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道的山風,吹的他衣袍和墨發糾纏在一起,又平添了幾分狼狽。


    如果細看,還能看到他下巴上一層青色的胡茬,以及眼瞼下的青黑,整個人十分憔悴,寬大的衣袖穿在他身上,都好像有些空蕩蕩的。


    「源兒你來了。」山壁內之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到來,發出柔和的男音,其聲帶著一種自然的溫和之力,聽之心神舒服。


    源袖噗通一聲跪在那山壁前,仰頭看著其上閃爍的深紫的光芒,道:「是,父親。」


    「嗯,可是已經將情絲斬斷。」山壁上黑紫的光芒隨著說話人聲音時而閃爍,時而暗淡,仿佛是一個人的一唿一吸。


    「未曾。」源袖垂下頭,似乎無顏見自己的父親,也似乎是內心的疼痛令他無法長時間支撐身體。


    「哎!」山壁內傳來一聲嘆息,「你啊,終究是不如薑家那丫頭,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斬斷了情絲,對無情情道領悟大成,現在隻怕是已經圓滿。而你,卻尚未斬斷情絲,源兒啊,源兒,你和那丫頭差得太遠了。昔年,你便是輸給了她,再來一次,莫非還是要輸掉第二次?」


    「上一次輸的代價是我魔界機密泄露,為父險些隕落,你自己也被關入魔之門內,苦苦煎熬一百二十九萬多年。這一次,你若是再輸,隻怕便在沒有上一次的幸運,僥倖活下來,你可是明白。」


    「孩兒明白。」源袖道。


    隻是斬斷情絲太艱難了。


    在凡界的時候,他還隻是看著薑思靜因情入魔的痛苦,現在才知道那種痛有多痛。這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痛苦,隻有親身體會過才能明白。


    「嗯,明白就好。」石壁內又傳來問天魔尊的聲音,隨後,那黑紫色的光並沒有隨著他話落滅掉,而是持續閃耀了一會兒。


    然後自那黑紫光中,嗖一聲橫飛一到如針的白光,沖向源袖的眉心。


    「這是古老典籍中,我們問天一族參悟的斬斷情絲的方法,你再去參悟參悟吧,也好早日斬斷情絲。若著實斬斷不了,就不必一直閉關,倒不如出去歷練一番,也許視野會開闊一些。」


    源袖依舊跪在原地,任由那白光湧入眉心,那是一段影像和文字。


    他接受後,本是要站起身來離開,半途卻頓了頓,又抬頭問道:「父親您現在的情況如何?」


    問天魔尊笑道:「為父這次因禍得福,倒是獲得了一些好處,源兒你也不必有太大壓力,待到為父出關之時候,隻怕已經觸摸到了那神秘境界。多少億萬年來,我們魔族都不曾有達到過那境界之人,為父將會是那第一人。」


    「為父……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來自那神秘虛空的召喚之聲,也許,那就是我們問天魔的始祖。」問天魔尊又道。


    「召喚之聲?」源袖驚愕。


    「不錯,那是一種來自虛空的神秘力量,源兒,等你修煉到這個境界,也許也能夠感知得到。」


    源袖點點頭,自從見到薑思靜的這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對修煉又有了一些興趣。


    此刻的他,因為被情絲幹擾,修為都沒有多大突破,隻是聖皇中期而已,哪怕是有著他父親的幫助。


    隻不過,接下來他的神經又緊繃起來,就聽問天魔尊繼續道:「但是要真正達到那神秘境界,需要耗費的資源是龐大的。隻怕要傾整個仙界之力,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魔族也要攻打下仙界,將所有的資源集中為我所用。」


    源袖並沒有出言,隻是看著地麵,按照他們魔類的想法,這是正常的路線。


    隻不過若是要這樣的話,他就要做好同薑氏,同薑思靜為敵的準備了。


    再見她,他能下得去手嗎?


    他聽得出父親說話之間的瀟灑暢快。


    也的確是如此,但凡誰機緣巧合能觸摸到那神秘境界,都會豪氣萬丈的。


    隻不過,就在這時候,問天魔尊感覺到了一些個輕微的震動。


    於是立即將靈魂之力蔓延出去。


    瘋狂的從魔界深處蔓延到魔界出口。


    隻見一龐大的金色的,如城堡般的怪物出現在高空。


    其四四方方,每個麵都有高高的炮台,一個個符文炮轟轟的從裏麵發射出來。


    周圍的魔族死傷一片,慘叫連連。


    「這……是什麽東西?」問天魔尊可不是什麽異世靈魂穿越,他是魔界土生土長的魔,哪裏見過這東西?


