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還是要了四間,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黎溫修煉得太過專注認真,至今都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


    景遇跟他一間房,為他護法,保證他的安全。


    子時,月上中天,盤坐在地的白衣少年才緩緩睜開眼。


    黎溫環顧周身,眼神微微閃動,裏麵是抑製不住的舒爽和激動。


    這次修煉,不僅修煉速度是平時的十倍,精神上也是前所未有地專注。


    而且,他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修為前進了一大截兒,這種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幾乎抵得上平時修煉七八天。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修煉啊。


    景遇見他如此激動,墨眸微垂,問道:“現在還想說點難聽話嗎?”


    “不,不想了。”


    什麽隨地大小變的副作用,跟修煉之後的收獲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黎溫晃著折扇給自己扇風,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漾漾那兒還有這種丹藥嗎?”


    “沒了。”


    “啊?就一顆啊?”


    “五顆。你吃了一顆,其餘四顆賣了。”


    黎溫一臉惋惜:“嘖,這麽好的丹藥,怎麽忽然就賣了啊......”


    景遇一邊收拾床鋪,一邊平平淡淡地丟下一句話:“賣了三千上品靈石。”


    一句話驚得黎溫竄起來:“什、什麽?三千?上品靈石?這個價格貴到讓我想把之前吃的那一顆吐出來賣掉!”


    景遇給了他一記嫌棄的眼刀:“對了,你還隨地大小變了。”


    提到這個,黎溫耳朵頓時豎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那我沒有出醜吧?”


    “也就是在集市上當著幾十位修士的麵兒忽然變小,往那兒一坐像隻老鼠。”


    “......還好還好,尚且能夠接受。”


    “對了,還有,漾漾把你揣懷裏,結果你忽然變大,把漾漾彈飛,引得客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


    黎溫整個人都石化了。


    手裏的折扇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景遇見狀,拍拍他的肩,“友好”地安慰了他一下:“問題不大,隻是你今晚沒有房間睡,隻能在我這裏打地鋪而已。”


    黎溫:“......”


    修煉的代價還真是巨大啊。


    -


    隔天,許衫月收拾齊整,早早來叩門。


    漾漾生龍活虎地開了門。


    “漾漾,你醒得這麽早啊?”


    漾漾點點頭,雙眸亮閃閃的,無比興奮:“許姐姐,你快進來看看!”


    小家夥兒牽著許衫月的手就把人拉了進去,偌大的房間裏,堆滿了花盆兒,裏麵有大大小小十幾棵獨苗苗,已經長得一丈高。


    許衫月呆住:“這,都是你昨晚種出來的?”


    “嗯嗯。我想著,今日便要進震海秘境了,你們肯定用得上。”


    許衫月餘光掃過床鋪,床鋪整整齊齊,完全沒有動過的痕跡。


    “所以你為了做這些,一夜未睡?”


    “是呀。”漾漾習以為常。


    閉關的一年裏,她睡的時間就很少,基本都是在打坐修煉,升入元嬰期之後,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能吸收靈氣,就更少睡覺了。


    培植獨苗苗的過程,需要不斷地運轉並消耗靈力,也是一種修行。


    對她大有裨益。


    許衫月又心疼又感激,半大的孩子,為了給他們栽培獨苗苗,竟然一夜沒睡。


    這孩子真是太暖心了。


    “這些獨苗苗我試過幾遍,效果還不錯,你們先拿去用著,要是它們不聽話可以隨時告訴我,我再調整一下。”


    許衫月好奇:“這,怎麽調整?”


    漾漾揮著小拳頭:“小惡霸拳頭調整。”


    許衫月隻當她在開玩笑,沒再深究。


    收下這些獨苗苗,許衫月開口:“咱們下去吃早飯吧,吃完就出發。”


    “好呀!我去叫景遇哥哥他們!”


    漾漾挨個叩門,把扶搖宗的人叫起來,見到黎溫的時候,小家夥兒兩隻小短手抱胸,哼了一聲,氣唿唿地轉過頭去,顯然還在記昨天被彈飛的仇。


    黎溫尷尬地摸摸鼻子,彎腰,一邊給氣唿唿的小家夥扇風,一邊哄:“漾漾,那個,昨天的事情是意外,你也知道,那是丹藥的副作用,我自己控製不了。”


    漾漾揮著小拳頭表示不滿:“漾漾把你揣懷裏,你把漾漾彈出去!”


