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天心中不忿已極,羲央打不死的小強之名還坐實了。他知曉羲央未死。一尊屍王實力強絕,不是那麽容易死的,即便心中萬分不情願,也隻得捏著鼻子接受。但他不能接受的是,羲央至今還活蹦亂跳的,而且一直在不停作妖。


    “師父,羲央為何要吞噬同族魂體?它剛剛已經吞噬了幾十萬人族魂體。”李晴天剛按下胸中怒氣,好奇心又浮上了心頭。


    “羲央正在實施一項驚天計劃。它吞噬千百萬同族屍氣,兩位帝王紫氣後,打出了屍皇紫極拳。接著融合了屍骨、人骨和皇骨,打出了屍皇裂骨爪。這後一式的威力比前一式強了近百倍。現在,它正在吞噬各族魂體,顯然接下來的神通將更加驚人!”丘處機緩緩開口為李晴天解惑,目中露出濃濃的期待之色。仿佛在期待羲央接下來所施展的神通,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這怎麽可能?完全違反常理……”李晴天直聽得心驚肉跳,音量不自覺提升了好幾個高度。後一式的威力比前一式強了近百倍,誰能做到?如此疊加八招十招,甚至百招以後,其威能豈不是可以覆手滅星辰,反掌生世界?那時又有誰能抵擋羲央一擊?這不是純屬開玩笑嘛!


    “嗬嗬!誌平,莫要小瞧了天下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丘處機好似知曉李晴天接下來要說什麽,故而微微揚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師父,既然羲央如此可怕,您為何不出手破壞掉它的第三招?”李晴天眼珠一轉,頓時有一式陰招出現在心間。這招就叫作釜底抽薪,三十六計之第十九計。


    “誌平,當你傲立蒼穹之時,自會遍覽天下眾山皆小!那時,即便有人站在世間最高山峰之巔又能如何?”丘處機語氣淡然如水,目光湛然且深邃,如同巍峨天道俯視人間。天道之下,眾生盡皆螻蟻!這般崇高之心境,就如同他高尚的品德一般,讓人隻能高山仰止!


    “師父,弟子受教了!”李晴天心神震動,連忙稽首施禮。他的心境比之丘處機遠遠不如,二者差別如同天壤,將來還要在修心方麵多下些功夫。


    “誌平,我輩修士自當心懷天下。但你年紀輕輕,修為尚淺,切忌好高騖遠。腳踏實地,慢慢來,急不得!”丘處機諄諄教誨,如同春風溫暖人心。


    “是,師父!”李晴天再次稽首施禮。


    天空之中,雲層旋渦仿若黑洞,散發無窮吸力。在丘處機師徒閑聊之時,已經將屍魂吞噬殆盡。雲層旋渦瞬間一滯,停止旋轉。


    “轟隆!”雲層旋渦反向旋轉,一條淡金色人影被噴吐而出。此人身高丈餘,一襲金袍在身,帝王威嚴如同狂風驟雨灑落當場,絕世威壓攝人心靈。


    “羲央?”李晴天失聲驚唿。


    “嗬嗬!小牛鼻子,見到本皇修為大增,你是不是很失望?”羲央傲然立於虛空,淡金色眼眸望向李晴天!


    顯然,李晴天與丘處機的對話都落入了羲央耳中。故而,它才會有此一問!


    “羲央屍王,你不要得意的太早!道爺我總有一天會比你還要強大千倍、萬倍!那時,我將會成為禁忌存在,隻手鎮各族,威名傳星河!”李晴天不甘示弱,竟是硬扛屍王威壓踏前了一步!身為因果掌控者,豈能承受胯下之辱?再說了,站在丘處機身邊,怎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


    “哈哈……年輕人,好大的氣魄!”羲央不怒反笑,心中隻把李晴天之言當做年輕人的胡吹大氣。“丘處機,本皇不得不承認,在收徒弟這方麵遠不如你!哈哈……”


    羲央大笑不止。當然,它絕不是真心認為自己的徒弟不如李晴天,隻是在嘲笑丘處機收了一個牛皮大王當弟子而已!在吹牛皮方麵,它自認不如丘處機。


    “羲央,貧道師徒當然要比你們師徒強的太多了,此事確實毋庸置疑!”既然羲央非要在這個話題上扯上丘處機,丘處機就不得不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了。


    李晴天忍俊不禁,站在一旁嘿嘿直笑。


    “丘處機,我們之間的戰鬥還未結束,本皇也未曾失敗,如何不如你了?”羲央並未惱羞成怒,反駁之言條理依然十分清晰。


    “切!那便繼續來戰,廢話那麽多幹什麽?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兒們!”丘處機聞言立即嗤笑了一聲。


