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克製亦能反克。”


    沈厭驚詫了一會兒,立時又興奮起來。


    “啊,就是這樣才好玩嘛,若你們隻會乖乖等死,那得多無趣啊?”


    他呢喃聲落,突然像是不再壓抑自己。


    隻見他低吼一聲,黑氣霎時如洪流般湧出,身軀形貌也在此時變得更加妖異了,膜質的黑中帶紅的蝶翼在他身後張開,瞳孔腥紅,且眼周額頭布滿妖異魔紋,邪肆非常。


    下一刻。


    黑氣頃刻間肆虐開來,邪魔黑氣竟一度壓過了他腳下的銀黑火焰和頭頂天空的聖潔之光。


    火焰與光沒能再焚燒照耀到他身上。


    緊接著沈厭又飛身而起,竟是不管不顧直直朝頭頂上空的綻放淨化之光的三清燈抓去。


    像極了一個想要衝破黑暗迎接光明的勇士,哪怕光明抵觸,哪怕會被光灼燒,也…無所畏懼。


    而陣外時刻關注陣內一切的景陽等人。


    在沈厭突然爆發邪魔氣翻湧之時,就已經預感到不妙了。


    看到沈厭目標指著映射在陣中天空的三清燈,淩川澤、雲機子和景臻連忙在空中設下層層攻擊與防禦阻攔。


    然而他們的這些手段,卻隻是讓沈厭朝三清燈而去的速度慢下來了一點而已。


    景陽思索了一下,突然在掌心劃了一道傷口,血液順著傷口大量湧出,被他輸送到懸在陣法上方的三清燈中。


    “陽陽,你……”


    “沒事,放點血而已。”


    見他外公太爺爺和小白欲言又止擔心,景陽忙笑了下開口,示意他們不用緊張。


    景陽話落也停止了血液輸送,隨後再次全力施展淨化之術催動三清燈。


    許是有了他大量血液加持的緣故,這次三清燈綻放出了景陽催動以來最璀璨耀眼的光芒。


    聖潔的淨化之光幾乎照耀了半邊天,宛若白晝,底下正在戰鬥的修士們皆被其餘輝所及,感覺他們壽命的流失速度都慢了好多。


    不過綠使黑袍們就沒這麽好受了,他們像是見不得光的鬼祟,在陽光下無所遁形,力量在蒸發。


    許心雅她們見狀連忙擺脫眾修士的纏鬥,退到光照不到的角落。


    沈厭在距離三清燈咫尺之距,突然就見三清燈猛的綻放出比之前更耀眼純淨數倍的光芒。


    他一時不備,眼睛被光灼傷的流下兩行黑淚,淒厲陰翳的痛苦哀嚎聲,連陣外下方的眾修士都清晰可聞。


    “啊啊啊啊啊……”


    但這痛苦似乎更激發了他心底的魔性邪性。


    那一刻,他體內黑氣洶湧澎湃瞬間湧出,黑暗力量幾乎凝如實質,瞬間在他體表覆上了一層晶甲。


    若說剛才他隻是打開底蘊力量關口的一半,那麽現在應該算是滿月了吧。


    咫尺之距。


    沈厭厲喝一聲,猛然拉近,掌心的黑暗之力似蘊含了世間的無盡惡念和汙穢,即使是三清燈濃鬱的淨化之力一時也無法淨化掉。


    景陽見狀連忙再次以血加持三清燈。


    然而他的力量終究有限。


    光與暗隻僵持了一會兒,黑暗便衝破了光明的抵觸束縛,將光明染上了跟它一樣的黑暗色彩。


    噗——


    三清燈被汙染光芒黯淡了下去,彈射迴到景陽身上,力量反噬脫力再加上這三清燈反彈,景陽猛噴了一口血倒飛了出去。


    “乖孫……”


    “小陽……”


    “陽陽……”


    淩川澤他們抽不開身,小白反應極快的飛身過去接住景陽。


    而沈厭也在淩川澤幾人這片刻的心亂之際,找到了一絲陣法破綻,強勢衝破了困陣,逃了出來。


    雲機子和淩川澤當即也受到了些陣法反噬,咳著吐出了口老血。


    然而沈厭雖然汙染了三清燈,衝破了困陣,但他同樣也沒落得什麽好處。


    模樣看著也極為淒慘可怖。


    他雙眼緊閉流著黑淚,臉上以及身上露出的皮膚肉眼可見的灼燒痕跡,傷口還散發絲絲縷縷的黑氣。


    而且他的右邊衣袖此刻裏麵空蕩蕩的,身後的黑底紅斑紋的蝶翼邊緣也有些燒熔破碎的樣子。


    至於內傷如何?從他外表就看不太出來了。


    很顯然為了摧毀三清燈,他也付出不少代價。


    “哼,景元霆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沈厭捂著胸口,森冷的臉轉向景陽所在,“當年的巫咒都沒能絕了你道途,在知道你沒死的時候,本座就有些預感你會是個障礙。”


