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最近地裏的水越來越少了,我都不知道這晚稻還能不能插得下去。”


    “這樣下去別說是插稻子了,能不能有水吃都不知道。”


    “是啊!糧店裏的糧食昨天就開始漲價了。這日子怕是要越發艱難起來。”


    “可不是!嚇得我們將這一季的糧食留在家裏,再也不敢拉出去賣了。村裏的老人們都在說,今年怕會是個旱年,手裏還是多留些糧食,心裏踏實些。”


    “確實!聽說村裏已經有兩戶人家趁幹旱還沒這麽嚴重時就賣了地,還賣得了高價錢。”


    “唉,一到災年就有人賣地,咱老百姓的日子真真是一點保證都沒有!”


    “可不是嘛!”


    “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吃飽了撐著這個時候買地?這不是浪費銀子麽?”


    “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吧!那個阮老四也不知是怎麽迴事,最近跟走大運似的,先是起了一座帶院子的青磚大瓦房,又支起了個賣吃食的攤子。每天都有一筆不菲的進賬。這不,兜裏一有銀子就琢磨著買地的事。”


    棗子嶺的榕樹下,一群農家漢子坐在樹蔭下納涼。大家一邊取下草帽給自己扇著風,一邊你一嘴我一嘴閑聊。


    “他們家的地確實太少了,就那新開荒出來的五畝地能夠吃個啥?雖然他們種地有道,能增產,但是一家八口每日的口糧擺在那,哪是五畝地的出息就能夠應付嚼用的?”


    “這次幹旱,不知道他們家地裏的高粱和玉米還像土豆那般高產不?”


    “別說是阮老四了,這老天不下雨,即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轍!沒見地裏都已經有一指寬的裂縫了麽?我這最近擔水都快累得打擺子了。”


    “誰說不是呢!為了地裏種下去的東西不白瞎,我們可不得這般辛苦些,唉!”


    “我擔水擔得肩膀都青紫一片,用熱水、跌打膏藥敷都不管用。即使這樣,我都擔心後麵我想擔都沒得水擔。唉!”


    “我說你們在這唉聲歎氣幹啥?阮老四從燕木匠家裏買了個叫水車的東西,正在往地裏抽水呢!還不瞧瞧熱鬧去?”


    阮大優氣喘籲籲地從旁經過時,忍不住跟樹蔭下的眾人嚷道。


    “那個叫水車的東西真能將水往地裏抽?”大家皆是不信。


    “我騙你們做什麽!我家婆娘看得真真的。這不,我也準備親自去看個究竟。唉,不跟你們說了,我得先走了,不然到時候人一多,我就占不到好位置。”


    阮大優著急忙慌地往五道嶺奔去。


    樹陰下的眾人麵麵相覷。


    “就那李翠花婆娘嘴裏能有幾句真話?”有人不信。


    “是啊,平日咱村裏就數她最能添油加醋,她嘴巴裏吐出來的話能信?”


    “不過,話說迴來若那個水車真能往地裏抽水,我家的晚稻應該可以插下去。”之前抱怨的人滿臉期許道。


    話題被這麽一引導,大家紛紛開始自我暢想起來。


    “我那快幹死的菜秧也得救了!”


    “我們不用再死命地往田間地頭裏擔水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水車可真是個好物。不行,我也去瞅瞅!若真的有那麽神奇,迴頭我也去燕木匠家裏買一個。”


    “對對,這可真的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咱們缺什麽就有現成的解決辦法!”


    眾人陸續起身,紛紛將草帽往頭上一蓋,目標一致地往五道嶺跑去。


    五道嶺中,阮萬鐵就跟護著絕世珍寶一般,時不時地高聲提醒。


    “誒誒,大家鄉裏鄉親的請相互理解。看可以,你們別上手摸呀!這可是我家花大價錢買迴來的!”


