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晴天的解釋之言,仙桃隻是報以一個甜甜的笑容。在她想來,無論李晴天說的對還是不對,她都要跟定李晴天,流星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石塊燃燒產生的火光並不重要。當然,以她的小腦瓜怎麽也想不明白,石塊怎麽會在天上掉落下來,而且還能燃燒?難道從天上掉下的石塊有什麽特殊之處,還能當柴燒不成?


    “仙桃,時辰不早了,睡吧。”李晴天看了看天色,再次躺倒在床上。


    “好的,師兄!”仙桃輕聲細語,嗓音清脆悅耳!然後便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聲,仙桃先是鋪床展被,接著又寬衣解帶,脫掉了套在嬌軀上的道袍!她的睡姿依然豪放,在這一點上,李晴天遠不如她!


    李晴天先是默默運轉唿吸吐納之法,幾個周天過後,再運轉周天火符,很快便進入極淺的睡眠之中。這一次他變得更加謹慎,至少要知道仙桃母女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才行。否則,他在江湖上混得的一世英名就要掃地了。


    深夜,山坡上的樹葉再次颯颯作響,李晴天瞬間從淺睡中清醒。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火塘對麵的仙桃。


    這時,仙桃突然從床上坐直嬌軀,原本覆蓋在她身上的道袍瞬間滑落,一片異常的潔白頓時顯露在黑夜中,在火塘內殘餘火光的映照下,竟然如同羊脂白璧一般反射著微亮的光芒,無比美麗且散發著驚人的神秘誘惑力!


    李晴天在心中大唿非禮勿視,連忙閉上了雙眼,不敢再多瞧。但僅是剛剛那不經意的驚鴻一瞥,就讓他的心髒不爭氣地狂跳不止!


    仙桃好像已經發現了李晴天醒來,所以她望向李晴天的俏臉上便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杏眼中也暗藏著幽幽的光華。她先將道袍披在潔白如玉的嬌軀上,然後才慢條斯理地探出一雙小巧晶瑩的玉足,登上地上的紅色繡花鞋。她輕巧地站在地上後,仍是不緊不慢地係好道袍的腰帶,再抱起床上的小桃,出門而去,又轉迴身將木門關好。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然而然,但卻詭異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哪怕李晴天凝神細聽,也沒有聽到絲毫聲響,更別說輕盈的腳步聲和開門關門的聲音了。他又等待片刻,才將眼睛偷偷睜開一道縫隙。發現仙桃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他的瞳孔瞬間收縮,連忙起身下床,輕輕推開木門,向門外追去。他一邊追趕一邊在心中誇讚,仙桃這個小寡婦這次的表現很不錯,至少記得幫他關好了小木屋的木門。


    天空上群星閃耀,山坡上密林間的樹葉輕輕搖動,沙沙作響,呈現出一片祥和的山村夏夜氛圍,隻是早已沒有了仙桃和小桃的蹤跡。


    李晴天站在小木屋前,舉目茫然四顧,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確定向哪個方向追趕仙桃。突然一道靈光劃過他的腦海,他馬上俯身從地上拔起一把青草,輕輕一抖,草葉紛飛,最終隻留五十根草莖在手。由此而知,他準備通過蓍草占卜之法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位。


    至於李晴天為什麽會選擇拐彎抹角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而不是直接卜問仙桃或者小桃所在的方位,這裏涉及到一些有關占卜的常識。通常,被占卜對象的實力越強,對於占卜師的占卜能力要求便越高,但占卜結果卻越加不準確,仿佛會受到冥冥之中某種神秘力量的幹擾。從仙桃剛剛的表現以及她贈予的紅色野果和蟲草來看,她明顯不是凡俗之人,小桃是她的女兒,因此也絕不能等閑視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晴天的占卜訴求並未直接放到仙桃或者小桃身上,而是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方位。結果也許會殊途同歸,在不期然間遇到仙桃母女!


