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趣事,一個說去世。


    它們倆驢頭不對馬嘴,竟然還歪打正著地談到了漾漾最想知道的事情上!


    漾漾扶額沉默片刻,繼續聽著他們倆聊天。


    百年無量花格外健談:“當時顧晴織帶來的那個小孩兒,跟蕭長老的外甥,中的毒其實並不相同,但解毒的藥方裏都需要一味淩霜毒花,獨孤掌門把淩霜毒花用在了顧晴織帶來的那個小孩兒身上。”


    這是獨孤掌門的選擇,旁人難以評判。


    有蕁花又問:“顧晴織帶來的小孩兒,是誰啊?”


    “好像是什麽三皇子來著?”


    漾漾抿唇,三皇子?


    莫非是月華國那位三皇子?


    “當時那孩子看上去才七八歲,就跟旁邊這小姑娘差不多大,這十年過去,他應當也十七八了吧?”


    百年無量花繼續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漾漾垂眸思索,年歲好像也是對得上的。


    “那人身份貴重,給的報酬也多,再加上,他比蕭長老的外甥先來,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講,救他都是應該的,隻是可惜了蕭長老的外甥,聽說是個頗有天賦的孩子,極得蕭長老看重。”


    係統分析著:【大約是蕭長老太看重他外甥,受不了他外甥的死,所以才變得如此偏執,他無法怨憎天道不公,他無法怨憎自己,便隻能將怨恨,放在了你娘親身上。】


    【如今,這怨恨又落在了扶搖宗和你身上。】


    百年無量花繼續說:“當初蕭長老為此事還跟獨孤掌門大吵一架,獨孤掌門見他心結難解,便說此事是兩宗交好的籌碼。其實兩宗交好,是早先便說定的事情,跟這事還真沒多大關係。”


    “那顧晴織也是倒黴,原本隻是受人所托,帶這孩子來求醫,卻無知無覺惹了一身腥,多了一個敵人。”


    兩株靈植越聊越遠。


    漾漾無心再聽。


    這是人為塑造的仇恨。


    獨孤掌門為了宗門安定,為了讓蕭長老一心效忠他,便把矛頭指向了她娘親。


    她抬眼,看向石桌前坐著喝茶的獨孤雲達。


    他慈眉善目,看不出任何邪惡的心思。


    但卻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的權衡利弊,讓蕭長老找錯了憎恨的對象,之後又發生了壽辰落水這一係列事情。


    漾漾陷入了茫然:“他如此對待娘親,而娘親卻毫不知情,甚至還為了兩宗交好的事情,為他賀壽許多年,直到昨日,我還為他的三百歲壽誕送上祝賀和賀禮。”


    當初為了一株淩霜毒花,仇恨被引到了顧晴織身上,而今,漾漾送的賀禮也是淩霜毒花。


    偏偏是淩霜毒花!


    此事簡直荒唐得可笑。


    係統也一時無言。


    事實比他分析出的,還要更加醜陋。


    權衡利弊四個字,好像就能夠把一切無理的事情變得順理成章。


    漾漾困惑地問係統:“這樣的鴆毒宗,真的值得交好嗎?”


    之前,他能為了權衡利弊,將事情推到顧晴織身上。


    日後,他是否也會為了權衡利弊,對扶搖宗、對漾漾做些什麽?


    係統提醒:【這次的任務是要你參加三百歲壽誕。】


    言外之意,參加壽誕即可,交好並非必要。


    想通了這一點,漾漾眉頭舒展一些。


    她起身走到石桌前,獨孤掌門和蒼枯爺爺一邊喝著茶,一邊談論此次壽辰收到的賀禮。


    “論起此次的賀禮中,倒是漾漾送的最好。”


    獨孤雲達抬手倒了杯茶,推到漾漾麵前,臉上還帶著慈愛的笑意。


    漾漾沒碰,也不迴應獨孤雲達的誇獎,看上去失魂落魄。


    蒼枯老人見她模樣不太對,問道:“漾漾這是怎麽了?”


    漾漾腦袋有點亂,這件事,從一開始的落水是意外,發展到燕正,再牽扯出蕭長老,最後發現仇恨的源頭是獨孤掌門的誤導。


    這筆賬到底該如何算,漾漾已經弄不清楚了。


    看著陷入茫然的漾漾,係統格外心疼:【想不清楚就先別想,咱們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嗎?不如先把鴆毒宗這事擱置一下,待你想清楚了,再做打算。】


    修行之人,萬不可鑽牛角尖。


    一旦執念過深,心境就容易出問題。


    【或許,你在做另一件事的時候,會意外發現這件事的解法呢?】


    被係統這麽一點撥,漾漾想到了之前在天河之水源頭看到的那個巨大陣法。


    是時候去找國師歐陽諾解惑了。


    順便,還可以見見顧家的親人們。


    想到親人,她的一顆心才算安穩下來。


    “漾漾?”蒼枯老人見她久久不迴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漾漾迴神:“就是有點想親人了。”


    蒼枯老人撫須:“既然想他們,那就迴去瞧瞧吧,反正鴆毒宗這邊也沒什麽事情了。”


    “嗯,那我今日便離開。”


    她這個決定,下得很突然。


    蒼枯老人不覺得有什麽,畢竟漾漾小孩子心性,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也很合理。


    倒是獨孤雲達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說不清道不明。


    像是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


    但獨孤雲達想來想去,以自己的資曆,以自己手握數種劇毒的震懾力,什麽大事能夠撼動他的地位呢?


    漾漾抱著花盆盆離開。


    走之前,她去戒律堂找了裴善一趟,是托他再多看管燕正一陣子。


    裴善見她麵色不對,關切地問:“可是之前的事查出什麽眉目了?”


    漾漾搖頭:“暫時還不確定,待我確認了,再同你說吧。”


    離開鴆毒宗,漾漾目標明確,直奔月華國。


    停在月華國上空,漾漾點燃了手中剩下的最後一根線香。


    香煙嫋嫋,打著旋兒往上飄。


    漸漸凝成了一個人形輪廓。


    那人形輪廓開口:“何事?”


    這聲音,正是歐陽諾的聲音。


    漾漾下意識湊近了些:“歐陽大人,我是顧漾漾吖,這次點燃線香,是有個看不懂的陣法想要問一問你。”


    “可以,陣法這東西我不算精通,但大部分都是認得的。”


    “哇嗚!歐陽大人你真厲害!”


    “對了,那陣法你是從何處看來的?我先幫你粗略地算一算。”


    “鴆毒宗那裏看來的!”


    那一頭的歐陽諾掐指一算,隻覺得指尖傳來一陣阻力。


    原本胸有成竹的歐陽諾詭異地安靜了。


    這事,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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