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道理,樊宇之前便思考過。


    但鄭國國君和眾人都覺得,鄭國也是靠著這位強大的鄰居,才能得到這樣的勝利。


    因此,犧牲一些蠅頭小利算不上什麽。


    反而是吞並了齊國之後,對於鄭國帶來的影響和改變,可是顯而易見的!


    “不知道將軍是否聽過這樣一句話——‘欲為千金之裘而與狐謀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與羊謀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於重丘之下,羊相唿藏於深林之中。’”


    “鄭國現在所做的,正是與狐謀皮的事情。”


    寧墨說的話樊宇倒是聽得清楚什麽意思,可是卻並不理解。這怎麽就成了與狐謀皮的事情了?


    還未能樊宇發問,寧墨就繼續說道:


    “將軍,前線將士饑寒,若是後方送來慰問物資,牛羊珍饈數十,清粥小菜無數,你會選擇哪種?”


    樊宇看著寧墨的眼神,下意識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那自然是牛羊。”


    “將軍自然知道。那如今又何必疑惑呢?”


    “齊國是那清粥小菜,而鄭國,才是楚國眼中真正的肥羊。之所以說與狐謀皮,是因為百獸尚且明白這個道理,遇到危險迅速躲避。”


    “而鄭國卻還在覺得自己得了大便宜,在這沾沾自喜。”


    “換言之,今日鄭國與楚國的地位若是對調,將軍覺得,楚國會乖乖地甘願做這種事情嗎?與壞人共同謀取他本不可能舍棄的利益,自然是與狐謀皮。”


    樊宇的態度隱隱約約有些鬆動,他自然知道寧墨這次來還是為了勸鄭國撤兵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寧墨說的話有幾番道理。


    就在這時,寧墨又指著地圖對他說道:


    “不僅如此,楚國已經和鄭國劃定了勝利的分配吧?”


    樊宇聞言,心中也是一驚!這麽秘密的事情,鍾離春是怎麽知道的!


    讓他更為警惕的,是寧墨接下來說的一番話——


    “將軍,楚國約定了要將沂河以東的城池分給鄭國,沂河以西的城池分給楚國,是也不是?”


    樊宇的眸子緊緊盯著寧墨一張一合的嘴巴,這屬於兩國秘密談判的內容,鍾離春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更何況,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憑空猜測,因為她那隻手,已經在地圖上正確無誤地指出了具體是哪幾座城池!


    難不成...齊國對此真的有後手的布置?


    “可是想必你們也已經注意到,鄭國分到的那些城池,並不是距離鄭國更近些的。”


    “楚國肯定是和你們說,隻有這樣,才能讓鄭國在邊界上向外開拓。未來說不定能更進一步擴張,是吧?”


    “不僅如此,楚國還承諾開放貿易,促進鄭國與楚國的貿易聯係,而地點就定在這幾處城池的位置。”


    “而此次出征,楚國出兵十萬,鄭國出兵十五萬。雖然兵力上看著差不多,但楚國的精銳部隊,卻是一個都沒過來。”


    “楚國的主帥,是楚國龍大將軍的次子,之前並無多少經驗,這次卻來了戰場掛帥,親率大軍。”


    “所以,楚國的圖謀,鄭國是真的不懂,還是雖然有所猜測,還是想冒險一試呢?”


    寧墨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一份明黃色的絹布,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她將絹布展開,樊宇正巧能看到上麵的內容。


    “昔日齊楚貿易通商,互惠和平,兩國國君曾在琅琊一帶親自簽下友邦條約,約定互不侵犯,不僅如此,在對方遇到敵襲時,還會主動帶兵支援。”


    “齊楚的聯合,的確為當時的齊國和楚國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和好處。可是,國君剛換過一代,距離契約上五十年的時間尚未過半,楚國便已經謀劃著進犯齊國了。”


    “而正是擔心齊國拿當年的約定說事,楚國才會攛動你們,讓鄭國來當這個出頭鳥。”


    “形勢如此,將軍當真看不出來嗎?”


    樊宇的神情雖然依舊嚴肅,但似乎有了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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