    “戰便戰!難道本皇會怕了你這個老牛鼻子不成?”羲央縱身飛上高空,消失在雲層之間。


    蒼穹才是專屬於強者們的戰場。以他們強橫至極的實力,如果在大地上爭鬥,輕易便能打得山崩地裂,殃及池魚無數。


    “誌平,為師去去就迴。任誰都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嗎?簡直是可笑之極!”丘處機揮動衣袖,蒼穹之上雲層消散,然後才不慌不忙飛身上青冥。其言外之意,羲央就隻配站在山巔仰望青冥,仰望青冥之上的他!這番話狂傲無邊,霸氣無比,盡顯火屬性修士之無限風流。


    羲央懸於虛空之上,伸出食指在麵前虛空中輕輕一劃。隨著淡金光芒在指尖處亮起,便有裂錦之聲響起,虛空被劃開一道縫隙。它雙手探入虛空縫隙中,抓住裂縫兩側,猛力一撕,立即就有兩道更大的裂錦之聲同時響起。


    這羲央的癖好很獨特嘛,什麽東西都藏在虛空裂縫中!李晴天心中腹誹不已。不知它這次又取出什麽稀奇古怪的物品。


    虛空被徹底撕裂,出現一道三丈寬的裂縫,黑色霧氣從中湧出。裂縫內更是黑霧繚繞,而且還有鎖鏈被拖動發出的響動若有若無,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淒厲哀嚎之聲。這道虛空裂縫恐怖陰森,好似連通了十八層地獄。地獄內,無數惡鬼身披枷鎖,接受嚴刑拷打,故而哀嚎不斷。鎖鏈的響動聲和哀嚎聲,便是通過這道裂縫傳入陽間。


    羲央探手一抓,便從虛空裂縫內抓出一根鎖鏈。此鎖鏈碗口粗細,材質灰中帶白,不似黑鐵打造。


    傳說,陰曹地府出產一種神奇金屬,被稱作冥鐵。冥鐵色澤灰白,對付鬼魂有奇效。黑白無常二神緝拿鬼魂,使用的腳鐐手銬便是由冥鐵打造。鬼魂一旦被冥鐵手銬腳鐐鎖住,便無法脫逃。


    羲央用力一扯,不但冥鐵鎖鏈錚錚作響,而且其內未知存在傳出的哀嚎之聲也更甚起來。好似這道鎖鏈便是導致那名未知存在痛不欲生之根源。


    難道羲央從陰曹地府中捉迴來一隻鬼魂?對於這個判斷,李晴天至少有90%的把握。因為裂縫之中的黑色霧氣,正是鬼氣。


    不過,既然那名未知存在已經身為階下囚,顯然無法違背羲央的意誌。隨著冥鐵鎖鏈被不斷扯出,哀嚎之聲變得越來越大。


    羲央再次用力一扯,一道黑色人影被拉出虛空裂縫,跪伏在虛空中。此身影高三丈有餘,模樣生的甚是兇惡。它皮膚漆黑,獠牙闊口,額上雖生有三目,但目光均呆滯,身軀、四肢,乃至臉頰上遍生魚鱗,不知是何種怪物。冥鐵打造的粗大腳鐐手銬,將其手腳牢牢捆住。那條冥鐵鎖鏈一端穿過其肩胛骨,禁錮三目怪物體內鬼氣,另一端被羲央握在手中。每一次拉動冥鐵鎖鏈,三目怪物就疼得忍不住發出聲聲嘶吼。


    “羲央,你竟然囚禁了一尊三目鬼王,真真是好手段!”丘處機目露奇異之芒,打量著冥鐵鎖鏈之下的三目鬼王。


    隻可惜,那尊三目鬼王對丘處機的話毫無反應,目光依然呆滯無神。它已經被羲央以秘法抹去了神誌,隻保留了最基本的本能。


    羲央並未迴應丘處機的話語,以雙手抱住三目鬼王的頭顱,張開巨口對準三目鬼王的脖頸狠狠咬下。兩隻粗大獠牙刺入三目鬼王脖頸的魚鱗內,如同刺破金鐵甲胄,鏗鏘有聲,火花四濺。


    “咕嘟!咕嘟!”羲央大口吞吸三目鬼王的鬼氣,三目鬼王的三丈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縮小。在這個過程中,三目鬼王隻是發出痛苦的嘶吼聲,完全不懂得反抗。幾息之後,三目鬼王被吞噬一空,身上的魚鱗竟也未能殘留一片。冥鐵手銬腳鐐以及鎖鏈墜地,叮當有聲。


