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眠下意識轉過頭去,抬頭望著那異域女子漂亮的麵容。


    隻見對方驚恐極了,如同被獵人嚇壞的小鹿,下意識不斷貼近江未眠的身軀。


    她聲音低沉,依舊是江未眠聽不懂的語言,但是江未眠看得出,她的哀求之意。


    江未眠閉上眼睛,想起她身上那些屈辱的紅痕,堅定地搖搖頭,對那矮小公子道:「不行,我不賣。」


    那矮小公子著急了:「我出一百金!」


    月秋崖今日和江未眠出門都戴著冥離,眾人看不清她們的臉,但是也知曉兩位姑娘心情必然不好,被一登徒子圍追堵截,誰心情能好呢?


    月秋崖一時有些煩躁:「我們都說了,我們不賣。」


    那美麗的金髮奴隸看得出月秋崖生氣,她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親吻江未眠的每一根手指,甚至以金色的長髮拭去她靴子上的塵土。


    江未眠被嚇了一跳,當即縮迴了腳,將她扶起來。


    她拍了拍金髮奴隸的後背,低聲安慰她:「別怕,別怕。」


    金髮美人顯然知道,跟著兩個姑娘,怎麽也比被心懷不軌的男人盯上好。


    她始終謙卑地低著頭。


    雖然她謙卑地低著頭,也比江未眠高了不少。


    江未眠心中模糊地劃過一個念頭,異域的女子都這麽高的嗎?


    但是很快她被金髮美人哀憐的麵容打動,沒有再說話。


    雖然她覺得美人哭泣的樣子很好看,但是她並不打算欺負這位漂亮的小姐姐。


    雖然這不是她的本性……


    想到這裏,江未眠一愣。


    本性?


    她的本性是什麽?


    她腦中一陣劇痛,隨後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是一雙美麗的淡漠的眼睛,裏麵的淚水如同水晶一般為之增色。


    眼尾飛起綺麗的紅,纖細翻卷的睫毛一顫,瑩瑩的淚便要落了下來。


    是,一種讓她又淩虐欲望的,讓她想要讓他流淚哀泣的美。


    不一樣,和麵前這個美麗女子不一樣。


    江未眠有些困惑,不禁鬆開了那女子的手,卻沒想到她這一鬆手明顯引起了對方的誤會。


    對方恐懼地顫抖著,再次跪下,這次親吻了她的靴子。


    她身上的銀飾不斷作響,晃得江未眠一陣心煩意亂。


    江未眠不知道如何能讓這女子停下她如同祈禱一般的繁複念叨,隻能蹲下身,和她保持一個相似的高度。


    隨後,她掀起了冥離,對女子微微一笑,表示了自己足夠友好。


    藍色的湖底落下一片漣漪。


    隨後她不再顫抖,而隻是俯身。


    麵前的少女圓而大的眼珠是淺褐色的,她的發色也比其他中原人要顯得稍微淺一些。她笑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善意。


    她眉心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嬌艷。


    她伸出手,扶起了她。


    而此時,那矮小公子卻如同發現了什麽令他驚訝的事情一般叫出來聲:「月大家?!」


    隔著冥離,「他」看不清月秋崖的臉,卻在月秋崖出聲時聽出了她的身份。


    月秋崖不記得自己認得這一號紈絝子弟。她費解地歪了歪頭,麵前的小公子卻直接伸手想要掀開麵紗。


    月秋崖神色一寒,卻聽見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變迴了原先的腔調:「月大家,你還記得我嗎?」


    「我們在蜀郡見過的!」


    對方一把撕下了自己的小鬍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看!」


    一雙靈動的貓兒眼,含著威風得意的笑。


    月秋崖默了片刻,隨後開口困惑道:「李明敏?」


    李明敏毫不介意她的態度,反而十分開心地拉過月秋崖的胳膊:「對啊,就是我!」


    江未眠帶著金髮美人一同站起來。


    她望著麵前這一張清秀小臉的姑娘,有些困惑地出聲了:「月姐姐,這位是?」


    李明敏自然注意到了方才月秋崖無微不至照料的江未眠,她有些不滿——美人姐姐怎麽能照顧別人?


    她都還沒有和月大家當上朋友呢。


    於是她言語不善道:「你又是誰?」


    李明敏在蜀郡時,並沒有見過江未眠。


    江未眠皺了皺眉頭,而她身前的月秋崖語氣冷淡道:「這是我妹妹,殿下還是放尊重些。」


    李明敏第一次見月秋崖生氣,不由放軟了語調,道:「對不起,是本宮錯了。」


    她又探頭探腦往月秋崖身後望,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之後,神色天真道:「月大家,你那個小跟班呢?」


    月秋崖見她認錯,給了她幾分薄麵,心知她說的是阿舟,於是道:「那是我徒弟,阿舟。」


    隨後她強調了一遍:「鬱宿舟,阿舟。」


    李明敏兩次戳到了讓對方不悅的逆鱗,於是自覺有過,要哄美人,帶著點討好笑意道:「月大家,今日再長安相見也是緣分,我們不如一起去用午膳?」


    她今日出場形象不太好,必須挽迴一下自己的形象,於是她又解釋道:「我是看美人在牢籠中受苦,想要帶她迴宮,所以才出此下策,方才你們戴著冥離麵紗,我也不知道是你們,若是知道,我定不會這樣輕狂。」


    見她連「我」都用上了,月秋崖也不好再說什麽。


    她依舊戴著麵紗,冥離不取,對身後江未眠柔聲道:「眠眠想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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