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聲音很是嘈雜,寧墨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對麵的聲音。


    “閨女,俺是你張大叔。之前去城裏找你,領導說你換地方工作了。”


    寧墨一看電話號碼,也反應過來,這正是之前在醫院裏持刀,後來因為剮蹭被交警攔下,自己過去交了罰金的張鐵民。


    張鐵民換了手機號,因此她一開始並沒有聽出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張叔啊?對,我是換了工作單位了,現在到了西南縣城啦。您最近還好嗎?”


    “哎哎,好!我之前想去看看你,聽說你換了地,好不容易打聽到地址。你現在忙嗎?”


    寧墨看了安然一眼,小姑娘吃完飯了,正坐在座位上乖乖地看著她。


    “不忙,張叔您有什麽事兒盡管說!”


    “哎...我的農用三輪上不了高速,我是走小道來的...但是到了縣城,不知道你在哪兒。閨女,你不忙的時候能不能出來接我一下子?我現在在岔路口,附近有個三金汽修店...”


    寧墨放下電話就朝外邊衝去,在857的提醒下,又折返迴來,帶著安然一起衝了出去。


    12月份的天,已經很冷了,明天就是冬至,後天就是聖誕節...很快就要飄雪花了...


    寧墨顧不得去想張鐵民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是如何在沒有導航沒有地圖的情況下開到了上百公裏外的縣城。


    也顧不得去想這個天氣,他簡陋的三輪車會不會發動不起來,待在車裏會不會冷...


    等和安然一路上各種油門加速趕到張鐵民所在的地方的時候,寧墨的眼圈已經有些微紅。


    張鐵民正蹲在路燈底下,那輛農用三輪車造的已經不成樣子,車頭的凹陷處還沒有維修,車身的顏色更褪色了些。


    他穿了一件臃腫的軍大衣,戴了個瓜皮帽子,比上次寧墨見他還要瘦削一點,隻是精神頭看著好了一點。


    三輪車的車鬥裏,整整齊齊地堆著好些個紙箱子和筐子,用棉被蓋住,防止凍壞了。


    “張叔,這大老遠的...你怎麽過來了...”


    張鐵民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層層伸展開,搓著手嗬著熱氣:


    “那不是前陣子,我家裏有點事...本該給你的錢,一直沒還上。後來我賣了收成,去城裏找你,結果你又換地方了...”


    “那你咋不早點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去接你啊...”


    張鐵民局促地笑了笑:


    “這不是還給你帶了點特產。你那個轎車沾上土,不好洗。正好我一趟給拉過來。”


    寧墨隻能將人帶到了她和安然的租房,兩室一廳,也還算寬敞。


    張鐵民一趟趟地從三輪車裏將東西卸下來,有時看著濕透的箱子底,還會惋惜地搖搖頭,感慨在路上都顛壞了。


    安然在一旁看著寧墨和張鐵民的動作,有時候還會和張鐵民對視一眼。


    張鐵民話不多,看著小姑娘的時候,一般就是對她笑一下。


    他搬進來的那些東西五花八門,有自己種的蔬菜,有瓜果,還有一大塊臘肉。


    這次寧墨讓他坐下來歇一會的時候,張鐵民沒有再推辭。


    本想點根煙,但看著屋裏的寧墨和孩子,又忍住了卷煙的手,隻就著茶喝了起來。


    喝了一大口茶水,張鐵民感覺身上終於有點暖和起來了,才悠悠地說道:


    “閨女,不怕你笑話,我現在才有點走出來...”


    “俺兒剛沒的時候,我人都快要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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