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麽說,賈斯德校長應該和您的關係不錯才對……那他剛才為什麽要對您出言不遜呢?”有人問道。


    “因為我犯過一個令他無法原諒的錯誤。”安格斯歎了一口氣,悠悠說道,“如果真能迴到過去就好了。”他的臉上浮現淒苦的神色,不住搖頭,又不住歎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悲傷的往事。


    有些人隱隱猜到了這是個什麽錯誤,於是便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安格斯大人是不是出軌了?他以前在公共場合可從來沒提到過芬妮夫人,他提到最多的是艾琳娜夫人……”


    “這裏麵是不是還有什麽隱情?”


    “我估計是度卡因大人又逼他和芬妮夫人分手了……”


    “沒準是艾琳娜夫人逼的呢?她應該從小就喜歡安格斯大人,你迴想下大人剛才的描述——艾琳娜夫人的表現不就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少女的表現嗎……”


    “大人,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您在二十六歲那年就已經成名了吧?”


    安格斯從迴憶中走出來,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深籲一口氣,道,“對,因為有詹德利先生的栽培,我很快就成為了一名小有名氣的狀師。那幾年我過得真的很幸福,尤其是女兒芬格裏特的出生——當我看到她用那雙閃爍著童真的眼睛來來迴迴觀察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續,我對自己說:我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全都送給她,我要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他的臉上開始浮現幸福的笑容,“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第一次笑的樣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胖嘟嘟的小臉,嘴裏模糊不清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還一直盯著我看……我的心都化了,我對她說:爸爸會永遠保護你,爸爸會永遠愛著你,你就是我的天使,我要讓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安格斯頓了一頓,“那幾年,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滿,是我人生當中最快樂的幾年。在工作兩年後,我便成為了詹德利先生的合夥人,家裏的生活質量也跟著得到了改善——我在k區買了一幢別墅,雇了一名照顧老婆孩子的保姆,買了一輛當年最新款的飛行汽車s-2,可以說正是春風得意、漸入佳境的時刻。在那一年,我還獲得了公司‘高級人才’的認證,從而取得了農產品的購買權——時隔兩年,當我再次吃到新鮮出爐的全麥麵包時,我都差點激動得哭出來。我跟芬妮說:‘老婆,我做到了,我已經證明了我自己——不依靠祖父的餘蔭我也可以活得很精彩!老婆,我要開創自己的一番天地,我要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芬妮抱著女兒笑道:‘我現在就很幸福。’我說:‘我要讓你更幸福!’那天,祖父還給我發了一封勉勵信件——他說:安格斯,恭喜你憑借自己的力量躋身‘高級人才’的行列。但還是要記住一句話:你才剛剛抵達山腳,真正的旅程還沒有開始,所以永遠都不要停止前進的腳步。”


    說到這裏,他緩緩閉上眼睛迴味了一下當時的心情,複睜開眼道,“之後的事情你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在詹德利先生因病去世後,我便將法務所的業務不斷擴大,在幾年之後終於將佛利斯法務辦成了島內最大的法務所之一。因為我一直記得賈斯德校長對我的那段教誨,所以在小有名氣之後,便會做一些免費的法務援助——援助對象都是那些打不起官司的貧民群體,久而久之,大家就給我起了個‘慈善狀師’的美稱。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個稱唿,因為我覺得我做的這些事並不是什麽慈善,而是一個有良知有底線的人類都會做出的好事——我隻是想做個有良知的好人罷了,你們應該叫我‘良知狀師’或者‘好人狀師’才對。”


    周圍的人鼓起了掌。


    “慈善更直白一些,一聽就知道您是幹嘛的。像良知、好人這種太籠統的詞匯,概念太寬泛,很多人都聽不懂,所以安格斯大人您就別挑我們的理了。”有人說道。


    “我隻是表達一下我的不滿,”安格斯笑道,“再說了,現在‘慈善’這個詞都被某些人汙名化了,我隻是不想和他同流合汙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安格斯暗諷的是誰——就是那個借著慈善之名行斂財之實的裏特勞斯。於是不禁哄笑起來——


    “確實,因為某些人的緣故,這個美好的詞匯都變得開始肮髒不堪起來了!”


    “就是一跳梁小醜,他也沒幾天可以蹦噠了。”


    “等明年我就拍個電影,好好惡心惡心他,電影名我都想好了——《我和慈善不得不說的故事》”


    ……


    眾人七嘴八舌了一陣,直到安格斯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們才停止了討論。


    安格斯笑道,“做了那麽多的孽,該什麽結果就是什麽結果,遲早有被清算的一天。算了,不說他了,我還是繼續講我自己的故事吧,”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在我三十二歲那年,芬妮又懷孕了。因為我的事業正值上升期,便稍稍忽略了對老婆和女兒的照顧。記得有一次,女兒拿著成績s的通用語試卷讓我簽字,我一看上麵寫著小學三年級的題目,不由得吃了一驚——我記得我女兒應該是小學二年級才對,她怎麽參加三年級的考試了?於是問道:‘南瓜,你上幾年級了?應該是小學二年級吧?爸爸沒記錯吧?’我女兒眉頭一皺,眼裏露出失望的神色,撇撇嘴道:‘我上個月跳級了,你是忘了嗎?’我不禁一怔,心想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於是紅著臉掩飾道:‘爸爸沒忘,爸爸是逗你玩呢。’”


    安格斯悠悠歎了口氣,“可她已經八歲了,我這種不走心的謊言怎麽可能騙得住她……芬格裏特歎了口氣,說:‘爸爸,麻煩下次撒謊時不要臉紅。’說完便直接拿著試卷去找芬妮了……哎,那小眼一翻,跟芬妮一模一樣……我當時剛想追出去解釋,就被人叫出去開會了……她連續好幾天都沒跟我說一句話,這把我給難受的……芬妮說那天我走後她就大哭了一場,說這個臭爸爸壓根就不關心她,連她跳級的事都給忘了。我跟芬妮說我都忙懵了,哪裏是不關心她?芬妮悠悠歎了口氣,說:‘她那天本來打算讓你誇誇她,誰知道你連她上幾年級都記不清楚,她那張卷子上還寫了一篇關於你的作文,可你連看都沒看……她能不傷心嗎?’”


    安格斯又歎了口氣,“事後我本來想和她道歉來的……但因為太忙又給忘了——其實也不是忘,就是覺得這件事不是什麽大事,小孩子記性那麽不好,應該不會記恨我太長時間……哎,誰知道,……她這一記就記了二十多年……”


    席拉不禁一怔:這什麽爹啊?連自己女兒跳級這麽大的事都能給忘了?他居然還覺得這是件小事……安格斯大人這父親當得也太不合格了吧?小孩子很敏感的,弄不好就容易出現心理創傷……哎,還是我媽好,我從小到大的每一件小事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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