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四大政權,分別為大梁、北夷、西疆和東海。


    東海和西疆勢微,各自龜縮在東西一方,唯餘中間的大梁和北夷你來我往,全都絞盡腦汁意圖征服對方,成為最後的霸主。


    前朝覆滅之前,起義軍的烽火已經在各處點燃。


    前朝為了在鎮壓起義軍時不被北夷幹擾,不得已將北境防線的圻、幽、涼三州割讓出去。


    太祖於亂世群雄中脫穎而出建立大梁,北夷人見狀自是著急。


    打呀!繼續打呀!


    不打我們怎麽好接著趁火打劫呢?


    亂呀!繼續亂呀!


    不亂我們怎麽好借機渾水摸魚呢?


    任憑北夷如何捶胸懊惱,大梁還是成了亂世造就的新一代統一政權。


    行!既然局勢已成,那我就趁著你大梁剛剛立國,根基不穩,起兵侵略。


    但很快,北夷的算盤珠子就被梁太祖砸崩了,那是太祖皇帝登基後的第一次禦駕親征。


    大梁大敗北夷於關外,不僅將想搞事情的北夷狠狠教訓了一頓,順帶還收複了圻、幽、涼三州。


    此役後,直至太祖駕崩,北夷都未曾再敢向大梁興兵。


    後來,北夷見太祖已死,那顆卷土重來的心又開始上躥下跳。


    所幸大梁的第二位皇帝太宗,稱得上是位合格的守成之君。


    盡管當時因為朝中五大世家勢力盤根錯節,導致內政不穩,但太宗還是盡力從中斡旋,並利用世家們的力量繼續抗擊虎視眈眈的北夷人。


    但到了惠宗時期,惠宗體弱多病,很多地方有心無力。


    朝廷權力的天平又慢慢傾向於世家門閥,而世家之間因為內部利益糾紛,導致對北夷的防備力量日漸削減,北夷人又占據了上風。


    好在,此時的大梁出了一個燕王陳稷。


    太宗駕崩之後,惠宗登基,燕王就到了北境。


    五大世家的權力鬥爭直接導致北境防線在北夷人的鐵騎下,脆弱的像紙糊一般。


    彼時十二歲的陳稷想了個辦法,那就是利用多股幾十人組成的精銳部隊在夜間發動突襲,利用自己人少、指揮便利的優勢去打夜間指揮不靈的北夷軍。


    北夷仗著自己兵強馬壯,根本就不把此時的北境軍放在眼裏。


    沒有防備的大部隊在陳稷的夜間遊擊隊手裏吃了好多次虧,這下才慢慢放下自己的高傲氣焰 ,開始加強夜間的巡邏隊。


    兵不厭詐,陳稷當然明白一直在夜間突襲會讓北夷人設防,所以他慢慢改變了其它的作戰方式,但在夜間觀察北夷軍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長年累月下,陳稷的眼睛在夜間也能看到很多東西。


    就比如,現在。


    洛小苒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齊胸襦裙,胸前因為沾染水漬而變成了深藍色,發育良好的胸脯被包裹在內,那片深色水漬正隨著洛小苒的唿吸上下起伏。


    隻瞥了一眼,陳稷就驀然偏開了頭,這幅樣子的洛小苒,他剛剛怎麽可能讓她走進點著燈燭的的屋內,讓飯桌旁的其他人都看見?


    陳稷記得,衛臨去年查到洛小苒十四歲,今年就是十五了,滿周歲那日,便是及笄之日。


    洛小苒可不知道陳稷心中在想些什麽,她隻是覺得這位燕王殿下的行為舉止咋這麽奇怪,不愛說話也就罷了,還總有一些她搞不清楚的小動作。


    “那辣椒也看完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送你!”


    此話一出,陳稷剛剛還在小鹿亂跳的心髒,立刻就停止了跳動(不是),立刻就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胸口一悶。


    我才剛來她就要趕我走,我就,本王就這麽不受待見嗎?


    思及至此,燕王身體裏反而生出一股邪氣。


    你不是不想讓我留在這嗎?我偏要逆著來!


    “我的馬被你的老仆牽下去了,我有東西在上麵,想去拿一下。”


    洛小苒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好,跟我來。”


    洛小苒把陳稷帶出菜圃,直奔馬廄。


    去馬廄好啊,走兩步就到了,陳稷牽了馬就直接上馬走人,完美!


    陳稷剛剛跟著祥叔進門的時候,穿過一個不長的走廊,迎麵看到兩個方形花壇,幾株粉紫色的芍藥開的正豔。


    兩個花壇中間夾著的那個房間,就是洛小苒他們吃飯的地方。


    這間屋開了兩扇門,一扇朝西就在兩個花壇之間。


    一扇朝南,洛小苒剛剛就是從南邊那扇門跑出去,找到房間外的水井解辣的。


    水井南邊那間屋子帶煙囪,應該是廚房。


    從兩個花壇中間那扇門出來一直往前走,跨過一道圓形拱門,是幾棵果樹,右手邊是通往後院的垂花門,再往前就是洛小苒家一片不小的菜圃。


    馬廄就在菜圃的南邊,兩人走了沒幾步就到了,這是陳稷沒想到的。


    陳稷的那批馬正在醜離旁邊拴著,愛答不理地咀嚼老劉頭打造的木製馬槽裏的草料。


    醜離則有些不安地噴著鼻響,似乎不太喜歡身邊新來的同類。


    洛小苒見到醜離的樣子,無奈道:“看來你的馬氣場太大,把我家沒見過世麵的馬嚇的不輕。”


    戰馬確實有煞氣,陳稷上前欲摸摸醜離進行安撫。


    怕嚇著洛小苒,陳稷進入洛宅之前,就已經將自己常年征戰沙場的煞氣全數收斂。


    但作為動物的醜離對此顯然很敏感,它似乎能聞到來自遙遠戰場的血腥夾雜風沙的氣味,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使陳稷摸了個空。


    修長略帶薄繭的大手仿佛被定住了,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洛小苒抿了抿嘴唇,暗罵醜離不給大腿麵子,又覺得大腿剛剛的樣子很尷尬,隻能心裏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笑,給醜離找補:


    “看來殿下的馬很是肖主,都讓我家這匹凡馬望而生畏呢!”


    陳稷收迴了手,倒也沒把事情放在心上,隻是道:“不必喚我‘殿下’。”


    “是是是,我忘了!”洛小苒笑,“你今天是微服私訪,寒舍蓬蓽生輝。”


    看著洛小苒討好的小表情,陳稷突然就覺得心中那股邪氣消散了,但還是有些無奈。


    他覺得洛小苒的馬也挺肖主的,都對他敬而遠之。


    雖然他強調自己不是以王爺身份來的,洛小苒與他相處也隨意著。


    但自己能感受出來,洛小苒內心清醒至極,骨子裏對他還是疏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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