    不過看了一下那大傢夥的笨重,雖然剛剛轟殺了不少魔族,但因其閃躲速度慢,又被無數魔族轟擊,險些從高空轟下來,又退迴人族防線之內。


    雖然不曉得這東西究竟是什麽,問天魔尊也能估測出來,這東西對於魔族的威脅不大。


    當然就算威脅很大,他也不會親自出手,他還需要時間閉關提升修為,然後打一場漂亮的仗,將仙界完全收入囊中。


    薑沉禾等人研製的這東西被他們取名為戰艦,戰艦險些被打落,立即退到了第三防線之內。


    其逃竄的狼狽,惹來鳳族和天巫族修士的嗤笑。


    「這就是你們薑氏耗費大量人力煉製的破東西,還說能將魔族殺的片甲不留,我看就是一團破銅爛鐵。剛出去露個麵,就被魔族打了迴來。」


    這些都是剛剛將修為恢復到巔峰,準備換班的修士,反正等在這裏沒事兒幹,七嘴八舌的譏諷起來。


    自從天巫一族出現,鳳族就和天巫一族聯合起來擠兌薑氏和龍族。龍族、薑氏分成一派,天巫族和鳳族一派,兩派在各個方麵明爭暗鬥。


    抓住一切的機會擠兌對方。


    所以在天巫族修士發出譏諷後,同樣等著換班的薑氏和龍族修士也譏諷了迴去,「嗤,說我們薑氏的戰艦是破銅爛鐵,你們天巫一族倒是給我們也弄出一個破銅爛鐵看看啊,也衝出去殺一陣魔族啊,你們能麽?哼!」


    「嗤!」天巫族的修士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譏諷更甚,「垃圾!我們天巫一族若是要研製出戰艦,必定比你們薑氏強,敢不敢打賭,你們薑氏這個破戰艦,就是煉製的失敗品,丟臉也就丟這一次,下次都不敢開出來了,丟人現眼啊!哈哈——」


    那天巫族修士說完,然後其身後傳來一陣鳳族和天巫族的哈哈大笑聲。


    把薑氏的修士們氣得臉色漲紅,其實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戰艦到底能不能開出來再用,還是就此報廢了。畢竟他們當中沒有鑽研煉器製符的,並沒有參與其中。


    所以也就隻能站在原地生悶氣。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人群被從兩邊分開,正是從第三防線內跑出一位少年。


    他高高的身軀,修長而完美,更美的是他的臉蛋兒,逼人的美貌令正在互相譏諷的修士們都是一靜。那周身的英氣隨著他腳步蔓延而來,令許多女修紅了臉。


    不敢同其黑眸相對。


    隨後,薑氏這邊的修士驚喜道:「少族長!」


    「嗯!」來人正是薑天曉,看到有人向他施禮,隨意答應了一聲。


    這時候,鳳族、天巫族的很多修士也認出他來。


    薑天曉飛升有幾年了,不少次歷練。


    於是,天巫族一名才俊發出嗤笑聲,「小屁孩兒!」


    薑天曉剛剛廝殺完,周身瀰漫著一種肅殺之氣,聽聞有人嘲笑他,目光淩厲的掃了過去。


    他略微上挑的黑眸鎖定住那人,淩空就踹向那天巫族修士的胸口。


    「砰——」那個天巫族的修士竟是被他踹飛了出去,伏在地麵噗的嘔出一口鮮血來。


    他這才發現,這小子的修為已經是上仙初期,且穿的是聖品下品淩雲靴,雖然隻是聖品下品,踹飛他一個洞仙卻是綽綽有餘!


    「哼!不過是仗著法寶!」他不服氣的冷哼。


    薑天曉嗤笑一聲,朝他走了過去。那個天巫族的修士立即抬起手掌,要給薑天曉一巴掌,卻被薑天曉死死箍住。


    然後伸出一隻手,在這位天巫族的修士臉蛋兒上拍了幾下,嗤笑道:「嗯,你都多大歲數了,才洞仙,真是垃圾一個。」


    然後他又拍了拍那天巫族修士的胸口道:「像你這樣的垃圾,本少主給你一腳,是對你的賞賜,你就慢慢享受吧!」


    說完站起身來,將手上的手套摘下來,丟在了那天巫族修士的臉上,一臉嫌惡的離開。


    將這天巫族修士氣得要吐血。


    「哈哈哈——」薑家和龍族的修士一陣大笑,「也不拿鏡子照照,挑釁我們少族長,找死吧?」


    「呸!」那個天巫族的修士站起來,眼神陰鷙,「等老子……老子必有一日殺了這小子,哼!老子吃癟如何?你們薑氏那個破戰艦照樣不行!」


    而此時薑思寧的駐地,那戰艦已經在她的煉器房內了。


    薑沉蘿、楚碧瑤、謝澹雅、修蔓、朱在柔、林正兒等人都圍在那戰艦四周研究著。


    顯然,這次試驗並沒有成功,戰艦的反應能力太差,速度太慢,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擊落。


    正如天巫族修士嘲笑的那樣,隻能衝出去殺一次魔族,就得落荒而逃。


    「怎麽讓這大傢夥靈活一點兒呢?」薑思寧坐在地上,托腮思考著。


    可惜這時候姬陽和薑沉禾都去布設的心形地脈處了,不能和他們一起討論。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如風般閃了進來。


    眾人轉頭一看,正是一身青春氣息的薑天曉。美麗的少年帶著微笑而來,他本就生的俊美逼人,這麽笑起來簡直是顛倒眾生了。


    「嗨,小子,快別笑了,迷死姐姐可怎麽辦啊!」薑思寧看到他,立刻就調笑起來。


    小時候這小子不讓他抱,隻追薑沉禾,現在長大了,完全變了個模樣,和她十分親近。


    「哈哈——」薑天曉這位美麗少年笑得更歡快了,「二姐姐,你什麽時候出關了。」


    「嗯。」薑思寧道,「先和我說說現在防線情況。」


    薑天曉聞聽,麵容陰鷙,「隻怕馬上就崩潰了,可笑的是天巫族和鳳族那些雜碎還在挑釁,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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