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光禿禿的小院,四周的高牆和大樓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就好像與外麵的世界隔絕了一樣令人窒息。斑駁的牆麵上零星點綴著一些虛假的植物——遠遠看去,顯得生機盎然。但走近一看,就會發現那些綠色不過是一堆粗燥的纖維組成的人工造物罷了。


    樸鬆民和芬格裏特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不禁開口說道,“這裏太悶了,出去走走吧。”


    芬格裏特點點頭,隨後指著不遠處的拐角說道,“我每天都從那裏出去。”說罷,便領著樸鬆民走了過去。


    通過一條很長很窄的通道,二人才來到了大門前。樸鬆民剛走出去,斯雷就從門後走了出來。他攔在門口,對樸鬆民說,“你不能出去。”


    樸鬆民不禁一怔,開口問道,“為什麽不能出去?”


    芬格裏特也是一臉懵,皺起眉對斯雷問道,“對啊,為什麽不讓我們出去?”


    斯雷麵無表情,“小姐,您可以出去,他不行。”


    芬格裏特怔了一下,隨後靠近兩步,目光直逼斯雷的雙眼,有些生氣地質問道,“是不是安格斯給你下的命令?”


    斯雷將目光投向別處,平靜地迴答道,“小姐,這是總部的命令,跟安格斯大人無關。”


    芬格裏特的火氣直接上來了,大聲質問道,“他是個病人,想出去走走也不行嗎?”


    斯雷歎了口氣,“小姐,您別為難我。”


    芬格裏特大怒道,“你不是總部的人,就算是總部不讓他出去,也輪不到你來說吧?”


    樸鬆民見芬格裏特的情緒有失控的跡象,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喂!”斯雷見狀大怒,指著樸鬆民的鼻子咬牙罵道,“你要是再敢碰小姐一下,我就把你的腿打折!”


    樸鬆民被嚇了一跳,心想:我不過是拉了芬格裏特一下而已,他怎麽就這麽大的反應,是吃錯藥了嗎?


    樸鬆民問道,“你沒病吧?”


    斯雷扭了扭脖子,又鬆了鬆手指,隨後擺出戰鬥姿勢,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沒和你開玩笑!”


    樸鬆民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後側過頭向芬格裏特問道,“這小子發什麽瘋啊?”


    芬格裏特挽住樸鬆民的胳膊,惡狠狠地盯著斯雷說道,“你迴去告訴安格斯,我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輪不到他來管!你也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別像個古代的奴仆一樣,連是非都分不清楚!”


    斯雷長籲一口氣,重新站好,一臉沉重地對芬格裏特說,“小姐,安格斯大人是為了您好,哪有不為自己兒女著想的父母呢?”他頓了一頓,“小姐,我也不是把安格斯大人當成主人,而是把他當成我的人生導師和人生目標,我發自內心的崇拜他!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想到的事,我會替他去做,他沒想到的事,我還是會替他去做!這不是把自己當成奴仆,而是在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


    芬格裏特被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拉著樸鬆民向迴走去。


    樸鬆民邊往迴走邊安慰她,“別生氣了,一個喜歡給別人當狗的傻逼有什麽值得生氣的?還什麽‘他想做的事,我會替他去做,他沒想到的事,我也替他去做。’這不就是把自己當奴隸呢麽,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


    她並沒有迴樸鬆民的話,隻是挽著他的胳膊向病房走去。她生氣的原因不在斯雷,而在安格斯。


    兩人在迴到病房後半天也沒說話,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樸鬆民在思考總部為什麽不讓自己出去:我是惹了什麽大人物了還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了?怎麽還把老子軟禁起來了?該交代的我也都交代了,也沒有搶功勞的意思,真不知道總部這群王八蛋到底想幹什麽。他翻來覆去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以後叫我南瓜吧。”半晌之後,芬格裏特突然開口道。


    南瓜?這名字還挺有趣的。樸鬆民笑了笑,“為什麽叫南瓜?叫芬格裏特不好嗎?”


    芬格裏特白他一眼,有些生氣地說,“愛叫不叫,隨你。”


    樸鬆民有些不解,繼續問道,“南瓜這個名字有什麽深意嗎?為什麽要叫南瓜?”


    芬格裏特有些吃驚地看向樸鬆民,隻見他正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並沒有一絲調侃的意思。


    她不禁歎了口氣,隨後解釋道,“我媽給我起的小名,意思是我要像南瓜一樣堅毅。”說罷看著樸鬆民心想:我都讓你叫我小名了,暗示得夠明顯了吧?還不趕緊過來跟我表白?


    樸鬆民對女生的那些細膩的小心思無法理解,而且還是個鋼鐵直男。所以,別說暗示他聽不出來,就算是明示也有可能理解成其他的意思。


    就像他剛上高中那會兒,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帥哥的時候,班裏一姑娘給他寫了首情詩,上麵寫著“寒夜裏的孤星,遠不及你的雙眼。大海裏的浪濤,總不及你的臂膀。”他愣是覺得這姑娘在說自己不夠強壯,是在寫詩嘲諷自己,於是加強訓練,硬生生把自己練成了肌肉猛男。之後還跑到姑娘麵前去炫耀自己那粗壯的胳膊,他大聲對她說,“你看,粗不粗?你看,壯不壯!居然還敢說我不強壯?我就問你大不大吧!”姑娘直接羞紅了臉,哭著跑到老師那裏告狀去了。老師來了以後,對樸鬆民訓斥道,“你是流氓嗎?還問人家粗不粗、壯不壯?你想幹什麽?你是想上天嗎?趕緊把你家長叫來!”後來,樸鬆民便被師傅狠狠揍了一頓。師傅邊打邊罵,“學習不好我可以不管你,但你不能做流氓!我都是怎麽教你的?你個小王八蛋,毛都沒長全呢就敢動這歪心思了!”樸鬆民邊哭邊道歉,心裏想:以後可不能隨便跟女生說話了,這可太恐怖了!再後來,樸鬆民的事跡經過一幫損友的添油加醋,傳遍了整個學校,以至於在整個高中時期都沒有一個女生主動跟他說話——別看這小子長得挺精神,其實是個變態。


    樸鬆民摸了摸後腦勺,隨後嘿嘿一笑,對芬格裏特說道,“我通用語不好,對這些帶有隱喻性質的單詞不是很懂。”


    沒聽懂唄?芬格裏特無奈地歎口氣,大哥,你就這麽笨嗎?難不成非要我說“我喜歡你。”你才能聽明白?我是女的啊!你怎麽好意思讓我開口啊!


    她怔怔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樸鬆民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了?我說錯話了嗎?”


    芬格裏特看著樸鬆民又傻又笨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隨後心想:算了,這男人是你自己選的,再怎麽蠢也得忍著。


    她笑了笑,“沒怎麽,就是在想有些人為什麽那麽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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