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忍不住笑出聲,雙手環著他的脖頸,一點點舔他嘴唇上的傷口:「疼嗎?」她剛才發狠咬重了,自己現在又心疼起來。


    林勳搖了搖頭。別說隻是這樣,哪怕她要剖開他的胸膛,挖他的心出來,他的眼睛大概也不會眨一下。


    「今天我去看葉舅舅家的胖小子,家珍姐的身子還是不好,而且阿香不見了。我怕她是出事了。」


    林勳正用手慢慢梳理她汗濕的頭發,聞言頓了下:「你懷疑江文巧?」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人!」綺羅沒辦法把前世的事情都告訴林勳,隻能握緊他的手,想要讓他相信她,「娘說會跟葉姨娘一起處理這件事,但我心裏還是很不安。我想把江文巧從葉家調走,可是又怕刺激家珍姐。你知道的,她們倆的感情一向很要好。」


    「既如此,讓她早點嫁人。」林勳淡淡地說。仿佛那是一隻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他知道江文巧偽造了絕筆信,後來又聽說了陳家珍的病,很自然地聯想到,江文巧對葉季辰的心思。絕了她這份心思,她也就沒辦法作怪了。


    咦?她怎麽沒想到呢?綺羅馬上要下床給郭雅心寫信,卻被林勳按住:「天這麽冷,先睡覺。」


    後半夜,林勳要人加了兩個火盆在房裏,暖暖的炭燒著,加上他溫熱的懷抱,綺羅睡得很好。第二日起床的時候,整個人神清氣爽的。林勳一早上朝去了,她一人吃過飯,照例去福榮苑請安。羅氏和尹氏都比她來得早,正在說明日進宮的事情。


    尹氏歎了口氣,一臉羨慕道:「還是三弟妹有福氣,一進府就有這樣的好事,還能去皇宮裏頭。我可是從來沒得機會去過呢。」


    羅氏心中也羨慕,但她不會像尹氏一樣說出來。林二爺雖然官不大,怎麽說人還在。侯府若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尹氏母女也不至於沒個人依靠,最多去找林二爺就是了。但他們大房可不一樣。所以羅氏比尹氏勤快,比她城府深,在人前做什麽事說什麽話都要先仔細盤算。


    綺羅笑了笑,沒有說話。若是可以,她才不想進宮。皇宮對於她來說,不僅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反而像一個會吃人的牢籠。骨肉相殘,兄弟相爭,半點人情味都沒有。


    而且進宮賀壽,肯定會碰到一些不願意見到的人。


    嘉康把綺羅單獨留下來說話。寇媽媽上了茶點,嘉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自己這個兒媳婦。當初這樁婚事,她談不上十分滿意,但是林勳喜歡這個丫頭喜歡得緊,三番兩次來到她麵前說,她為了給侯府開枝散葉留一條血脈,也就沒有過多地計較什麽。


    但是這丫頭實在太漂亮了,這種漂亮越來越強烈,奪人眼球,就像這世上所有的花都是為了襯托她一個人而開的。嘉康以前覺得林淑瑤已經算是京中絕頂的美人,但是跟綺羅一比,還是遜色了。倒不是輸在長相上,而是輸在氣質上。綺羅高貴優雅,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光華,無人能及。據說是從小讀了很多書,又跟著月三娘學了幾年舞。


    「內需處難管嗎?」嘉康板著臉問。


    「姚管事很敬業,我還在學。」綺羅謙虛地說。她其實知道姚管事故意把大小事情都拿來問她,要讓她知道厲害。她之所以沒有點破,是因為對府中的事剛剛接手,多了解一些也沒什麽壞處。雖然累了一點。


    這個時候,一個丫環急衝衝地跑進來,說清點明日給太後的手抄佛經時,少了一卷,怎麽都找不到。寇媽媽斥道:「豈有此理,前幾日還好好的,今日怎麽就少了一卷?你們是怎麽做事的!」


    屋裏屋外的丫環婆子嚇得都跪了下來,嘉康擺手道:「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準備筆墨,我重抄吧,要不來不及了。」寇媽媽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您的膝蓋這幾日酸疼未好,佛經要跪著抄完,您哪裏受得了?」綺羅在旁邊輕聲道:「不如我替母親重抄吧。」


    她這麽一提,正中嘉康下懷。嘉康平靜地反問道:「你會嗎?」


    「從前在家中的時候,幫我的母親抄過。母親您腿腳不便,不能久跪,我願意代勞。」


    寇媽媽喜道:「郡主,難得夫人有這份孝心,不如您就遂了她的心意吧?抄一卷經文用小半日也就足夠了。」


    嘉康點了點頭,便讓一個婆子領綺羅去後麵的佛堂。


    佛堂裏供著一尊釋迦摩尼銅佛像,兩邊各點著一排長明燈,蒲團和矮幾都備好了。領綺羅來的這個婆子也是從前在宮裏的教養嬤嬤,拿捏公主宮女什麽的都不在話下,既然郡主說要立立規矩,教這位年輕的夫人知道厲害,便沒怎麽把綺羅放在眼裏:「夫人可知道,抄經文最重要的是心誠,跪姿要端正,字跡要工整,而且不抄完一卷就不能站起來的。」


    「我知道了。」綺羅跪在矮幾前,提筆蘸了金色的墨水,在空白的書頁上仔細寫了起來。


    寧溪站在佛堂外麵,擔憂地看了看天色,烏雲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這天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若是下雨氣溫恐怕要降下來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像昨夜一樣開始下大雨,氣溫驟降,空氣潮濕。綺羅不舒服,側頭打了個噴嚏,寧溪連忙拿著鬥篷進來,要給綺羅披上,那婆子卻攔著不讓:「你懂不懂規矩?在佛祖麵前要寬衣解帽,穿得越簡單越好,你還往上添衣服?佛祖怪罪下來,折了誰的福壽,你擔待得起?」


    「寧溪,不要生事。」綺羅吩咐道。她已經覺察出來,這個婆子是有意為難了。但她是嘉康郡主身邊的人,絕對不能得罪。也許這原本,就是嘉康郡主授意的。


    寧溪咬牙:「那夫人身子弱,添兩個火盆總行吧?」


    「那就更不行了。這屋子裏的溫度常年都是這樣,你見過哪處寺廟佛堂用火盆的?不小心走水了,燒到重要的經文,誰負責?何況連郡主來禮佛也都是如此,難道夫人比郡主還金貴?」


    寧溪被她堵得沒有話說,拿著鬥篷又重新站到門外,隻求綺羅能快些抄完。


    等綺羅抄好了,把經文拿給婆子看。婆子翻了翻,「哎呀」一聲:「都怪老身不好,把抄的經文弄錯了。」她又去架上取了一本來,「應該是這本才對。」


    「你分明是故意的!」寧溪實在看不下去了。小姐的臉色已經那麽蒼白,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寧溪,不得無禮。沒我的吩咐,你不準再進來。」綺羅喝了一聲,寧溪隻能退出去。綺羅皺了皺眉頭,又拿過婆子手裏的佛經重抄。她的雙腿已經跪得發麻,稍微想動一動,那婆子就緊盯著她不放。這屋子裏灌進冷風,她本來就畏寒,冬天屋子裏都要放好幾個火盆,此刻凍得瑟瑟發抖,加上雨水的潮濕,她總覺得心上像壓著一塊大石一樣,唿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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