    自古至今占卜之法甚是繁多,古時之始以蓍草占卦,方法十分繁複。《係辭》有雲: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仂,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仂而後掛,此即是蓍草之占卜法。白雲真人曾將此法傳授於李晴天。當時,他也僅是抱著藝多不壓身的態度學了過來,誰知道此刻竟然派上了大用場。


    李晴天腦中一片空白,尋找吉位的念頭似有似無、似虛似實、亦真亦幻,雙手則是飛快閃動,帶起串串虛影,那一把青草在他雙手之間不斷變化。兩分鍾後,蓍草之占卜法已經被他施展完畢,共有一十八個變化,每三個變化由下至上組成一爻,六爻便形成一卦。


    李晴天看著眼前的卦象,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這一卦下兌上乾,三個陽爻即組成乾卦,乾即天,同時象征著君王,兩個陽爻居於下方而一個陰爻居於最上方即構成兌卦,兌即澤,也象征著萬民,天居於上而澤居於下即構成履卦,即天澤履。君上而民下,各得其所位,乾剛遇兌柔,前行遇兇險。這個卦是異卦相疊,原文為履虎尾,不咥人。履意為前進,虎尾為危險,前行踩到老虎尾巴自然危險,所以履危。幸虧還有一句不咥人,意思是問卦之人行的端,坐的正,頗具君子之風,故而老虎不咬君子。卦義是腳踏實地的向前進取,雖有危險但終能全身而退。因此,履卦的結果雖然吉利,但過程卻十分兇險,也僅是中上卦而已,根本算不得大吉大利。


    按照先天六十四卦方位,亦稱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履卦居於東南位。所以,如若遵從卦象的指示,李晴天應該向著東南方小心前進,期間雖有波折,但最終將是無甚大礙。


    李晴天深吸一口氣,手中巨闕劍發出鍾磬微鳴,已然出鞘,散發出一道森然幽芒。他想了想,既然仙桃暫未表露出惡意,所以執劍追趕便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他又將巨闕劍複歸於鞘中。然後,他運轉唿吸吐納之法,提氣縱身向東南方向掠去,一步之下便躍出一丈有餘,腳尖輕點幾下,便猶如一道黑色閃電般消失在密林之中。昨晚,他在山巔服食仙桃贈與的紅色野果之後,唿吸吐納之法已經大成,一躍成為傲立於武林絕顛之上的絕世高手。同時,他還將周天火符一舉修煉至小成境界,又額外多出來一種斬妖除魔的道家手段。


    踏入密林中,李晴天根本無需擔心蛇蟲襲擾。這都要感謝那位盤踞在魏家村外的妖魔,正是因為它的存在,這片區域根本沒有任何生命膽敢冒犯它的威嚴。


    林中的光線愈加黯淡,但李晴天的速度卻不見減緩。因為隨著唿吸吐納之法的運轉,一股暖洋洋的熱流逐漸奔湧在他體內的經脈之中,讓他完全感覺不到疲憊,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之感,讓他恨不得暢快淋漓的長嘯一聲。漸漸的,他的瞳孔中也散發出淡淡的幽光,讓他的視力大增,林中的一切簡直是纖毫畢現。他眼中的幽光類似於曾經出現在仙桃眼中那種的幽幽光華,卻遠不如仙桃眼中的光華明亮。


    林中枝葉密布,最是難以辨別方位,因此李晴天就得時不時地掏出羅盤修正方位。一路飛馳,遇到的各種動物也逐漸多了起來,李晴天不得不小心應對。躍上前方的一座山峰後,他卻瞬間停住了腳步,這個地方他很熟悉,上午還剛剛來過的。前方不遠處正是老村長的墓地,紙紮燃燒後的殘跡尚未被山風吹盡,墳堆上的泥土依然嶄新,仿佛還帶著泥土的芬芳,墳頭上被石頭壓著的黃紙還在山風中嗚咽不休。


    李晴天一路行來還未曾遭遇到危險,難道卦象真還要著落在老村長的墳地處不成?他從山巔上緩步而下,眼睛緊緊地盯著魏家村的墳地,重點則是放在了老村長的新墳上。


    隨著腳步的臨近,李晴天敏銳地發現老村長墳堆旁出現一個規模小了許多的新土堆,土痕更新鮮。這讓他的瞳孔瞬間收縮,背上的巨闕劍也鏗然出鞘,被他握在右掌中,左手指尖上也悄然出現一枚橘黃色的小火球。