    她發頂地呆毛也格外應景,彈來跳去,仿佛在重現昨日漾漾彈飛的情形,控訴他的惡行。


    黎溫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汗流浹背了。


    古泠泠見黎溫這模樣實在罕見,又好笑又心酸,她傳音過去:丹藥名字。


    收到古泠泠的提醒,黎溫頓時腦筋一轉:“不過,我發現你這丹藥實在是極好!你之前不是說,還沒給它取名字嗎?我昨夜冥思苦想,為它想了個好名字。”


    這一招果然奏效,漾漾仰頭看過去,壓製不住期待:“什、什麽名字呀?”


    黎溫折扇掩唇:“造化丹。得此丹藥,簡直可稱為一場造化,足以說明你這丹藥有多厲害了。”


    漾漾一聽,雙眸水潤晶亮,顯然是對這名字格外滿意。


    造化丹,好威風的名字。


    “看在你徹底難眠、冥思苦想為丹藥取名字的份兒上,漾漾就原諒你啦。”


    小家夥兒是真好哄,造化丹三個字就能把她哄得高高興興。


    景遇朝黎溫遞過去一個好奇的眼神:我怎麽不知道你徹夜難眠,冥思苦想?


    他記得,昨夜黎溫打著地鋪,沒過幾秒就響起了均勻的唿吸聲,睡得特別香,一覺睡到大天亮,今早還是自己把他叫起來的。


    黎溫一臉心虛,遞去一個求饒的眼神:可別說破了,一會兒漾漾又生氣咯。


    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漾漾摸著自己咕咕叫的小肚子,蹦蹦跳跳地下樓梯。


    “吃早飯咯!”


    閉關時,漾漾常吃辟穀丹,雖然她研發出許多口味,但是丹藥再好吃,也不能代替飯菜的香甜。


    因此她格外珍惜每一次吃飯的機會。


    樓梯走到一半,卻見到客棧的大堂之中亂哄哄的一片,千音宗的弟子和另一隊人似乎發生了爭執,吵得不可開交。


    掌櫃和夥計們瑟瑟發抖地藏在櫃台後麵,不敢露麵。


    畢竟修士之間的矛盾,輕則傷,重則亡,不是普通人摻和得起的。


    許衫月急得倚著欄杆,問道:“淮舟,這是怎麽了?”


    司淮舟從爭吵中抽身,迴答:“我們正坐著吃早飯呢,幾位師姐說起昨天被毒蠱狼咬了一口的事情來,提到了靈愈丹,隔壁桌的一個小姑娘手被瓷片劃破了,他們師兄便來向我們討要靈愈丹。”


    眼看著震海秘境開啟在即,每個人身上的靈愈丹都有用途,以備不時之需,誰會在這時候把丹藥拱手讓人?


    尤其漾漾的靈愈丹效力如此強勁,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


    怎能用在這種小傷口上麵?


    許衫月聽著,眉頭越擰越緊:對方也委實不要臉了些。


    她一躍而起,穩穩落在中央,看向對方。


    對方有八人,七大一小,為首的一位青年修為最強,已然達到了元嬰期,這丹藥,就是他出口討要的。


    許衫月繃著一張麵容,壓著怒火問道:“不知閣下出自哪個宗門?”


    “飛星宗,海生明。”


    許衫月立刻想起,這是飛星宗的那一位大師兄。


    飛星宗,是十大宗門之一,比千音宗要強橫許多。


    如今生了矛盾,硬碰硬是不行,但是她們也不能退縮,把珍貴的丹藥拱手讓人。


    “海道友,這位小姑娘傷在手背,傷口不深,這種類型的傷口,尋常的治愈術即可愈合,不需要特意使用靈愈丹吧?”


    許衫月說得不卑不亢,畢竟,這件事是她們更占理些,沒有直接罵對方,已然是很給麵子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沒看到我們小師妹都哭了嗎?”


    “你知道女孩子的手有多珍貴嗎?留下疤痕可怎麽辦啊?”


    “不是都說你們千音宗性情仁善嗎?你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我小師妹的傷口卻置之不理!”


