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嬌問話的時候,地麵上的水漬已經漸漸幹涸,到最後,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寧墨給她也倒上一杯茶,並沒在意寧嬌的臉色,繼續說道:


    “因為,你不是那方世界唯一的後手,但卻是最關鍵的一步。”


    寧墨抬頭,看著寧嬌一臉猶疑不定的神色,笑道:


    “你先前都隻是在玩弄楚子吟的感情,覺得他乖巧又聽話,是嗎?”


    “現代世界察覺到了我在對付你,因此早早選好了另外一個棋子,而他們選中的那個人,就是楚子吟。


    楚子吟先前對你的確有幾分真感情存在的,他偷偷攢錢贖身,也不過是為了能出來尋你,和你安穩地過一輩子罷了。


    但你進京科舉之前,將他手裏的錢全都騙了過來,到最後,也沒給楚子吟一個像樣的交代。


    原本按照你們的故事線,你會像看到的那樣,迎娶高官家的公子,然後一步步加官進爵,將楚子吟徹底拋到腦後。”


    寧嬌微微張著嘴,茫然地聽著寧墨說下去,甚至來不及反駁。


    “所以,楚子吟的一輩子,隻有跟著你的時候風光無比,而之後,就徹底成為了你的墊腳石,最後容顏衰老韶華難留,憂愁苦悶中過了幾年就去世了。


    現在的楚子吟,是帶著那些記憶的,你可以理解為——他重生了。”


    寧嬌滿腦子都是寧墨說的那句話,楚子吟對她有幾分真心,難道這種青樓裏的人,還會有真心的嗎?


    那青樓裏的人都對她有幾分真感情,她那被渣男辜負的一生又算什麽呢?


    寧墨沒有理會寧嬌內心紛繁複雜的想法,繼續解釋道:


    “所以,楚子吟這次迴來,就是為了複仇的。他主要想報複的人,就是你。”


    寧嬌扯起唇角,微微一笑。


    所以,這就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麽楚子吟成了首富家的公子,還是選擇和自己成婚。


    並不是她的騙術有多高超,而是那時候的楚子吟,已經將目標對準了她罷了...


    所以,她才會在成婚時出那麽大的洋相,徹底名譽掃地,甚至還會被彈劾,連分到個小官做做都懸了...


    “這麽說...就算我失敗了,現代世界的天道也會繼續讓楚子吟完成任務?”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難道不應該先去解決楚子吟嗎?”


    寧嬌自嘲一笑,冷冷問出兩個問題,麵上全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寧墨並不生氣,示意857將門打開,外麵的喧鬧聲傳到院子裏,雖喧鬧得很,但還是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聽說了嗎?那日成婚不成的王家小公子,今日投水自殺了!”


    “什麽?難道真的想不開自殺了?”


    “是啊!這小公子性子也太剛烈了!不就是被未婚的妻主背叛了嘛,怎麽自己還鬧到自殺的份上了...”


    “唉...紅顏薄命啊!”


    門外的討論聲傳到寧嬌耳朵裏,讓她出現了短暫的耳鳴,寧嬌還沒有反應過來——


    昨天還設計自己,讓自己在婚禮上出了醜的人,今天卻已經投水自殺了?!


    她瞪大眼睛看著寧墨,質問道:


    “你幹的?”


    寧墨搖了搖頭:


    “並不是。楚子吟的死,主要是這個世界的小天道造成的。你是外來者,它對付不了你。”


    “但楚子吟,卻是土生土長的此方世界的人,對付一個楚子吟,對這個世界的小天道來說太簡單了。”


    “那...”


    寧嬌接下來要問的話沒有問出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原本一個要對付自己的人死了,自己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一想到寧墨說的有幾分真心,寧嬌就覺得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沉默良久之後,寧嬌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茶,問道:


    “那我...迴去之後也會死嗎?”


    “不一定。要看你那個現代世界,已經發展成了什麽樣子。”


    並沒有從寧墨那裏得到安慰,寧嬌也不在乎,聽到楚子吟的死訊之後,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原來想讓一個人死是那麽輕而易舉的事情,自己和楚子吟,都不過是天道角力的棋子。


    它們想讓誰死,誰便難以在世界上活下去,甚至自己的穿越,也正是因為現代天道的野心。


    那既然如此,自己為什麽要滿足它?!


    它既然想吞並小世界,那就讓它自己來好了!反正自己是堅決不做那個什麽中介了!


    “好,我答應你。”


    寧嬌似乎下定了決心,說了這麽一句之後,想了想,又補充道:


    “怎麽做,你就自己來吧。”


    “好。”


    寧墨也不耽擱,看楚子吟的死如此急促,便知道兩個小天道都已經動了真格了,若是再拖延下去,指不定還會發生些什麽。


    寧墨給857一個眼色,857便出了屋子,順便將房門帶上。


    寧墨讓寧嬌坐在椅子上,圍著她周身布置了幾樣東西,寧嬌有些緊張,呆呆地看著寧墨動作。


    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又長到這麽大,她有時候已經覺得自己就是這裏的人了。


    但現在...又要被送迴去,寧嬌心裏同樣百感交集。


    緊張之下,她試圖沒話找話:


    “我也不知道...現在想想,我以前對那個寧墨做的事情,確實有些殘忍了...”


    “嗯。”


    “那我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


    “...”


    “寧墨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嗯。”


    “那我若是迴去,世界會變好嗎?”


    “...”


    “偏見越來越少的時候,也許會。”


    “那我們還會再見嗎?”


    “大概率不會。”


    “那...我和楚子吟呢?”


    寧嬌最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覺得心頭輕快了不少,眼睛一直看著寧墨,等著她的迴答。


    “不會。”


    “哦。”


    寧嬌輕輕哦了一聲,沒有太難過,隻是有些失落,自言自語道:


    “你說我在現代,遇到那麽多敗類,讓我都有些厭男了...到了古代,我想做那個傷害別人的人,怎麽反而有些愧疚呢...”


    說話的同時,寧墨已經將東西全部布置好了,隻有幾樣東西,都是為了隔絕天道的探查的。


    真正要將寧嬌送迴去,靠的其實還是857。


    寧墨伸出咯手,似乎想在寧嬌身上拍一拍,但最終還是放下了,隻是對著寧嬌揮了揮手:


    “因為錯的,從來不是性別。”


    “你該走了。”


    寧嬌點了點頭,也跟著揮了揮手:


    “好。真的不能再見了嗎?”


    但是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她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並沒有等到寧墨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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