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早晨起床,正在梳洗打扮時就聽說刺殺皇上的刺客昨夜被柴明抓住了,隻是那刺客還沒等被審問就服毒自盡了。


    皇上似乎傷得不輕,皇宮內都是進進出的禦醫,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惶恐。


    如煙被昨晚的事嚇得心緒不寧,昨晚就病倒了,今日是阿嫵帶如煙來替瀟瀟梳妝。


    阿嫵安靜,且手巧,很快好看的發冠就被梳好,襯得瀟瀟更加雍容華貴。


    瀟瀟看著鏡中明豔無雙的臉,對著身後的阿嫵悠悠開口道,“你是怎麽發現我屋裏有人的?”


    阿嫵停了動作,低眉迴道:“如煙姐姐說,公主殿下怕黑,睡著都喜歡點燈,昨晚殿下屋裏突然被滅了許多燈。”


    就說房間突然暗下,這一小小的細節,阿嫵就得推測出她出事了,可見阿嫵心細如發,是個厲害角色。


    隻是是否會有二心,還得再三考量。


    “今日是皇兄擔任監國的頭一日,這麽好的日子,我怎麽能不送些賀禮呢?阿嫵,你去把我內屋裏的那個看起來最貴的拿去。”


    女人對著鏡子,滿臉陶醉的欣賞著自己的容顏,根本沒有施舍一個眼神給阿嫵,還像往日一般的目中無人。


    阿嫵抬眼看了一眼瀟瀟,隨後應聲退了下去。


    而此刻在朝堂之上,楚雲鶴穿著一身淺黃龍袍,端坐在龍椅一旁的矮座上,聽著朝臣在堂上吵的不可開交。


    朝堂之上為了西北匈奴侵犯一事,吵的昏天黑地,有大多數都是要求和,不議戰,今日上朝沈懾告病在家,楚雲鶴反正也是沈懾選的傀儡,根本沒有什麽實權。


    因此有這個耿臣也沒把楚雲鶴放在眼裏,更是有幾次出言暗諷朝堂昏聵。


    楚雲鶴卻一如既往的平靜,隻定定的站在那處,既不表達自己的看法,也不出言相勸,就像是一座石像,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看起來的的確確像個提線木偶,沒了主人,隻會呆板的待著。


    朝臣們吵著吵著,也許是覺得無趣,漸漸地噤了聲,不再吵鬧,各自迴了原位。


    楚雲鶴看著堂內各懷鬼胎的朝臣,垂眸笑著說道:“諸位大人為了華夏的國運,已是操勞過多,如今我也不過是暫行監國之職,一切定數,還得父皇親自決斷,如若無事,諸位大人就先散了吧。”


    楚雲鶴不偏不倚,隻讓眾人先下朝,讓原本想仗著自己資曆的老臣無從下手,隻得暫時作罷。


    楚雲鶴下朝之後,就迴了寢殿,剛到寢殿的大門,門口的侍衛就迎了上來,“殿下。”


    楚雲鶴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隨從,“你們都退下吧,我想獨自待會兒。”


    楚雲鶴抬步走進殿門,隨著殿門的關合,眾人的視線也被隔絕在了門外。


    楚雲鶴進了裏屋,來到一堵畫架前站定,細細打量一番確定無人跟過後,才璿動一旁的石柱,畫架被挪開,一道暗室呈現在眼前。


    楚雲鶴警惕的探查了一片四周,並沒有人跟蹤,這才放心的走進了密室。


    密室開始的石道很窄,走了幾步就開闊起來,到了密室深處,就更加敞亮起來。


    楚雲鶴舉著蠟燭,還未站定,身後就傳來聲響。


    “你來了。”


    楚雲鶴轉頭就瞧見,紅衣玄紋雲錦的沈懾,站在黑暗處,火光照在他那翩若驚鴻的臉上,忽明忽暗,十分詭異難辨,就像沈懾這個人一樣,很是神秘難猜,讓人難以琢磨。


    楚雲鶴不覺得如今的自己有什麽利用價值,他隻是好奇,沈懾為何會選擇他,所以也不和他彎彎繞繞,單刀直入的問道,“為什麽是我?”


