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龍在身邊,漾漾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迴到了之前跟爹爹娘親一起的日子。


    家人的力量就在於,隻要他們在,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能給人無限勇氣和滿滿安全感。


    呆毛放鬆地垂在額前,襯得小人兒臉頰的弧度都柔和起來。


    “從前,你的隱匿出過問題嗎?”漾漾詢問著。


    “從未。”


    “這樣啊,”漾漾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頭一次出現問題,是在這時候,在這裏......”


    “那問題肯定不在我和小星淵身上,畢竟之前我們跟你一起待過,那麽,問題是出在那邊——”


    漾漾長睫輕閃,靈動眼眸抬起,看向遠處的人群,視線一一落在他們身上,思忖片刻而後搖頭:“他們也隻是修為高一些的長老,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啊。”


    係統:【或許是受到了那陣法的影響。】


    “是嗎?”


    【神獸天生便擁有神力,跟那陣法所用神力同源,如今靠得近了,自然會受到影響。】


    漾漾轉達給金龍:“你或許是受到了那陣法的影響,那陣法是由仙人所設,又有神器源源不斷地為其提供神力,如今,陣法出了點兒問題,有些不穩,你靠得近了,也被波及。”


    金龍先前一直跟著漾漾,自然也知曉漾漾去過東海,做過什麽。


    它歎息:“你不該摻和其中。”


    得罪了仙人,後果極為嚴重。


    雖說它當時在東海利用隱匿效果,隔絕了他人窺探。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一旦事發,到時候,仙人怎會放過漾漾?


    它已經失去了主人夜臨天,不願再失去漾漾。


    漾漾看到它一雙金黃龍瞳之中滿是擔憂,抬手,摸了摸它的臉:“但你沒有出麵阻攔過我,這是不是代表,你覺得我做的事情,不算錯?”


    金龍點頭。


    她做的事情,自然不算錯。


    “揭開蒙騙眾人數百年的謊言,何錯之有?”


    “但要承受的代價是巨大的。”


    而且這代價,不會落在別人頭上,隻會落在小小的她頭上。


    漾漾豁達地笑了:“那便盡力去做吧,能夠不被發現自然是最好,倘若會被發現,那我也會欣然以對。”


    她眼神通透,如同一塊晶瑩的玉石。


    -


    羅素門的掌門溫采薇,帶著五位長老很快趕來。


    溫采薇一襲白衣,長發高束,神情莊嚴。


    獨孤雲達不在,蕭長老負責管事,連忙上前迎接:“溫掌門,你可來了!”


    溫采薇淡淡點頭,表示迴應。


    她從前也來過鴆毒宗一兩次,蕭長老次次待她都是畢恭畢敬。


    隻不過自從羅素門被夜生滅門之後,他待羅素門的態度便是大變。


    如此捧高踩低、以貌取人的做派,溫采薇是打心底裏瞧不上的。


    蕭長老心中不虞,但有求於人,他還是介紹了下情況:“今日,忽然聽到巨大聲響,我們循聲趕來一瞧,這才發現有一棵古怪巨樹,它正不停地碰撞著這陣法,我們同巨樹戰鬥的時候,獨孤掌門忽然被它吸了過去,不知如何是好!”


    介紹完大致情形,他言辭懇切地請求:“還望溫掌門以及羅素門諸位長老幫忙瞧一瞧,這到底是什麽陣法,這巨樹又是什麽來頭,看看能不能把它解決掉,將獨孤掌門救出來。”


    溫采薇輕輕瞥了他一眼,道:“我們定當盡力,我羅素門擅長陣法,還是先看看這陣法有何名堂吧。”


    溫采薇繞著陣法轉了一圈,其他羅素門掌門亦是如此。


    他們裏裏外外地將陣法看了個遍兒,皆是一頭霧水。


    唯有李長老這個老古板若有所思。


    溫采薇便看向他:“李長老,你可是看出了什麽?”


    李長老此人,很是古板,嘴巴也硬得很,什麽刺兒都挑,什麽話都敢說。


    但他也是真有資曆,算是羅素門最年長的一位長老了,比溫采薇要大上幾百歲,見識過的陣法也比溫采薇要多得多。


    “似乎是看出一些。”


    李長老的目光陡然銳利,卻是盯著鴆毒宗的長老們,像是要把他們裏裏外外看個遍似的。


    蕭長老不悅:“李長老看出什麽,直說便是,如此盯著我們做什麽?難道我們還特意做戲誆騙你們來白跑一趟嗎?”


    “不是白跑。”李長老冷笑。“這一趟來,還真是讓我瞧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


    李長老指著那陣法,氣勢洶洶:“這陣法是用來做什麽的,你們鴆毒宗不知道?”


    “這,我們能知道什麽?”


    “嗬,你們每日吹噓鴆毒宗得了神仙庇佑,因而有天河之水流經。我今日才知曉,哪有什麽神仙庇佑,分明是有人造了這麽一個陣法,將普通的水引到此處,使其變得如同天河之水一般,流經你們鴆毒宗,為你們鴆毒宗揚名?”


    “假的!全是假的!”


    李長老氣得不輕。


    他生平最厭惡被欺騙,尤其是這一個彌天大謊。


    他說話也格外尖銳。


    “倘若沒有那個福氣,就別說大話!”


    “還說什麽受神仙庇佑,還說什麽珍貴的天河之水隻有鴆毒宗有,全都是謊言!”


    這番話,將鴆毒宗的長老們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們麵麵相覷,麵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這怎麽可能呢?”


    “我們的天河之水是真的啊!”


    “是啊,我們日日都看見的,怎可能會有假!”


    “你是不是看錯了?”


    李長老指著自己,氣道:“我看錯?你覺得我會看錯?要不要我把遺留的上古陣法殘卷拿出來,讓你們看一看啊?還是說,我把陣法上的這些符文一一指給你們看?”


    “這一處,是接收水源的,應當在其他靠近水的地方,還有一個陣法,負責吸水,將水傳送過來。”


    “這一處,是讓水變得沉厚,如此一來,任何東西飛過水流上空,都會被吸下來。”


    “哦,對了,這一處,最是精妙,抽走了水中的生氣,任何活物在水中都難以存活。”


    李長老脾氣雖爆,但說起話來卻是極流暢。


    句句都罵在點子上。


    直說得鴆毒宗長老們一言不發,安靜如海。


    他們根本無力反駁,因為陣法的每一處是做什麽用的,李長老都能說得清清楚楚,再追問下去,說不定他會把上古殘卷都拿出來,到時候才更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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