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啾啾啾啾……”


    歡快的鳥啼纏著難得的陽光,撒進窗內。窗外熙嚷聲開啟了熱鬧的一天,人們在業火的鞭策下匆匆著步跡,風過街巷有些寒骨,卻終是淹沒在熱情的叫賣聲中。


    隱宵鬱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冰藍色的眼中寫著不悅,因為他夢到了以前的一些事。緩了一會兒便將長長的銀發束起。


    “嘖。”隱宵鬱看著手中掉落的幾縷白絲,不禁垂下眉眼,眸底多了幾分複雜。


    “咚咚。”


    “師兄,你醒了嗎?”


    門外傳來淺雨相的聲音。


    “嗯,進來吧。”


    得了許可,淺雨相抱著一疊衣物入內。看見自家大師兄衣著單薄的單衣,鬆鬆垮垮地係在纖細的腰間,露出白皙的胸膛,以及凹凸分明的鎖骨,比起風月女子還要誘人三分。


    “師……師兄,南詩坊的衣服有些惹眼,我給你準備了幾件素衣。”淺雨相不經撇過頭,掩飾眼角浮現的紅暈。


    “嗯。”隱宵鬱本就為冰性,本就不知道寒冷,就隨意找了兩件素衣穿上了。


    “二長老帶著師兄們先迴去了,那個……”淺雨相伸手替隱宵鬱整理衣領,看著近在咫尺的師兄,讓自己記掛放不下的他,頓了許久,才開口道,“師兄我想了解一些關於涉江的事,行嗎?”


    隱宵鬱並不喜歡別人離自己很近,便退了幾步,坐在茶桌前沏上茶,點頭同意了。


    “為什麽妖人會突然進攻涉江?”


    “涉江本就是他們的封土。”隱宵鬱順手拿起茶桌上的竹籍,翻閱了起來。


    “涉江不是少朝領土嗎?怎會立屬妖界?”淺雨相似乎察覺到其中的不簡單,追問道。


    “涉江自古就是妖界領土。”隱宵鬱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當年,妖界主權不定,牧妖台,南詩坊,泉聊堂三股勢力奪主。那時我奉南詩坊坊主之令,清理出了牧妖台權利下的兩座城市,其中一座就是涉江,收買皇帝將城池割給人界,要求皇帝助坊主一平妖界,重登臨安。”


    “……”淺雨相聽的有些震驚,難怪書籍上關於涉江曆史的少之又少,他抬頭看向隱宵鬱,是他當年一個人拿下了兩座城,肯定很累吧。


    “那兩座城裏的原居民呢?”


    “殺了。”隱宵鬱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竹籍,他說這兩個字很是隨意,如同喝一杯茶,風輕雲淡。


    “為什麽?難道師兄你沒有一點悲憫嗎?”淺雨相對於師兄淡漠生命的態度趕到一絲惱火與陌生。


    “悲憫?”隱宵鬱聞言放下手中的竹籍,站起身,走到淺雨相麵前,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解腰帶,脫去外袍,露出單薄的裏衣,然後拉著淺雨相風手放在自己胸口。


    “師,師兄。”淺雨相頓時身體一僵,心髒仿佛要跳出來了一般。但即使隔著裏衣,師兄冰涼的體溫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卻好像少了什麽,少了……心髒的跳動。


    “明白了嗎?”隱宵鬱鬆開他的手腕,重新穿迴衣袍,係上束帶,轉過身,淡淡的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什麽是悲憫。我又不是人,說到底就是個陪葬品,是坊主把我從地宮裏帶出來的。”


    淺雨相深深的看著師兄單薄的背影,銀白的發絲寫滿了歲月的冰冷滄桑,想要說什麽,卻被卡在喉部,吐不出,咽不下,想從後麵抱住他,卻移不動半步。


    隱宵鬱背對著,看不見淺雨相眼裏流露的心疼與糾結,他也曾想過有一顆心,是不是世人口中的人情冷暖他也可以感同身受,是不是會和現在不一樣。


    一時間,空氣中落得安靜,淺雨相看著眼前的人,又似相隔天涯,如同霧裏看花,猜不透,摸不清。但……他想知道隱宵鬱的過去,想離他近一些。


    “師兄……”我邀你在典城玩一日可好?


    “迴訪吧。”


    “……好。”師兄……


    迴去後,南詩坊一切如故,弟子們依舊幹著自己的事情。隱宵鬱一迴臨月台就將自己關在房內,淺雨相收了院裏的衣服,常常站在門前,想敲門卻下不去手,想說些什麽卻吐不出話語,有時幹脆就坐在門前發呆,迴憶了自己與師兄的一幕又一幕。嘴角難免多了幾分複雜的笑意。


    淺雨相可以肯定,自己的心裏有了隱宵鬱的一席之位,抹不去,擦不去,刻得很深。情感的到來,快的讓他措手不及,又折磨的他心性不定,曾遊蕩山河人間時,自己多少幻想過,卻不及現在的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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