    “果真如此。”


    “不過本座還是小看你了,在知道你沒死的時候,就應該不遺餘力的殺掉你的。”


    景陽緩緩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血跡,還未來得及開口,小白就忍不住開口譏諷了。


    “你也就會暗地裏搞些上不得台麵的陰謀詭計了,還不予餘力?那不好意思了,恐怕你得親自出馬才行吧。”


    “不過你這一出馬,嘖,你還不如繼續藏著保持點神秘感呢。”


    沈厭聞言,似乎被氣的不順了一下,悶咳了兩聲,麵色更森寒了幾分。


    這時,突然一束光從天而降劃破漆黑的夜空,直直擊射在掛在天空的那輪黑月上。


    下一刻。


    黑月扭曲震蕩,沈厭和地麵某個角落裏的許心雅兩人皆不約而同的仿若受到了重創,猛的齊齊噴出了一大口黑血。


    沈厭暗道不好,在黑月消失之際,身影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現之時,已然到了許心雅她們上空。


    同時,一個虛空黑洞之門在沈厭身後迅速成型。


    “嗬,景長生,白毛小鬼,這次本座記住你們了。”


    “咱們來日方長……”


    沈厭最後隻撂下兩句狠話,便裹挾著許心雅和剩下數十黑袍人,進了身後的虛空黑洞之門。


    而在黑洞消失的霎那,暖陽乍然傾瀉而入。


    原來外邊已經天光大亮。


    “小陽兒,你怎麽樣?沒事吧?”


    見小白在扶著景陽飛落而下,淩書柔和景元霆趕忙迎了過去,遠遠看到景陽臉色蒼白,兩人擔憂的話已經不自覺問出了口。


    來到景陽身邊時,淩書柔直接蹲下伸手探向景陽脈搏。


    景陽任他把脈,笑著安慰道:“爹娘,我沒什麽大礙啦,就是損失了些精血有點虛弱而已,養幾天就啦。”


    淩書柔探完不由嗔怪,“還沒什麽大礙?你精血損失大半,還有內傷,這哪是幾天就能修養的迴來的?”


    她看著景陽蒼白的小臉,忽然情緒有些低落。


    “都怪娘沒用,非但護不住你,還得讓你來出這個頭……”


    景陽見她如此,搖了搖她的手,嬉笑道:“娘,你別這麽說好嗎?我現在已經長大有本事保護你和外公太爺爺了,能保護你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驕傲呢?”


    “所以娘親,你也該為我驕傲才是啊。”


    淩書柔聞言斂了心中感性,笑意溫柔的抱了抱景陽,“嗯,我的小陽兒真的是長大了,都能保護娘親了呀。”


    “可小陽兒你要知道,即使你什麽都不做,娘也永遠都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景陽小手拍了拍他娘親的肩背,“我知道的,娘你放心好了,凡事我都會量力而行的。”


    淩書柔鬆開他,點頭笑了笑。


    這時,景元霆略帶幽怨的嘟囔聲在頭頂響起。


    “臭小子,你就隻想保護你娘和外公太爺爺啊?”


    景陽有些不解的抬眸看他,忽而恍然間想起,剛才好像是忘了沒把他父親捎帶上?


    他擠眉弄眼又恨鐵不成鋼的暗自瞪了他父親一眼,傳音:“父親,我保護娘和外公太爺爺,你不該說要保護我嗎?”


