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伸出小手,摸著洛錦的臉:“舅母,你是不是想初芷二舅母了呀?”


    “是啊。”洛錦苦澀地笑笑。


    “那,咱們去院子裏!”


    漾漾給自己套上小鞋子,利落地跳下了床,牽起洛錦的手往外走。


    她站在屋簷下,小手指著幽藍的夜空:“舅母,村裏的老婆婆告訴我,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我覺得初芷二舅母會變成最漂亮的一顆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噠,她肯定希望你開開心心噠!”


    小崽崽說得一臉認真。


    洛錦其實是不相信這些的,但是她心裏覺得好受了很多。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還要被所有人都認為死亡。


    洛錦心裏一直存著一點小小的僥幸,她覺得,隻要沒有見到初芷的屍體,她就可能還活著。


    -


    隔天一早,漾漾早早爬起來,去敲了顧洛二的房門。


    顧洛二睡眼惺忪地開了門,看見麵前空空如也,又砰地關上了門。


    漾漾氣得臉頰鼓鼓的。


    又砰砰砰敲了門:“二表哥!”


    小奶音氣得都劈叉了。


    顧洛二連忙抹了一把臉,重新開門,這才看到漾漾。


    他打了個哈欠,問:“漾漾,有什麽事嗎?”


    “咱們一起種地去!”


    漾漾晃了晃手裏的小鏟子,幹勁十足。


    畢竟,洛二哥哥算是她認得的人裏唯一會種地的啦,雖然種得不好。


    顧洛二不禁覺得好笑:“小笨蛋,種地得準備種子,準備糞肥,隻拿著一把小鏟子可是不行的。”


    漾漾從兜兜裏掏出昨天買的一包種子塞給他:“這是種子!”


    小崽崽又指了指院子門口的靈羊:“這是肥料!”


    顧洛二下意識道:“一頭靈羊夠拉多少肥料啊——”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等,靈羊後麵還有雞啊,鴨啊,狗啊,馬啊.......


    整個顧府所有的動物全都集中在這裏了,是吧?


    最詭異的是,這麽多動物,居然乖得很,安安靜靜,一點兒都不吵鬧。


    顧洛二一臉迷茫:“......它,它們全都是你招唿來的?”


    “是噠!”漾漾可開心了,“我摸一摸,它們就全跟著我走啦!”


    顧洛二:“......”


    雞王、羊王這種單一的稱唿根本配不上他家漾漾。


    這會限製漾漾的發展的!


    畢竟現在,祖父祖母聽漾漾的,阿爹娘親也都聽漾漾的,雞鴨羊牛也都聽漾漾的了!


    顧洛二豎起大拇指:“漾漾,你真是府裏的小霸王。”


    漾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快走了!”


    兩人去了花園,之前蘇杳為了獨苗苗,特意辟出好大一塊地來,一直都空著,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場了。


    漾漾先摸了摸獨苗苗,在顧府這些日子,獨苗苗吸收了不少靈氣,長高了好多,原本隻有漾漾的小腿那麽高,現在已經長得比漾漾都高了。


    漾漾踮著腳腳,然後問顧洛二:“二表哥,是不是我比較高一點?”


    顧洛二摸著下巴:“遠看差不多,近看嘛,還是獨苗苗高一點。”


    漾漾失落地垂下頭,粉嘟嘟的臉頰氣鼓鼓地,小聲嘟囔:“獨苗苗長得也太快了!漾漾比不過,不開心!”


    見崽崽不開心了,顧洛二連忙安慰她:“有一個方麵,你比得過獨苗苗。”


    “真噠?是哪方麵?”


    “你比它圓。”


    漾漾:“......”


    “它隻比你高一點點,但是你比它圓好多好多,漾漾,你贏很大!”


    漾漾不想理二表哥了!


    她埋頭用小鏟子挖坑。


    顧洛二蹲在她身側:“漾漾......”


    漾漾轉了個身,拿屁屁對著他,哼,二表哥居然說她圓!


    記仇記仇記仇!


    “漾漾......”顧洛二跟著轉。


    漾漾繼續轉......


    顧洛二跟了半天,成功把漾漾轉暈了,小崽崽感覺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顧洛二終於說了出來:“漾漾,你挖的坑太深了,種子不宜種得那麽深的,不好發芽。”


    漾漾拍拍屁股站起來:“二表哥,你.......”


    “哎!這個就挺不錯的!”顧洛二指著漾漾剛剛用屁股砸出來的小坑,“你看,這個坑又圓又扁,正適合呢。就照著這個的樣子做。”


    所以,二表哥要讓她一屁股一屁股地摔出坑來?


    漾漾急了,晃著小拳頭表示不滿:“這樣很費孩子的!”


    顧洛二笑了:“嗯,費孩子,所以我來挖,你來種,行不行?”


    “那好叭。”


    看在二表哥勤奮挖坑的份上,就暫時原諒他叭。


    “那我先來數數,有多少種子。”


    顧洛二把種子全都倒在地上,拿手波棱著,分為一小堆一小堆的:“十,二十,三十,”


    漾漾湊在他身邊:“二表哥,你教我數數呀。”


    顧洛二倒是沒注意過這些,他問:“那你現在能數到多少?”


    “十八。”


    顧洛二思索了片刻:“這樣吧,今天先給你定個小目標,數到一百,其他的,之後再教你。”


    顧洛二一邊數種子,一邊把一到一百給漾漾念了一遍。


    “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你來重複一遍。”


    漾漾認真地數:“一,二,.......十八,十九,十九,十九,十九.......”


    漾漾卡在了十九,清澈的大眼睛裏寫著茫然。


    顧洛二:“......”


    有點長進,但長進得很有限。


    孩子學不會,並不是腦子的問題,而是方法的問題。


    顧洛二很快有了主意。


    他把地分成了兩小塊,左邊的地種白菜,右邊的地種小麥,他在兩塊地上各挖了五十個坑,加起來剛好一百。


    然後拉著漾漾從第一個坑出發:“植物都是有生命的,來,一百個坑裏種一百個種子,他們的名字依次是一,二,三......”


    顧洛二每念一個數字,漾漾就把一顆種子放進一個坑裏,小嘴唇緊緊抿著,聽得可認真了。


    洛二哥哥在給種子們起名字呢。


    雖然起名的水平很差勁,但是漾漾得全都記住!


    不能記錯了!


    不然種子會傷心的!


    忙活了一陣兒,終於把一百個坑裏全都放好了種子。


    顧洛二帶著她從頭再來:“接下來該給它們蓋上一層薄薄的土,再澆一點水。這個是,”


    “一!”


    “那個呢?”


    “五十二!”


    “那個呢?”


    “三十八!”


    顧洛二一挑眉,神情滿意:“漾漾記得很對!”


    他早先就觀察到了,漾漾對於植物和動物很有親和力,把植物和數字融合在一起讓她記,她會記得更牢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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