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棉台上視野開闊。


    夜臨天抱著漾漾立在高台之上,靜靜等著。


    因為他們來自扶搖宗的消息,之前已經被綠蘿仙子知曉,所以今日沒戴黑布,而是露出了真容。


    沒多久,羅轍跟江宜出現了,他們拾級而上,很快在夜臨天跟漾漾麵前停下。


    羅轍身為副城主,衣袍精致,氣勢十足。


    對待夜臨天跟漾漾,羅轍態度很是友善,若是細看,還能看到他眼底帶著一抹慚愧。


    “之前你們提的要求,我們答應了。”


    漾漾呆毛一跳,小臉上滿是喜悅之色:“太好了!太好了!”


    “你們以後可以自由地做生意,不受任何阻礙。”


    意思是之前針對扶搖宗的禁令作廢。


    說起這個,羅轍心中汗顏。


    無緣無故地針對扶搖宗,本就是他理虧。


    “我已經盤下了一處鋪子,位置極正,周遭繁華,你們想做什麽生意都合適,此後,這間鋪子就歸你們所有了。”


    羅轍此舉,直接送了一間鋪子給他們。


    “讓江宜帶你們去鋪子那邊看看吧,若有什麽吩咐,也隻管告訴她。”


    等羅轍吩咐完,江宜才慢吞吞地抬頭,這些天,她受的打擊也不小,敬愛多年的父親竟是那樣一個人,父親和母親鬧了多日,最後和離。


    這些事情,對自小順風順水的江宜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她心不在焉:“跟我來吧。”


    羅轍目送著他們離開,心中感歎,但願宜兒能忙碌起來,換換心情,早點讓最近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過去。


    -


    江宜在前麵帶路,很快便帶著他們到了最繁華的一條街巷,指著正中一間空置的鋪子。


    “這就是我外祖送你們的鋪子了,進去看看吧。”


    兩層小樓,占地開闊,往來的行人很多。


    裏麵也特別寬敞,采光極好,日光斜斜地灑進來,十分明亮。


    漾漾點著小腦袋,格外滿意:“很好。”


    見她喜歡,江宜掏出地契和屋契,交給她:“這是地契和屋契,我外祖父已經做好了,是以扶搖宗的名義做的,日後,這就是扶搖宗的產業了。”


    這事做得周到,可見羅轍是上了心的。


    江宜又道:“鋪子雖然有了,但是裏麵沒什麽陳設,看你要開什麽鋪子,再幫忙購置陳設,招募人手。”


    這都是羅轍叮囑的,讓她務必幫忙把這件事辦得齊全。


    漾漾也不瞞她:“我們要開丹藥鋪子!”


    “丹藥鋪子?我記下了,迴去便告知我外祖,讓他為你們安排後續事宜。”


    “謝謝你。”


    處理完這事,江宜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迴頭,麵上帶了一點怒容,看著漾漾:“我記得你。之前顧長文攻打我青雲宗,你被他抱在懷裏。”


    夜臨天下意識抱緊了漾漾,瞪著江宜,語氣不善:“你待如何?”


    “我宗門破碎,損失慘重,父母離心,家庭不睦,你們脫不了幹係。”


    江宜這段日子一直鬱悶,她想怨恨,但是不知道該怨恨誰。


    她無法怨恨自己敬重多年的父親,無法怨恨自己慘遭背叛的母親,找來找去,似乎隻能怨恨當日攻打青雲宗的顧長文以及他懷中的漾漾。


    漾漾繃著小臉:“我二舅母和二舅舅分離多年,我扶搖宗珍寶全被你爹偷竊,我扶搖宗被禁止與商戶交易,我宗門弱勢,全是你爹在打壓欺負,你脫得了幹係嗎?”


    江宜啞然。


    漾漾道:“你爹藏匿二舅母,所以才會被二舅舅攻打,你爹背叛你母親,所以才會和離,全部的幹係都在你爹身上呀,誰做錯事誰承擔,五歲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需要我來教你嗎?”


    江宜愣愣地看著她,眼前的小女孩身上自帶一股威嚴氣勢,讓她想起了訓誡弟子的長老們。


    她被漾漾幾句話說得慚愧,隻能勉強擠出一句話:“我知道錯的是我爹,可我沒辦法恨他。事情變成如今這樣,我不知道該恨誰。”


    “所以你就這麽對漾漾嗎?”夜臨天冷笑,“你這樣做,跟你爹又有何區別。”


    江宜慌忙道:“那些事情我都不知情,跟我沒關係。”


    “所以,你不知道青雲宗的大部分珍寶都來自扶搖宗嗎?你去藏書閣翻閱典籍時,沒發現每本書上都印著扶搖宗的紋飾嗎?”


    江宜咬著唇,麵色發白。


    她是知道的,但她還是用了。


    “盡管珍寶不是你奪的,藏書閣不是你搶的,可你用過,就算不上無辜。我們不追究,並不代表你可以理直氣壯!”夜臨天聲音越發陰沉。


    “所以,你憑什麽這麽對漾漾?”


    江宜已然被這些話說得搖搖欲墜。


    她理虧,完全地理虧。


    漾漾捏了捏夜臨天的手:“爹爹,咱們走吧,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做生意了,要找四舅舅好好請教請教,讓他教漾漾開鋪子!”


    “好。”對上漾漾的小臉,夜臨天麵色總算柔和了幾分。


    他抱著漾漾走了出去,經過時,丟給魂不守舍的江宜一袋靈石:“我不缺靈石,這鋪子就當是我向你們買的,之後的事情,我們也會自己解決好,不勞煩你了。”


    他聲線冷厲。


    江宜聽得麵紅耳赤,羞愧到了極點。


    她想把靈石還迴去,卻發現夜臨天已經沒了蹤影。


    江宜隻得折返迴去,將事情如實告知外祖羅轍。


    羅轍聽得直皺眉:“我讓你去幫忙的,結果你把人氣著了?”


    “咱們送了那麽好一個鋪子出去,我以為,說一兩句不要緊。”江宜的聲音越來越小,有些心虛。


    她隻是想發泄一句而已,沒想到反而被夜臨天跟漾漾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為什麽送鋪子,你可知道?”


    “不是為了報恩嗎?”


    “是因為理虧!”羅轍長歎一口氣,“從前我聽你父親的話,借著副城主的身份,禁止商戶與扶搖宗做生意,如今,我想著送一間鋪子彌補一二,同時也讓你有事可做,邊學邊上手,日後再把家裏產業交給你打理,沒想到……”


    看著外孫女兒通紅的雙眼,羅轍說不出狠話,隻能無奈歎氣。


    江宜恍然,之前便覺得理虧,如今更是理虧到了極點。


    她匆匆跑出去:“我親自向他們賠罪!求得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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