    沈懾看著麵前一襲明黃的楚雲鶴,與嬰兒時那張臉實在是變化太大,若不是有胎記和信,沈懾也不會認出來,垂眸解釋道,“具體的你不必知道,你隻需知道,你母親對我有恩,我幫你是理所應當。”


    兩人在暗室的一處座椅上坐下。


    “母妃的死,我自會查明,不勞煩大人插手。”楚雲鶴雖然渴望權利,但他不屑與黑暗聯手,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查清母妃的死因。


    這樣稚嫩不諳世事的楚雲鶴,是沈懾沒有想到的,聽到楚雲鶴這話,沈懾無情且冷漠的笑笑,“我若是不出手幫你,你早就被人毒死在那冷宮裏了。”


    楚雲鶴看著漠然冷笑的沈懾,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使銀子,讓人給自己偷帶的一碗粥時,那碗粥卻在半路上撒了。


    起先楚雲鶴還以為是自己給的銀錢太少,宮人故意刁難,可後來無意間瞥見那撒了粥的枯樹下黢黑一片,這才恍然大悟,有人想暗害他。


    “那碗粥是你命人打翻的?”楚雲鶴心驚不已,沒想到沈懾的實力已到了如此境地,皇宮對他而言,如入無人之境。


    楚雲鶴有點心機,但對於沈懾來說還太嫩,作為未來的國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可如今沈懾還不能告訴楚雲鶴,他為什麽要幫助楚雲鶴。


    沈懾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沉默良久之後,微微頷首道:“殿下隻需知道,沈某不會做不利於殿下的事就行,至於其他,沈某無可奉告。”


    楚雲鶴疑心沈懾,也不奇怪,畢竟之前他們並無交集,且沈懾這人不光權勢滔天還十分神秘,父皇更是對他極其信任,與太後又關係匪淺。


    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幫自己,楚雲鶴不得不懷疑沈懾另有目的。


    “我如今一無勢力二無名聲,即使大人念及舊情助我,是不是也太費力了些?且我之心性,也不如三哥好拿捏,大人選我,就不怕我日後有變?”


    沈懾聽到楚雲鶴這話,卻笑了,“君王之位,本就兇險,且我沈懾本就死過萬次,自然不懼,世良而活,世毀而殉,有何不可?”


    楚雲鶴看著麵前笑得燦爛的沈懾,隻覺得此人心性太過瘋狂,難怪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死都不怕,他還會怕啥?


    楚雲鶴放下心中的恐懼,心裏盤算著,沈懾如今勢力遮天,他不過是螻蟻,自己與之對峙實在是自投死路,不如先順著沈懾,等自己勢力壯大時,再除之,也不懼。


    “大人居然幫我,那我也沒有什麽理由推拒,待我榮登寶座,大人必是肱骨。”楚雲鶴假意投誠,誘騙沈懾信服。


    沈懾看著一臉虔誠的楚雲鶴,咧嘴歪笑道:“既然殿下如此有誠意,在臣就先向殿下要一個許諾吧。”


    沈懾還沒說完,就遞來了一張黃色絹布,讓楚雲鶴在上麵簽字。


    沈懾這個狐狸,怕是早就猜到自己若是成功,必會除之,如今向他要承諾,這絹布上什麽也沒有,若是沈懾他要江山,豈不是楚雲鶴要拱手相讓。


    楚雲鶴打量著眼前笑得花枝招展的沈懾,隻覺得刺眼,但如今形勢所迫,他隻能先穩住沈懾這個“靠山”。


    待楚雲鶴提筆寫下名字後,沈懾拿起絹布仔細看了看,笑著收入懷心,起身恭送楚雲鶴離開。


    待楚雲鶴走後,沈懾又重新拿出那絹布,看著絹布上的字失神起來。


    墨風從暗處走來,看著失神的沈懾,輕咳了一聲,沈懾這才迴神,笑著對墨風說,“雲鶴如今的字,和老頭越來越像了,比我好多了。”


    墨風聽到沈懾這話,心裏酸苦,又替沈懾感到不值,“殿下,你為小殿下做了這麽多,他不信你還懷疑你,他……”


    墨風還沒說完,就被沈懾一眼神給瞪了迴去,墨風知道自己失言了,默默低頭站著,不再言語。


    墨風從小跟在沈懾身邊,沈懾也不舍得真罰他,隻讓他自己站在密道裏想清楚,想明白了,再迴去。


    隨後沈懾的身影,也緩緩消失在黑暗的密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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