地。地也不是那種完全荒蕪之地,隻是清水縣之前一些村子的人被屠,導致沒人種植的熟地,開荒起來要輕鬆許多。


    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京城來的這些人事多,所以進度很慢。阮青青是不指望他們能種上麥子,能種上油菜就算不錯的了。


    這天,大家都在挖地。有人挖到靠近土坎的地方,那土坎高出地麵四五尺的樣子,土坎的壁上長了許多小柞木樹和茅草。


    “這土疙瘩怎麽還掛到樹上去了?真是稀奇!”嚴以寬一邊嘴巴裏嘖嘖稱奇,一邊好奇地用手邊的鋤頭去捅那“掛”在樹上土疙瘩。


    隻聽“咚”的一聲,然後一大群的馬蜂從裏麵鑽出來。


    “嗡……嗡……嗡……”


    遠處阮青青聽到聲音不對,忙往聲源處看去。隻見黑、黃、棕三色相間的馬蜂源源不斷地從地裏一處飛出來。


    她急忙朝眾人大喊:“快蹲下,用衣服將頭部包住!千萬別跑!也別拍打馬蜂!”


    大家一聽是馬蜂,各個心裏慌得不行。


    “聽說被這玩意蟄了會死人的!”


    有人顫抖著嗓子道。


    “娘啊!我可不想被這些惡心的馬蜂蟄!”


    雖然耳邊有聽到阮青青的話,但是大家根本就抑製不住對這來勢洶洶的馬蜂群的恐懼。眼見鋪天蓋地的馬蜂群往自己這邊飛來,眾人皆腦子一片空白,然後本能地調頭拔腿就跑。


    “站住!你們越跑,越容易激怒馬蜂。到時候它們會群起而攻之,你們不要命了!”


    阮青青見狀氣得不行,忙再次高聲提醒。


    這會兒倒是有些人將她的話聽了進去。立即就地蹲下,將外麵的短打從衣擺處掀起,把腦袋裹上,忍著惡心和恐懼一動不動。


    但也有些人因跑得太急絆了一跤,跌倒在地。


    阮青青見狀忙補充,“趴在地上的就暫時不要起來,也不要動。等馬蜂群過去了再起來。”


    “啊!好痛!走開!快走開!”


    有人被馬蜂蟄了忍不住痛唿出聲。


    阮青青提醒完忙在附近撿些枯枝和曬幹的草,捆成幾個長長的草把子,然後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


    煙冒出來時,飛過來的馬蜂頓時四散開來。她就以這煙作為掩護欲將馬蜂窩旁不遠處朝嚴以寬接過來。


    “我來!”無殤冒了出來,看出她的意圖,忙接過她手上的草把子,飛快地朝嚴以寬奔走去。


    阮青青趁這個空檔又在附近的地上尋來一些蒲公英。


    大家等追逐的馬蜂都飛走了後,忙離開。


    “走!到附近的井邊去。凡是被馬蜂蟄了的,待會兒用井水多衝衝,然後互相看下蟄的地方還有沒有刺殘留在裏麵,有就幫忙拔出來。”


    “嘶嘶,好痛,僅用井水衝衝就行麽?”有人問。


    “不是,隻能減輕疼痛和紅腫。我剛剛尋了些蒲公英,待會兒大家一人拿一點,在井邊的石板上把蒲公英砸爛,最後將砸爛的蒲公英敷在被蟄的地方。這樣一來,迴去後被蟄的地方就不會紅腫了。”


    阮青青詳細地給大夥兒講解怎麽處理被馬蜂蟄後的傷口。


    這裏的井不像是華夏那裏,家家戶戶都能打個井的。他們是由懂風水的大師幫忙勘測,定了位置後再由人工來挖掘。


    井的位置也不一定是都在村子裏,但不在村子裏的井一般也離村子不遠。


    阮青青所找到的一口井正好離他們位置不遠,是那種需要蹲下來舀水的敞口井。


    因為靠近山,所以泉眼很豐富。帶泉眼的井水一般都非常清涼,阮青青用水壺去灌了一壺水後,提起來,水壺的壺身上立即布滿密密麻麻一層細小的水珠。


    大熱天的喝一口,頓時有種從頭涼到腳的舒爽。但這時阮青青顧不上舒爽,將灌滿水壺的水遞給無殤,讓他幫忙將之往嚴以寬的臉上淋。


    離馬蜂窩近的嚴以寬被馬蜂蟄得最慘,整張臉腫得老高。


    來來迴迴地給他衝了三十壺的冰涼的井水,然後塗上蒲公英的汁。


    “我不會毀容吧?”嚴以寬滿心忐忑地問。


    “不會,過一會兒就會好一點的。”阮青青安慰道。


    “這種地實在是太危險了!累也就罷了,還要防止這麽毒的玩意襲擊,真真是太可怕了!”


    一想起之前的場景眾人都有些心有餘悸。


    “還有那菜花蛇,雖然說沒什麽毒,但是一看到它們,我就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腿腳發軟。偏偏我們每天都要遇上兩三迴。”有人補充道。


    “還有那黃螞蟻,上次我不小心踩到黃螞蟻窩上去了。好家夥被它們一咬,痛得鑽心不說,傷口處當即就腫了起來。這農活真的不是人幹的!”


    又有人緊接著吐槽。


    “我們還好,實在不願幹,就幹這一陣子,反正朝廷會發俸祿。可是平民老百姓不行,不幹就一大家子都活不下去。吃穿用可都在上麵了。都說民生艱難,如今我們可算是pin。”


    施安智忍不住感慨道。


    “我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官吧!再也幹這勞什子的農活,沒得一天嚇幾次,比往日裏我們賽馬還要來得刺激。”


    “可不是麽?還很繁瑣,地挖了一遍還要迴頭用鋤頭再倒騰一遍。一邊敲碎土,一邊撿出碎土裏的雜草。撿出來的草還得手用力抖一抖或者在鋤頭上敲一敲,將草上的土給弄下來,如此一來需要不停地彎腰。這幾天我的腰都快累斷了!”


    “可不是麽?我臉都曬黑了好幾層!”


    大家手下不停地互相幫忙將對方身上的被蟄過的地方衝洗,一點都不耽擱嘴巴裏哇啦哇啦地吐槽。


    “這些算不得什麽!最糟糕的是眼見馬上就要收割了。突然蝗災來襲,地裏的莊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蝗蟲霍霍得顆粒不剩,當你想找蝗蟲報仇時,它們又唿啦一陣給飛走了。大家忙活大半年,顆粒無收不說,還血虧了成本與汗水。”


    阮青青趁機補充道。


    “嘶!這個著實是最慘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們親自經曆過一番後,想必對之感觸將更為深刻!”


    阮青青掃了一眼大家。


    “深刻!深刻到不能再深刻了!以後我吃飯時,腦子裏絕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今日這場景!”


    立即有人迴應道。


    “對對!日曬汗滴算什麽,咱們挖地的這才叫驚魂呢!正所謂:挖地真辛苦,彎腰還嗆土,誰知地中蜂,隻隻皆似虎!”


    “哈哈,嚴以寬你這打油詩作得不錯,貼切又朗朗上口!”


    “哈哈!他這是腦門都被馬蜂們蟄得開竅了!哈哈!”一群人皆笑得前俯後仰。


    “怎麽樣?大夥兒被蟄的地方還會癢或者痛麽?”


    阮青青問。


    “不會了。咦?嚴以寬的臉也消腫了!”有人驚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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