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玨小時候並不叫公孫玨,他叫公孫離。他也不知道父母為什麽給他起名叫公孫離。或許就是這個名字,才給他帶來那麽多倒黴的事情。


    公孫離隻記得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成了一個小乞丐。因為長得太過可愛,經常被其他乞兒欺淩。


    那些孩子總會說,“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被我們打了,哭起來還不是一樣的醜。”


    自那之後,公孫離挨打的時候就咬著嘴唇,不管被打得有多疼,也不會叫出來、哭出來。


    那些乞兒看著打他這麽沒趣,並不會停止打他,反而會變本加厲地繼續,因為想看看他到底怎麽樣才會哭。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一個老師傅將公孫離帶走。


    老師傅對公孫離說,跟著我走,可以讓你吃飽飯,學會武功,以後再也不會挨欺負。


    公孫離就跟著他走了。不過也並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


    老師傅交給公孫離一本功法,讓他好好練。其餘的時候並不管他。有時候喝醉了酒,還會非打即罵。


    公孫離也漸漸明白,老師傅帶他離開不是出於什麽好心,而是撿到了一本功法,功法寫著此功練成之後,武功將絕世第一,但也會有不小的副作用。


    老師傅渾渾噩噩一生,看到了功法也不敢貿然修煉,於是先找個孤兒試試水,到時候看到了副作用再開始修煉。


    當然,老師傅給公孫離的功法,是沒有那一頁說明的。


    但老師傅顯然資質不好,運氣也不好。沒等到公孫離練出個樣子,自己就先喝醉了酒摔在水潭中溺死了。


    公孫離也愈發沒有牽掛,每日就是練著那本功法。


    隻覺得心底的感情也越來越淡漠,以前挨了打,還會想起慈愛的爹娘,但是後來,已經快要忘記爹娘的樣子了,隻覺得自己生來就是一個人。


    當然,一個人闖蕩江湖是有很多風險的。


    傳言的被調戲是輕的,像下藥下毒乃至威逼利誘,公孫離都經曆過。但他也沒想過要易容行走。


    因為他早就給自己改名叫公孫玨了。


    玨,良玉相合。字清越,兩玉相扣,清越為貴。他希望這個名字,能讓自己擺脫汙濁的一生。


    人生於世,姓氏為要。但父母給他起的名字已經被他拋棄,如今似乎隻有在這張臉上,才能看到父母和他唯一的聯係了。


    好在武功大成之後,敢來招惹公孫玨的人並不多。他也一手創立了離絕宮。


    取了兩個名字中的兩個字,像換了名字卻命運未改的他。


    其實練到一半的時候,公孫玨就感覺到功法有些不對。


    除了對人對情愈加冷漠,心脈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他感到自己的血流的極慢,慢到心髒開始抽疼,最後每晚在夜裏絞痛。


    但即便如此,公孫玨也沒有停下修煉。也不是因為他渴望功力高深。


    寡居於世,不湊熱鬧,功力對他沒有什麽太大用處。但除了修煉,公孫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他似乎已經被凍結了塵世的情感,成了一個除了修煉一無所有的人。


    直到,一身武功被廢。


    武功被廢,經脈盡斷,公孫玨比誰都最先知道。因為,心髒沒有那麽疼了。也讓他知道,那個他唯一擁有的東西也不存在了。


    那一瞬間,公孫玨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遺憾。


    但是他又遇到了寧墨。在寧墨麵前,他總有種感覺,自己會被一眼看穿,但寧墨顯然對他的心事並不感興趣,所以並不想看穿。


    開始是一種好奇,於是他一直盯著寧墨,看寧墨會做什麽。


    他想知道,寧墨也不能修煉,那她每天可以做什麽,她的生活中又會有什麽。這種好奇讓他追隨在寧墨身後。


    但公孫玨好像隱隱知道,讓他衝動之下說出“我願意”的,不是因為好奇。


    不過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寧墨已經離開了。


    那時候他剛剛處理完江靈兒的事情,又馬不停蹄迴了一趟離絕宮,將宮主的位子直截了當地傳給少宮主。


    對了,那個少宮主也是寧墨的迷弟,還是排不上號的那種。


    然後他就日夜兼程奔赴神醫穀。剛到神醫穀的時候隻見滿庭縞素。


    他隱隱猜測說不定是穀主或者穀主夫人去世了,心中開始排練見到寧墨該如何安慰,以及到時候該如何祭拜。


    隻是沒想到,那個人是寧墨。


    寧墨最後準備得十分妥當。給穀主夫婦準備了用不完的丹藥,給神醫穀弟子留下了傳世醫書,給福寶留下了一副銀針,給綠竹留了一把軟劍,甚至他也有份。


    給他留下了一遝武林秘籍,都是拿出去萬人爭求的那種,讓他隨便分發,仿佛不要錢的大白菜。


    寧墨給每人留了句話。聽綠竹抽抽搭搭地轉述,好像沒有留給他的。


    不過最後那句“安好,勿念”如果看作是留給所有人的話,那就還有他的份。


    寧墨準備得那麽妥當,讓人恍惚間會以為她是出了遠門,又去搖著角旗懸壺濟世去了。


    隻需要忽略冰棺中寧墨寧靜的臉龐。


    人死後,似乎所有元氣都會散失。他很難在寧墨素白的臉上找到自己熟悉的樣子。


    她清清冷冷製藥的樣子,給他放下功法的樣子,徹夜不眠滿眼血絲的樣子,興奮地喊他清越的樣子,似乎都和眼前極為不同,甚至於不像同一個人。


    公孫玨最後還是聽了寧墨的話。他後來的一生又收養了許多孤兒,每個孤兒送一本不要錢的大白菜。


    看著孤兒們學會並能自食其力,他就離開去找下一個孩子。


    如此一生,也不算孤獨。


    托寧墨的福,修煉那本鼎新功法之後,心髒的不適再也沒有出現過。


    公孫玨想,他應該是完全恢複了健康。


    隻除了一些例外的時候。例如每年寧墨的忌日。


    看著斑駁了不少的石碑,公孫玨覺得,心髒處的血液,似乎慢慢慢慢地冷了下來,連帶著唇齒也有些發緊。


    隻有烈酒入喉能緩解一點,寧墨三杯,他三杯。


    這大概是新功法的後遺症吧。公孫玨釋懷一笑。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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