    大家就跟行注目禮一般,看著山澗中有個大轉筒,它隨著上流的流水衝下來時而上下滾動起來。


    轉筒高四來米,由一根長兩米,口徑半米的車軸支撐著十二根木輻條,呈放射狀向四周展開。每根輻條的頂端都帶著一個刮板和水鬥。


    刮板刮水,水鬥裝水。澗水衝來,借著水勢的運動慣性緩緩轉動著輻條,一個個水鬥裝滿了河水被逐級提升上去。臨頂,水鬥又自然傾斜,將水注入渡槽,渡槽接著上下皆打通的竹子。


    一根又一根緊密相接連的竹子們則將竹筒內的水引流到需要灌溉的田間地頭去。


    “神了!真他娘的神!這哪是什麽水車簡直就是神仙用的物件!”


    看著遠處水車自動將水送向地裏,大家激動異常,讚不絕口。


    “可不是?如此一來,隻要臨近泉澗江河的,咱們都能通過水車給自己的田間地頭裏引水了。”


    “還不用我們自己怎麽操心,把水車往那一擺,水就自動得嘩啦啦地往田間地頭裏流,方便極了!”


    “對對,是這麽個迴事!”


    “阮老四,這個水車你是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議論紛紛的村民中當即就有人問阮萬鐵那水車的價錢。


    阮萬鐵嘿嘿一笑,迴答得滴水不漏:“具體的你們得問燕大哥,你們要是有意買得提前跟燕大哥打聲招唿。據說他還得上門勘測地形,然後再根據地形打造相應大小的水車。這大小不一樣,價錢自是不一樣的。”


    大家雖然沒有得到具體的答案,但也不妨礙他們去猜測。


    “說不得得要幾十兩銀子,我看那水車用料都很實在,少了可不行。”


    “真要幾十兩銀子我家可買不起。”


    “是啊!這麽貴誰拿得出來,更何況又是幹旱這麽個年景,手裏還是要多留點銀子心裏踏實些。”


    “你們這一群棒槌!真要是旱得顆粒無收,你們就是手上有金山銀山又怎麽樣?不當吃不當喝的,不一樣要餓死麽?”


    有村裏年紀大的老人將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個不停,氣得渾身發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年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光景,如果手裏能多存點糧食,心裏頭確實要踏實多些。”


    “這水車還是要買!”


    “對!我們先去問問價錢,實在不行地在一起的幾家人共買一個水車。”


    “對對!幾家共買一個,分攤下來,一家應該出不了多少銀子。”


    “如此一來,田地裏缺水暫時是能解決了。可是萬一泉澗江河裏的水也不多呢?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瞎了!”


    “別的地方沒水幹旱就罷了,咱們清平鎮守著一條潛龍江也鬧幹旱缺水,真真是沒地說理去了。”


    “就是就是,真到了幹旱那程度,大家幹脆去挖潛龍江的堤壩算了!”


    “你小子淨胡說,把堤壩挖了是準備以後日子不過了麽?咱們清水縣就這四五十年沒遭洪災。洪災可一點不比旱災情況好。”


    “這……”


    在大家議論紛紛裏,阮萬鐵也望向阮青青。


    “大丫,這你有辦法麽?”


    阮青青抿著嘴唇,看向山澗裏嘩啦啦的流水發呆。


    辦法是有,不過不是他們能提出來的。


    這牽扯到國計民生,他們一個平頭老百姓去提就顯得很突兀。縣令會不會當一迴事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一個沒處理好就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不能提,有人是非常適合提的。


    阮青青想到了原身的五叔阮萬錫和大堂哥阮世興。他們倆都是童生的身份,有些事由他們出麵或許更好些。


    不過他們之前因為休田假在家裏待了一個月,剛剛返迴學堂,再等他們沐休得要一個月之後。


    一個月的時間,地裏的莊稼不一定能等得起。


    如此一琢磨,阮青青在新買的田裏撒完石灰後,拍了拍手,去找阮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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