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年連他家娘子的手帶「點心方子」一併攏進掌中,盯著他家娘子那一抹朱唇, 意味深長的笑。


    那目光,那笑, 太過曖昧。


    靜姝不禁微掙了下手, 自然沒能掙脫謝瑾年的掌心。


    掙不脫, 靜姝卻也沒敢妄動, 唯恐掙動間一著不慎毀了那張藏著大秘密的「點心方子」。


    眼見著謝瑾年張口欲言, 怕他一時心血來潮, 給她來一句「娘子嘴甜不甜娘子說了不算, 為夫嚐過才知道」,靜姝忙不迭先一步堵了他的嘴。


    當然,隻是拿話堵的:「那頁紙上除了名字便是一串串看也看不懂的編碼, 怎麽可能有夫君的臉好看?」


    謝瑾年失笑。


    把「點心方子」收進袖袋裏,捏著靜姝的指尖解釋:「那編碼,頭一個字加數字指代的是謝家具體哪一間商鋪,後邊的天幹和地支加數字,指的是那家商鋪『貨』櫃上具體第幾個抽屜。就好比曹相名字後邊跟著的京三甲三一子二一五,指的便是狀元樓『貨』櫃的甲字第三十一列子字第二百一十五行上那個抽屜。」


    時光迴溯,讓她賭上謝瑾年的嘴可好?


    靜姝看著謝瑾年,一時無語。


    謝瑾年笑問:「可是為夫說得太過粗糙,娘子沒聽得明白?」


    看謝瑾年大有繼續給她細說的架勢,靜姝唯恐謝瑾年再告訴她那「貨」櫃具體在狀元樓的甚麽位置,忙不迭開口道:「明白的,隻是夫君很是不必給我講這麽仔細。」


    說完,靜姝忽然怒瞪謝瑾年,「我怎麽恍惚記得,夫君可是信誓旦旦地與我說過,那狀元樓可是東宮的產業!」


    大意了。


    謝瑾年攥緊他家小娘子的手,心思急轉:「那狀元樓本是謝家的產業,隻是後來被東宮看中了,便孝敬給了東宮。」


    靜姝盯著謝瑾年看,總覺得這個臭狗子又開始驢她了。


    謝瑾年笑著捏靜姝的臉頰:「說來也巧,就是在娘子跟我討要狀元樓的掌櫃的和小二哥的時候,把狀元樓孝敬給東宮的。」


    哦。


    靜姝還記得當初她險些撞到的內侍,以及在朱雀大街上驚鴻一瞥到的那道身影,倒是有些信了謝瑾年的話。


    靜姝不禁問他:「狀元樓的貨櫃豈不是到了東宮手裏?」


    謝瑾年輕笑:「無妨,眼下狀元樓在東宮手裏才沒人敢打主意。」


    端看謝瑾年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便知道這事著實用不著她白操心——那般重要的東西,謝瑾年必然早就安排妥當了。


    靜姝忍著笑,誇讚謝瑾年:「夫君睿智!」


    謝瑾年好氣又好笑。


    明知道這聲「睿智」不是甚麽好話,他卻也不好跟她計較。


    掀簾子看了眼車窗外,見得拐角便是東華大街,不禁問靜姝:「眼見便是東華大街了,娘子可要下去逛逛?」


    靜姝有些意動,然而看著謝瑾年又搖搖頭:「夫君可是舟車勞頓,又氣又累的,臥床調養了好幾日的,哪能才好就逛街?」


    說著,靜姝揶揄謝瑾年,「若是再把夫君累著了,我這個禍水名聲怕是得傳遍南虞城了。」


    謝瑾年朗笑。


    笑完,捏著靜姝的手,允諾:「日後必帶娘子遍覽河山。」


    遍覽河山是美,這馬車跑官道上的滋味兒可不敢恭維。


    靜姝便有點興致缺缺:「就怕大好河山尚未覽盡,骨頭架子便先被顛簸散架了。」


    謝瑾年失笑:「別管那些,隻問娘子想不想。」


    靜姝認真想了想,笑道:「心裏是想的,骨頭架子不太想。」


    謝瑾年頷首:「心裏想便好,旁的事無需多慮。」


    靜姝莞爾:「那可不行,我這金尊玉貴地長到這麽大,這身子骨可吃不得半分苦。」


    謝瑾年哭笑不得:「為夫何曾捨得讓你受過苦?」


    靜姝細一思量,謝瑾年待她還真是沒話說。


    隻不過卻也想不通謝瑾年又有什麽法子能解決了這問題:「自是沒有的。隻是妾身愚鈍,著實想不出夫君有甚麽法子能破了這舟車勞頓的苦楚。」


    謝瑾年輕描淡寫地道:「至不濟在馬車坐榻上多鋪上幾床褥子,再使人多修些路罷了。」


    隻為博娘子歡心,便要青石板鋪官道?豪奢!


    靜姝心中感動,卻又忍不住打趣謝瑾年:「虧得夫君不是一國君主,不然妥妥的一介昏君,非得被美色誤了國不可!」


    謝瑾年笑意微斂,眸色沉沉地看了靜姝一瞬,以指節輕敲靜姝額頭,笑罵:「管什麽都敢說!」


    靜姝揉了下額頭,笑道:「左右也無外人,閑磨牙逗個悶子罷了。」


    一句話說出來,「逗個悶子」幾個字話音兒咬的格外重,頗有些不動聲色翻舊帳的意味。


    謝瑾年聽出靜姝的言外之意,唯恐他家小娘子心血來潮把他好容易糊弄過去的舊帳翻出來,忙不迭一指車窗外:「點石齋到了,且下去看看?」


    謝瑾年若是拿鼎沸魚香和在水一方說事兒,靜姝還真不至於被他輕易轉移了注意力。


    然而,謝瑾年偏偏說的是點石齋。


    京城裏的點石齋,靜姝便一直心心念念想去看看的。


    然而,礙於那處鋪子被不止一位天潢貴胄盯上,又有和親王放出那樣的風聲,靜姝便一直沒能去成。


    此時聞得謝瑾年為她在南虞開的點石齋近在眼前,靜姝自是再沒閑心跟謝瑾年翻舊帳逗悶子,當即便搭著謝瑾年的手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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