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付喪神隨著山姥切的動作移動目光,這才看到了站在廢墟上的那個人,幾把刀同時吃了一驚,尤其以藥研為最,他們來了這麽久,竟然絲毫沒察覺到那裏還站著一個人。


    如果那個人是非常不起眼的還好,可是無論付喪神們怎麽看,都不認為這個人屬於『毫不起眼』的行列。


    他有著一頭燦若艷陽的金髮,恍如粹著太陽的垂愛,每一根髮絲都仿佛流轉著金色的光華,在陽光下,璀璨無邊。


    那一雙清澈的藍眼並不如何絕艷,卻包含著最深沉的溫柔與滄桑,對視的瞬間幾乎能將人全部的心神都吸進去。他的身形高大,就算是這裏最高的和泉守兼定在他的麵前也顯得有些矮小,但他修長的身材卻讓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笨重,反而卻有一種違背現實的纖細。


    即使他的臉上始終蒙著一層輕紗般的光霧,但這樣的一個人,無論是在哪裏都該是世人爭相追逐的焦點,本不該被人遺忘。


    付喪神們怔怔的看著他,但天禦川並沒有去理會他們,他隻是微微垂著眼,安靜的看著跪在他身前默默流淚的打刀青年,長長的嘆息。


    「吾寬恕你」天禦川輕輕的將手放在山姥切國廣的額頭,神色莊重。金髮打刀流下喜悅的淚水,和之前在天禦川麵前刻意表現出來的,與其他的山姥切國廣幾乎一樣的性格截然不同。


    作為這樣一所本丸的初始刀,資歷最為深厚的山姥切,他又怎麽會與其他的自己相同呢?羞澀靦腆、渴望寵愛,這些他當然會有,但卻也早已不是他的全部。


    山姥切國廣,他把本丸裏的一切當成他的責任,本丸裏的每一把刀,都是他的職責,他將自己逼到極致,最後兵行險招,孤注一擲。


    天禦川莫名的嘆息,他的眼神移到半空中,看著那道享受著飛翔的粉色身影,嘴角微微翹起。那道粉色的影子仿佛也看到了他,兩道燦然的金光劃過,粉發的付喪神降落在了廢墟上。


    他身後有虛幻的金色光羽緩緩飄落,美麗的雙翼伸展在天禦川的麵前,宗三左文字毫不設防的站在那裏,微微仰頭看著他,異色的瞳眸中似乎映著整片天空。


    「主人…」打刀付喪神的臉色微紅,輕柔的喚他「……我是宗三左文字,您也想讓王者的象徵來服侍嗎……?」


    第43章 兼定


    刀是兇器, 每把刀都是。


    無論是神刀,靈刀還是佛刀,其實都是一樣的。刀鋒略過皮肉,飲著鮮血,在戰火中綻放風華,這是刀的幸運。


    總有一些不幸又幸運的刀, 因為身份, 因為美麗,因為種種的原因被束之高閣, 被人們讚嘆賞玩。


    然而, 他是刀,是刀就是渴望著殺戮的, 就算是向來厭惡戰爭渴望和平的兄長江雪,在不得不戰鬥的時候也是不缺少刀的嗜血的。


    宗三左文字, 是一把怎樣的刀呢?天下人的象徵,籠中鳥, 魔王的刀……太多太多的稱謂被加注在他的身上了,可是誰又明白,作為一把刀的他是怎麽想的呢?


    宗三左文字渴望自由,不是牽線的風箏,不是拴著鏈子的放風,是可以選擇, 可以飛翔的自由。即使在暗墮的時候, 他長出了一對骨翼, 但這卻也不能給他真正的自由,他還是那個困於室的籠中鳥。


    不是曾經的審神者那樣自以為是的給予,宗三左文字要的從來不是那樣的自由,他想要的,僅僅不過是選擇的權利,可以作為人,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所以,當金色的火焰纏繞上他的身體,灼燒著他的骨翼,賦予他飛翔的能力,宗三左文字幾乎歡喜的落淚。


    他心甘情願的認他為主,不是為了兄長和弟弟的委曲求全,也不是因為感激這種過於單薄的情感。他賦予他自由,給他整片天空,讓鳥兒出籠,但是就算是再依戀天空的鳥兒,也總會有歸巢的時候,更何況身為刀劍付喪神的宗三。


    您是我的巢,無論飛出去多遠,我都願意迴來,您是我的主君,這一次,我心甘情願。


    宗三左文字異色的美麗眼眸中閃爍著歡喜,他不再憂心於小夜和兄長——擁有那樣溫暖力量和放縱他於高空的心胸的人,行事不必他來多做置喙。


    「!!!那個是宗三嗎?」陸奧守吉行驚呆了,他揉了揉雙眼,金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思議。


    「……白日就開始做夢了嗎?真是…太不風雅了」歌仙兼定視線有些飄移,眼神在身邊的同伴身上轉了一圈。


    長出了羽翼,在天空中飛翔的宗三左文字,還主動跪在一個人類麵前認主……要知道當初整個本丸的付喪神在門口耗了三天,都沒能讓這把打刀從房間裏走出一步;邊哭邊飄花頭上還沒有披著被單的山姥切國廣,到底是怎樣的情況能讓山姥切這傢夥把他的本體從頭頂上拿下來啊!這果然是夢吧!


    歌仙兼定忍住吐槽的欲望默默移開了目光,這樣實在是太不風雅了,他看向了身邊的同伴們。一期一振,很好,雖然衣服換了一身但是整體看起來沒有變化,藥研…退…蜂須賀…和泉守…堀川,很好,除了江雪殿,所有人都在這了,看起來也沒什麽問題的……樣子?


    「堀川國廣!」歌仙兼定一驚,下意識的拔刀,神色驚疑不定的看著那把圍在和泉守兼定身邊轉來轉去的脅差。


    怎麽可能是堀川國廣?那把脅差,已經碎掉很久了啊,他怎麽會在這裏?身為初始刀之一的歌仙兼定清楚的記得,堀川國廣這把刀並不屬於初始刀的範疇,而這座本丸裏的鍛刀室早已經損壞,更不可能是新鍛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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