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他們收迴番薯後,接著種小麥,然後整地種油菜。等他們種完油菜時,水庫裏的水已經隻有以前一半的高度,時間也滑到了十一月。


    從八月開始天上就沒下過一滴雨。這會兒,大家心裏開始發毛了。更重要的是,清水縣已經有難民出現。


    阮青青之前找了個時間將水磨和連機水碓的圖紙給了燕曲風,拜托他幫忙各做一個起來。


    恰好在他們種完油菜,燕澤辰跑到她家裏通知她東西已經做好了,而且相應的石磨他爹也早已聯係好石匠給打好了。


    阮青青聽後,頓時鬆了口氣。先去燕木匠家看成果,之後又張羅著在五道嶺水庫出水口附近建磨坊事宜。


    這個磨坊是他們家和燕木匠家兩家一起建的。阮青青出點子、圖紙和人手,燕木匠家出技術和銀子。秋收秋種已經結束,大家都閑了下來,尋找人手很是便利。


    磨坊不到五天的時間便修建好了。開張時,十裏八鄉聽到消息的都來瞧熱鬧。就是縣太爺周政得到消息也親自到場參觀了一番。


    “真真是巧奪天工之物,驚世絕絕之技!”周政讚不絕口。


    看到這磨坊,他越發覺得今上滅墨門滅得太狠了。若是早幾年這磨坊現世,可以解放多少勞力?


    阮青青、阮萬鐵以及燕曲風均陪在左右。


    “大人,你手中的圖紙可賣出價錢了?”阮青青問。


    周政摸了摸鼻子,“有幾家在觀望。不如你們把這水磨和這連機水碓的實物各做出來一份,賣給本官。有實物在,應該能更好賣出價來。”


    阮青青看了眼燕曲風。


    燕曲風會意,“做是可以做,但是這東西的尺寸得依托地形地勢而變,並非固定一成不變的。”


    周政擺了擺手,“無妨,那些老狐狸是不相信這水磨和連機水碓的厲害之處。隻要東西能運作起來,讓他們見識見識下,他們還不乖乖地掏銀子!”


    “那是不是東西他們用了,我的命也要丟了?”燕曲風滿含深意地望向周政。


    他神情一愣,隨即嘴角緩緩勾起,“燕木匠如此大才,誰會要你的命呢?”


    燕曲風嘲諷一笑,“可不就是越展現出大才,越會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麽?”


    周政神情肅穆了起來,“隻要燕木匠心思正,我周家願意保你!”


    “憑什麽保?”


    “憑我大哥的一諾!”


    “口說無憑!”


    “書信為證!”


    周政從袖口拿出一封未開啟的信件,朝他晃了晃。


    燕曲風笑了,“原來大人是有備而來!”


    周政朝阮青青努了努嘴,“喏,為了當清水縣的青天大老爺,我把自己的家族都賣了!”


    阮青青輕笑,“大人愛民如子,清水縣的老百姓會在心中牢記您的恩情的。”


    阮萬鐵適時跪下叩謝,“多謝大人為我們修建好水利。雖然幹旱三個月卻不至於讓我們斷水!”


    附近陪同的村長和一眾看熱鬧的村民見狀亦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多謝大人修建水利,給我們送來了水!”


    聲音洪亮如鍾,飽含深情。


    周政也收起了一副玩笑的神情,親自將阮萬鐵扶了起來,同時對大家喊道:“大家不必這般,都起來!”


    大家見周政沒有官架子,也開起了玩笑。“大人,您就是我們的雨神,求神拜佛都沒有求您好使!”


    “過獎了,過獎了!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求神不如求己。大家把地裏的莊稼伺候好了,收成好了,手裏有糧了,這艱難的日子才好熬過去!”


    “是這麽個理兒!”


    “大人,我昨天去趟縣裏,發現路邊已經出現難民了。後麵在咱們縣裏的難民會越來越多麽?到時候會不會出現我爹他們那一輩裏難民搶砸的事情?”


    有個膽大的見官民氛圍正好,忙問出自己擔心的問題。


    “不會!其實這次幹旱範圍很廣,咱們廬臨府周邊四個州府都波及到了。別的地方早在九月份就出現了流民,本官已經同咱們廬臨府的守備將軍淩將軍打過招唿,絕不放別地難民進入咱們廬臨府。你們所見到的難民應該是咱們廬臨府裏的人。


    因為咱們清水縣開渠引潛龍江的水比較早,其它縣的老百姓想是得到消息,欲來這討口飯吃。所以咱們這難民會有,但不會成群出現。當然特殊時期,大家也務必保管好自己的財物。出門最好結伴,以免被一些心思不正之輩算計了。”


    “多謝大人幫忙解惑!”


    周政離開前特地交代遲獵戶,“子敬兄,這個磨坊麻煩你讓你的人給盯好了,切莫讓這裏出了亂子。”


    遲獵戶嘁了一聲,“人家小丫頭早就想到了!喏,我就是被她聘用專門維護這裏的秩序。”


    周政不可思議地晃了晃腦袋,“這小姑娘是隻有十歲吧!怎麽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遲獵戶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墨者能人是吃幹飯的?他看中的人能差得了?”


    “該說不說,如果不是墨門中有些人自我膨脹得厲害,認不清現實,把墨門給敗了。墨門裏的能人還是很厲害的,有的甚至是令人歎為觀止!


    就像這次的水磨和連機水碓。圖紙我是三四個月前就寄迴去的,到現在為止愣是沒有一個人給鼓搗出來。他們還非得說是我在說天方夜譚。”


    遲獵戶臉色嚴肅了起來,“奇技淫巧獨尊墨家!這可不是吹出來的。除了不會打仗,什麽東西是他們不能做出來的?隻可惜曆經幾次動蕩,他們墨者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人家再怎麽不濟也比我們要強。尤其是那燕木匠,倒是讓我看走了眼。”


    “可不是麽?他倒是滑溜,今兒就趁機把自己人身保障給要到了手。得虧今兒,我本就是為他的事而來。”


    “這人不可貌相啊!”


    在遲獵戶和周政閑聊的時間裏,磨坊外排起了長隊。


    因為新打了糧食,賦稅又比往年減少了一半,大家手裏都有不少餘糧。這不就想磨點新麵或者舂些米出來犒勞下自己和家人。


    “大丫,就這陣仗,咱家啥時候可以輪到呀?”阮萬鐵急得不得了。


    “爹,急啥?咱們晚上來磨就是了。”


    “這這……”


    “家去了,你不是還要跟爺爺一起商量編織高粱席子的事麽?”阮青青提醒道。


    “對對!賺錢的營生不能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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