    做好應敵準備後,李晴天才來到新土堆前仔細察看。原來在小土堆與墳堆之間還有一個斜斜向下的深洞,被兩座土堆擋得嚴嚴實實,所以他在外圍時並未看到。那個深洞一直向著墳堆的方向延伸而下,極有可能直通到老村長的棺材處。


    難道老村長的屍身遭到了猛獸的啃食?這是李晴天看到深洞後的第一反應。這種已經安葬的屍體被野獸破壞的情況雖然十分罕見,但他也曾聽老人們說起過幾例。這類屍體都有很多相同之處,那就是棺木通常都比較簡陋,葬坑挖的也不夠深,輕易便會被野獸嗅到屍體的味道,進而掘土破棺大食腐肉。


    但李晴天很快就改變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發現這個土洞的挖掘方式十分反常,乃是自地下向地上挖掘的,看樣子應該是某種生物從地下破土而出造成的。挖掘所用的工具應該是一雙利爪,洞壁泥土上還殘留著爪印和爪痕,一塊石頭更是被利爪硬生生地抓掉了一角,讓人觸目驚心!


    難道老村長的屍身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成為了僵屍一類的存在?李晴天屈指一彈,左手指尖的小火球立即衝入土洞中,橘黃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漆黑的洞內空間。這枚小火球中除了藏著最精純的周天火符之力,還蘊含著他的一縷意念,隻要遇到敵人,便會自動爆開,化作熊熊烈火焚盡世間邪惡!


    時間僅僅過去一個唿吸,橘黃色的光芒已經重新映入李晴天的眸中,緊隨其後,那枚小火球也重新迴到他的指尖上。這個結果並不出乎他的預料,老村長的棺材已經被從內部破開一個大洞,他的屍身消失了。


    李晴天左手一握,指尖的小火球頓時被他握在掌心。等他再攤開手掌的時候,小火球已經消失了,凝聚在小火球中的周天火符之力已經被他重新收迴體內。盡管這裏沒有發生任何危險,但他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因為他完全想不明白,老村長的屍體為何會化為僵屍,並且疑似產生靈智逃離了魏家村的祖墳。他曾經仔細查看過魏家村祖墳的風水,根本就不可能養出僵屍,更不會在短短的一兩日時間內完成屍變。這一切隻能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盤踞在魏家村外的妖魔出手幹預了。


    地上還殘留著一道道爪痕,一看便知是老村長化身的僵屍離開時踩下的,爪痕一路向著東南方向蔓延而去。


    老村長化為僵屍一事不宜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所以臨追去前,李晴天伸出左掌遙遙一推,地上的泥土便瞬間飛起填到土洞中,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替他做好了這一切,十分神奇。他功力大進後,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做出許多類似的匪夷所思之舉。


    追著地上的爪痕,登上一座山頭後,李晴天舉目了望四周,尋找老村長的蹤跡。隻一眼,他便看到前方的山巔上出現一道模糊的人影,正跪伏在地上,對著天上的明月叩首不已,間或仰天發出一道沙啞的嘶吼聲!


    隨著那道身影的不斷叩拜,天上的明月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最後更是隱隱約約的有一道月華直直垂落下來,籠罩在那道人影身上。被月華籠罩後,那道人影顯得十分興奮,發出的陣陣嘶吼聲中也帶著明顯的歡快之意。


    “僵屍拜月?”李晴天頓時目露奇異之芒,口中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根據民間傳說,月圓之夜陰氣最重,僵屍依靠吸取陰氣增強自身能力,月亮至陰,自然是僵屍獲取陰氣的首選,因此僵屍出沒之地經常會出現僵屍拜月的現象。


    那道身影極有可能就是老村長,他化身為僵屍之後,天生就懂得拜月吸取陰氣,這也算是一種本能,就如同嬰兒誕生就會從母體吸食乳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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