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今日還是除夕了,狼狽歸家的三人發現灶台都冷了。


    竇清明像個大爺一樣躺在搖椅上,徐蓯蓉邊捶背邊問道:“相公,不如年夜飯咱們出去吃,居茹嫂嫂難得出宮一次,日後興許還會定居於此,可妾身廚藝不精,貿然獻醜,既不是待客之道,也容易讓嫂嫂誤會是在排斥她。”


    “不不不,夫人太過謙虛了,外麵那些酒樓不幹不淨,哪有夫人的手藝好~”竇清明不吝誇獎。


    “可是……”


    “沒有可是,為夫相信你!”


    竇清明用眼神給予了徐蓯蓉莫大的鼓勵,看著妻子鬥誌昂揚地踏入灶房,竇清明老懷寬慰。


    女人總是愛幹淨,更何況是一國王後。


    風塵仆仆的潘居茹選擇第一時間沐浴,竇清明夫婦都沒多想。


    此時的潘居茹像個小鴨子一樣蹲跪在木桶中,表情複雜,滿臉的糾結。


    “我隻是想洗去身上血跡,他該不會以為我是洗幹身子等他臨幸吧……”


    “都怪我沒多想,他肯定是誤會了,可能待會就推門闖進來了……”


    “他會給我個床嗎,還是把我提起來就在半空玷汙了……不,他應該會先把這桶水一飲而盡……”


    “這房梁好結實,他會用麻繩把我吊起來吧~”


    “這瓢怎麽跟我的這裏一般大小,難道他要用這個擠東西喝嗎,可我還沒生小孩……”


    “阿嚏——”


    院子裏瞌睡的竇清明被自己的噴嚏驚醒。


    若是他知道自己在潘居茹腦海裏,已經開始大口豪飲洗澡水了,怕是會把她活埋了。


    竇清明還沒了解到受害妄想症的恐怖,心裏還美滋滋地覺得偶爾去隔壁串門,調戲一下潘居茹挺有意思的。


    一股濃鬱的香味自灶房傳來,看樣子徐蓯蓉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竇清明從搖椅上起身,準備過去幫忙端菜,怎料看到妻子捧著的那碗一柱擎天的白菜馬鞭湯,頭皮都麻了。


    清湯寡水的白菜湯,加了個黑不溜秋的那玩意實在格格不入。


    “相公幫下忙,案板上還有六個菜。”


    竇清明鬆了口氣,三個人六菜一湯,不喝那碗馬鞭湯也能填飽肚子。


    直到他進了灶房,竇清明隻覺兩眼一抹黑,差點一頭栽進灶台裏。


    徐蓯蓉這時也折返迴來,頗為自信地為相公介紹道:“這是胡椒煎牛鞭,這是糖醋狗鞭,這是酒鬼鹵虎鞭,這是醋溜熊腰子,這是麻婆鹿腰花,涼拌豬腰花,全部都是妾身的珍藏,取自築基期以上的妖獸。”


    六個菜,三鞭三腎,最讓竇清明如鯁在喉的是竟然有涼拌腰花。


    生吃豬腎,這也太腥了……


    “那個……呃……嗯……夫人沒包餃子嗎?”


    竇清明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滿眼希冀地望向妻子道:“畢竟是年夜飯,沒包餃子的話,為夫陪你再包一些。”


    徐蓯蓉莞爾一笑,指著蒸爐道:“鍋不夠了,妾身把水餃蒸了哦~”


    “什麽餡兒的?”


    “泥鰍韭菜餡兒的。”


    竇清明喘不上氣來了,這大補的程度,比他平日一個月的量還猛。


    “夫人,居茹嫂嫂怎麽洗了這麽久,該不會出事了吧,剛剛喪夫可別想不開啊~”


    徐蓯蓉麵色一緊,連忙朝著沐浴間走去。


    竇清明撐著灶台,心裏相當糾結。


    這些菜實在太硬核了,扔了吧又怕妻子傷心,吃了吧耕上三天三夜的地都消耗不掉。


    “唉,用辣把腥味壓下去吧~”


    竇清明找來辣椒粉,對著六個菜一頓狂旋。


    另一邊的潘居茹像受驚的小白兔,她以為竇清明已經等不及了,讓徐蓯蓉把她拽出去臨幸。


    出了沐浴間,突如其來的飯菜味道讓她一愣。


    難道說徐蓯蓉是要把她當盤子,往她身上擺菜……手抓飯,還是直接舔?


    竇清明已經把菜擺到桌子上了,看到姍姍來遲的二女,竇清明臉色慘綠地點頭示意。


    潘居茹見狀鬆了口氣,至少菜擺到了碗裏。


    “為了歡迎居茹嫂嫂,蓯蓉特地做了豐盛的年夜飯。”竇清明介紹道。


    潘居茹受寵若驚,心裏還在對剛才的妄想有些愧疚,不過這些愧疚在她看清碗中之物後便煙消雲散了。


    “這……”


    竇清明幹咳一聲,解釋道:“這些菜是我們綠茂縣的特色,考慮到嫂嫂在宮裏吃遍了山珍海味,於是便準備了這些土特產。”


    這話竇清明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潘居茹了。


    這麽補的一頓飯,一個女人哪撐得住啊。


    錯不了,他想一龍騎二鳳!


    潘居茹的受害妄想症再次發作,拿個筷子都像犯了癲癇一樣。


    竟然要跟自己的小姑子合作,這簡直是在踐踏她的底線。


    竇清明也如出一轍,夾著黝黑的虎鞭哆嗦,遲遲不願塞到嘴裏。


    “砰砰砰——”


    大門被叩響,竇清明激動地跑去開門。


    “過年好,竇掌櫃。”柳如黛小臉凍得紅撲撲的。


    “你怎麽來了?書院出事兒了?是不是需要你師傅去處理啊?”


    竇清明的連珠炮讓柳如黛一愣,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來給師傅送信,書院沒事,前天郡裏的書院來人了,說是府中無人,便將信件交由我來轉遞給師傅。”


    “哦……”竇清明難掩失望。


    柳如黛顯然誤會了,於是寬慰道:“畢竟公平較量才能服眾,我相信師傅。”


    “嗯?”


    “我是師傅最堅定的擁躉。”


    竇清明依然摸不著頭腦,直到柳如黛進屋去給徐蓯蓉拜年,他才從信中搞清了狀況。


    這是一封參賽函。


    正月初三,將在寂靜嶺的北峽召開獵妖競賽,參賽者包括十源書院的四係教諭,還有來自郡裏的兩個候選人。


    六人分屬六個陣營,在獵妖競賽中獲得勝利的一方,將繼任許多芝的院長一職。


    柳如黛先前以為竇清明的失望,是因為徐蓯蓉沒有直接收到受聘書。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徐蓯蓉成了院長,柳如黛這個唯一的親傳弟子也就水漲船高了。


    “師傅,徒弟給您收集了那二人的信息,她倆不容小覷啊~”


    竇清明倚靠著門框,心裏不免思索起來,讓徐蓯蓉競選院長,究竟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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