    海生明身後的一眾師弟師妹開始指責起許衫月來。


    許衫月看著被簇擁在中間的小姑娘,她看上去六歲上下,一身白色仙裙,飄飄欲仙,麵容清秀嬌美,此刻雙眸含淚,梨花帶雨,說不出的可憐。


    “沉汐,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拿到靈愈丹,絕不讓你留一點疤痕!”


    聽到沉汐二字,再加上這些人護她如同護眼珠子一般的舉動,許衫月恍悟:“你就是飛星宗的葉沉汐?”


    葉沉汐見許衫月認出了自己,點了點頭:“我是葉沉汐。姐姐你別見怪,我師兄師姐他們不是故意的,他們隻是太擔心我了而已。”


    明明她說的是軟話,許衫月卻並不舒服。


    她覺得眼前的葉沉汐怪異,飛星宗的人也怪異,但是具體怪異在哪裏,她又說不清楚。


    “無妨,有衝突及時解決就好。”


    她不欲再糾纏,然而海生明沒打算就這麽揭過。


    “靈愈丹。一百上品靈石。”他糾纏不休,態度強橫而固執:“我小師妹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今日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葉沉汐抱住他的手臂,懇求道:“師兄,沉汐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可你的手......”


    葉沉汐搖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沒關係的師兄,體質特殊是我的問題,一點小傷就留疤也沒關係的。”


    說著,葉沉汐身側的於天涯抑製不住站出來,把她的袖口微微撩起,露出上麵深深淺淺的疤痕。


    於天涯憤怒看向許衫月她們:“你們來看!我小師妹小小年紀,身上已經有這麽多傷疤!手臂上的傷疤暫時還能遮住,手上的傷疤如何能遮?我們剛剛隻是聽了你們的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想問你們買一顆靈愈丹試試效果而已,你們為何如此鐵石心腸呢?”


    “做修士做成你們這般狠毒,還真是世所罕見!”


    瓷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疤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許衫月開始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些,對方隻是想買一枚靈愈丹而已。


    其他弟子也有不同程度的動容:“許師姐,要不......”


    司淮舟則直接取了自己芥子袋裏的靈愈丹,打算遞過去。


    黎溫便是在這時候落地的,他折扇橫擋,擋住了司淮舟差點遞過去的手。


    “好!好!好!”黎溫大笑著鼓掌。


    海生明對忽然闖入的黎溫態度並不友善:“你是誰?”


    “我是臉,我是皮,我是你們飛星宗不要的東西。”


    你們飛星宗不要臉皮。


    黎溫說話,分外毒辣。


    幾乎是指著別人的鼻子罵。


    “我若不是看了全程,差點兒以為,你家小師妹那個倒黴催的體質是千音宗害的,你家小師妹手上那個再不管管就愈合的小口子是千音宗劃的。”


    於天涯怒喝:“什麽倒黴催的!我們小師妹是福星天降!你別亂說話!”


    “那你家福星怎麽不降福給自己,還需要你們這一幫狗腿子在這裏幫她強取豪奪,奪人家的丹藥?”


    “讓我們來數數千音宗的人都做了什麽鐵石心腸的狠毒事情,他們就坐在這裏吃了個早飯,他們就是每人懷裏揣了一顆備用的靈愈丹,然後就被你們給盯上了,他們才真真正正是倒黴催的!”


    黎溫罵完他們,又看向司淮舟:“還有你,你愛發善心我不管,不過我提醒你,你的丹藥,是你許師姐花錢買來的,每位弟子一顆,你最好祈禱自己之後在秘境裏別遇到什麽危險,不然到時候沒有丹藥,你就等死吧。”


    善良是好事,但是不顧一切的善良,那叫傻子。


    他罵得屬實不算好聽,但是有效。


    許衫月剛剛還有些心軟,現在倒是異常堅定,葉沉汐可憐是她的事情,靈愈丹若是給了他們,之後千音宗的人若是有危險,沒得丹藥吃,可憐都沒地方哭去。


    “道友別見怪,這丹藥我們有用,不能給。”


    許衫月拒絕了。


    拒絕的話剛一出口,便有一陣來自元嬰期的強勁威壓壓了下來。


    周圍空氣裏傳來層層壓迫,五髒六腑仿佛都在被擠壓、折疊,衝天的眩暈感湧了上來。


    許衫月繃緊了身體,看向海生明,是他,他用修為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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