    “丘處機,現在本皇請你品鑒屍皇滅魂指!”羲央的額頭上出現一道道黑色鬼氣紋絡,顯得詭異又神秘,卻又在刹那間隱去。在說話的同時,其右手食指已然輕輕點出,淡金色光澤向那根食指匯集而來。旋即,一道璀璨金芒脫指而出,直射向不遠處的丘處機,悄無聲息。


    靈魂攻擊,陰狠毒辣,要得就是無聲又無息。


    這一指是羲央的全力一擊。點出後,它的氣息瞬間跌落,身上的金色光澤也黯淡了幾分。


    “神魂攻擊嗎?來得好!且看貧道的涅盤之火!”丘處機體外紫色光環驀然匯集於左手食指,隨即同樣一指點出。


    “鏘……鏘!”指尖紫芒綻放,其內竟有鏘鏘之聲驚天下。《左傳·莊公二十二年》有雲,鳳凰於飛,和鳴鏘鏘。此鏘鏘之音,乃是鸞鳳啼鳴!


    李晴天直視紫光,目光灼灼。鳳凰涅盤,向死而生,浴火而得以重生。莫非《周天火符》可以被修煉到如此高度嗎?


    果不其然,紫芒收斂,一頭紫色怪鳥出現在半空之中,身上天然生就著一道道神秘紋路,紫色火焰迴旋環繞。其樣子果真如同《禽經》裏記載的一般,鳳雄凰雌,亦曰瑞鶠。鳳者,鴻前,麟後,蛇首,魚尾,龍紋,龜身,燕頷,雞喙,駢翼。首載德,頂揭義,背負仁,心抱忠,翼夾信,足履正。小音鍾,大音鼓。不啄生草,五采備舉。飛,則群鳥從,百獸伏。出,則王政平,國有道。


    涅盤之火生紫鳳!那紫色怪鳥是一隻紫鳳!


    “鏘…!”紫鳳長鳴,振翅衝向璀璨金芒。


    “神鳥鳳凰?”羲央大驚失色,食指連連勾動,似欲收迴璀璨金芒。


    神鳥鳳凰全身上下都是紫色羽毛,頭上的花紋是“德”字形狀,翅膀上的花紋是“義”字形狀,背部的花紋是 “禮”字形狀,胸部的花紋是“仁”字形狀,腹部的花紋是“信”字形狀,集天地祥瑞正氣於一身,正是邪惡神魂力量的克星。


    璀璨金芒震顫嗡鳴,隨指驀然迴轉,就要逃迴羲央身邊。


    紫鳳不慌不忙張口一吸,虛空中便有絕大吸力憑空生出。


    璀璨金芒哀鳴震顫,卻無力逃脫,隻能乖乖落入紫鳳口中。


    “嗝…!”紫鳳好似打了一個飽嗝,口中噴出一縷紫色火焰,旋即折返落於丘處機肩頭。


    那一縷紫色火焰快如閃電,刹那擊中羲央額頭,卻並未灼傷它的皮膚,而是視其皮肉如同無物,直接湧入其腦內,甚是怪異。


    羲央雙手抱頭,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隨即跌落虛空。


    紫色火焰同樣是靈魂攻擊,羲央神魂受創,自然無法再傲立於虛空。


    “轟隆!”大地轟然劇震,如同被萬鈞隕石擊中,塵土飛揚席卷,巨響聲響徹八方。


    塵埃落定,地麵已經被砸出一個深坑,羲央呈大字狀躺在深坑中,一動不動,死活不知。


    李晴天暗暗咋舌。僅僅一個照麵,羲央便被掃落凡塵。前幾次都是有來有往,要打上半天的!這次未免也太快了些吧?腦海中,似乎有丘處機的話語再次迴蕩:“誌平,為師去去就迴。任誰都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嗎?簡直是可笑之極!”


    是啊,可笑至極的是羲央,飛不上枝頭的也是羲央。


    丘處機飄然凱旋,靜靜立於李晴天身畔。


    “師父,羲央死了沒有?”李晴天望著葬仙嶺之下的深坑,羲央就躺在坑底。他已經以神識探查過了,羲央體內沒有絲毫生機。但若要說一尊屍王這麽容易就死去了,又覺得有些兒戲!因此,他才求證於丘處機。


    “誌平,羲央神魂遭受重創,現在的狀態比較奇妙,類似於人們常說的徘徊在生死之間!”丘處機微微一笑。


    “那不就是植物人嗎?”李晴天忍不住失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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