    “真是白瞎我給你製造的機會,都不懂得好好表現一下,現在你還當著娘親的麵說想要我保護你。”


    “你這樣太不威武霸氣了,也不嘴甜,小心娘親把你掃地出門哦。”


    景元霆聞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那看著景陽的眼神好似在說,「別以為你義正言辭,我就不知道你在忽悠我」。


    可他轉眼就對上淩書柔朝他瞪過來的目光,忽然覺得他兒子說的是有那麽幾分道理的,忙補救道。


    “乖兒子,來,爹爹抱抱,傷著了就不要自己走路了,傷養好之前你去哪跟爹爹說,爹爹帶你去。”


    景元霆實在沒法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那麽不要肉麻不要臉的話,隻好欣然的化身「兒奴」噓寒問暖了。


    景陽:“……”


    時隔多年,景元霆再次抱到了兒子,對於沒能給他兒子撐起一片天的煩悶都消了不少。


    突然,留意著周圍情況的小白,驚唿出聲,“哎?是小寶。”


    “陽陽,小寶過來了。”


    “好像還有裴崢和他父親,不過裴崢他們怎麽來了?”


    幾人說話間,一夥人已經趕到了這裏。


    由於這位置是在歸雲城邊緣,所以那許心雅弄出來的黑月隻是籠罩了半個歸雲城和景家。


    如此大的異常情況,想來在外麵的修士不可能沒發現。


    這會兒黑月空間破了,歸雲城的修士和聞訊趕來的查看情況或想幫忙的修士,自然就過來了。


    而且當時那道擊散黑月的光,是從上空突然射下的,景陽他們都知道,應該是當時黑月空間外的修士所為。


    他們還真得好好感謝那些出手相助之人。


    若是他們不把黑月打散,那個沈厭還真不一定能甘心離開,說不定會選擇跟他們耗到他們壽終呢。


    景陽和小白雖然能耗,但歸雲城的那些修士和他外公他們可不一定耗得起。


    所以在沈厭要跑之時,他們都沒阻攔,也是阻攔不了。


    當時他們傷的傷,力竭的力竭,就算全都一起上可能也隻是多增加些傷亡罷了。


    看到江湛是被裴崢背著過來的,景陽和小白連忙過去,額,景陽是被他父親抱著過去的。


    “師尊,虎叔,你們沒事太好了。”


    小白見他趴在裴崢背上,臉色比景陽還的蒼白,不由擔憂的問:“小寶,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虛弱?”


    江湛撓頭訕笑道:“師尊,虎叔,我沒事啦。”


    景陽詢問的眼神看向裴崢。


    裴崢趕忙解釋:“哦,當時我們趕到的時候,聽說你們就在這裏,但這個地方被一個詭異的空間結界給籠罩隔絕了。”


    “你們無人出來,我們也進不去,那空間結界我們一時半會兒也破不開,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然後這小子擔心你們,拿出了他們家的五靈鏡割了大半的血,然後讓我太爺爺將他們家祖上留下的一道五行法力配合他的血催動。”


    “就是這樣,籠罩在這的空間結界就是這麽被破開的。”


    原來是這樣,所以他們看到的那束光是五靈鏡的法光。


    江重光給他兒子在儲物戒中留了一張他們祖上留下的五行封符,這事他們聽江湛說過,景陽本是讓他留著防身的,沒想到他拿來破這空間結界了。


    景陽心裏熨貼,讓他父親靠近些伸手去探江湛的脈搏。


    小白雖然心中感動,但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看了看景陽,又看了看江湛,心中不禁暗歎,該說不愧是師徒倆嗎?這傷受的都這麽趕巧。


    景陽探完他的脈,心中也不由微歎了口氣,精血損失過多,但沒傷到根本,還好,能養迴來。


    “江湛見過師公,師奶。”


    江湛在法鏡裏已經見過景元霆和淩書柔好多次了,此刻跟景陽和小白說完話,跟他們倆也打了個招唿。


    他喊完人覺得他們第一次見麵這不太正式,便想下地再重新向他們倆行個禮。


    淩書柔忙製止他,“小寶,不用這麽多禮,你還虛弱著別亂動。”


    她從景元霆懷中接過景陽,又給他使了個眼色。


    景元霆當即意會上前從裴崢背上接過江湛。


    這是他們的徒孫,確實不好這麽勞煩外人照顧。


    江湛愣愣的從裴崢背上移到了他師公懷裏,感覺有點不太好意思。


    此刻裴望和淩川澤他們也朝景陽這邊走了過來。


    星隕洲和紫川洲近一點,裴望是淩川澤以防萬一叫過來幫忙,兩人自從上次聯絡之後,最近一直聯係的挺頻繁的。


    所以淩川澤才順便叫了他。


    雲機子則是上次迴去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後,就又來了蒼靈洲和淩川澤一起研究調查異蝶之事。


    所以一聽說景臻被困的事,理所當然就來笑…哦救救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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