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斥罵聲音並不小,隻不過因為寧墨他們隔著那地方有些距離,所以聽起來有些遙遠。


    那聲音透過各種熱鬧的聲音傳到寧墨他們耳中的時候,已經有些模糊,但寧墨和857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羞辱人的字詞。


    而車夫正駕著馬車往那邊去,所以寧墨和857悄悄掀起簾子的一角,準備到了地方實際觀察一下,到底是什麽情況。


    隨著二人越發靠近那地點,聽到的斥罵聲也越來越清晰,聲音的主人似乎很是氣憤,一直喋喋不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寧墨和857也已經聽清楚了話裏的內容:


    “你看看你那寒酸的樣子,渾身上下湊的出三個銅板嗎!天天來我這書局偷著看書也就罷了,我也隻是命人提醒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這裏的書是拿出來賣的,不是讓你免費看的!”


    “但你做了什麽?你不僅每日照舊來看,甚至還來偷著抄書!要不是店裏小二發現你出了書局之後的詭異舉動,我們竟不知你齷齪至此!”


    “諸位給我評評理,我們書局每日進書售書也不容易!若是人人都像她一般來抄書,我們書局還開下去做什麽!趁早餓死得了!”


    書局的掌櫃仍在繼續斥責,因為越說越來氣,後麵的話也就越來越極端:


    “要我說,像你這樣的窮酸,就該爛在地裏!好好耕田不行嗎!非學人家讀什麽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那書是你這種人能讀的!”


    “果然是活該乞討的醃臢貨!光是看著你就晦氣!你這樣的讀書也蓋不住身上的泥土味!越發顯得整個人愚不可及!”


    被罵的書生正被兩個店小二押著,一開始猶有不忿,腦袋高高昂著,狠狠地直視著掌櫃的眼睛。


    正是傍晚熱鬧的時候,這條街上商鋪本來就多,已經聚集起不少經過的人,都停下來看起了熱鬧。


    有的已經認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咦?這不是蔡大娘家的女子嘛?怎麽幹這種勾當!說起去多給她老娘丟人!”


    “蔡大娘蠻橫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了老了,被女兒把老臉丟光了!”


    “我沒記茬的話,她女兒不是從沒上過學?這樣的讀書幹啥?不會還想著去科舉吧?”


    “你們這說的也忒過了...不是說什麽燕鳥...什麽誌來?興許人家就是想試試呢!”


    “那也夠嗆!去書局看書偷書,能有什麽好出息?”


    “還愣著幹啥,快去西城通知蔡大娘來領人吧!”


    到後來,興許是那兩個店小二壓得太過用力,地上的女子幾乎整個身子都被摁到了地上,根本直不起身來,頭也已經被摁到了土裏。


    店裏的掌櫃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將店裏丟過書的案子也一並安在女子的頭上。


    她今天就是想殺雞儆猴來著!這股偷看書還偷偷背書抄書的風氣,就是從這個女子這傳出去的!


    若是人人看見了效仿,那他這書局也不用開下去了!趁早關門得了!


    所以她有意讓女子當眾丟盡臉麵,也好讓那些效仿者們長長記性。


    【夠了!】


    就在掌櫃的還不解氣,指著女子腦袋罵的時候,857已經從車上一躍而下,蹦到了女子麵前。


    這一蹦...少說得有兩米遠!對857來說輕輕鬆鬆,但圍觀的群眾哪兒見過這種架勢?


    紛紛讓開一點地方,生怕被857撞到。


    店掌櫃也被這個從天而...蹦的男人嚇了一跳,是她老花眼了?她們女人教訓人呢,哪兒有男人插嘴的份?!


    就連這街上看熱鬧的,也都是老娘們居多。


    那些男子雖然心裏好奇,但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湊上前來的!


    “你是何人?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


    【我是你爹!今天替天行道來了!】


    “哪兒來的瘋子!”


    掌櫃使了個眼色,壓著女子的兩個小二便分出了一個來,一步步朝著857逼近,想要將857抓住扔到外麵去,省得他在這攪事。


    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女子終於得以喘口氣,從土裏抬起了頭,但隻匆匆看了一眼,就再次低下了腦袋。


    857還在加大音量,嗷嗷喊著:


    【我就是看不慣!人人皆有好學之心,你三言兩語便否定了人家的努力,簡直過分至極!而你為了生意,更是什麽髒水都往她身上潑,和趕盡殺絕有什麽區別!】


    【今兒我話就放這了!她看了抄了什麽書,我全都買下來!你若說她偷書,那就拿出證據!不然,小心我們反口告你誣告,還有濫用私刑!】


    話雖然說得豪橫,857心裏卻在流血——


    別的它不知道,但這個時代書籍珍貴它是知道的,不然那女子也不會抄書了。


    光是買書,少說也得花幾十甚至上百兩銀子!那能買多少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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