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他懷裏的少女正睜著眼睛打量四周,她不知歷經多少萬年才能再次看到世間景色,她醒來的這一刻,老天都在為她悲傷。


    天空中有烏雲在聚集,仿佛要下雨的樣子。


    少女卻沒有悲傷,也沒有為自己的遭遇趕到悽苦。


    她留存的記憶並不多,此時的她,記憶還停留在化形不久的時候。


    她漆黑清澈的眼珠打量著周圍,眼中充滿了好奇,似乎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周圍有這麽多的人。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目光停在那人身上。


    她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指著那人道:「玉,你怎麽站在那裏?」


    公孫玉看到她,眼中有淚光閃爍,「夜禾。」


    醒來的人就是夜禾了。


    她聽到公孫玉喚她的名字,朝他伸出雙臂,「玉,抱我。」她笑得天真爛漫,眼睛眨著,有點兒像小女孩兒。


    此時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姬南初,還以為自己靠在椅子裏。一睜開眼睛就將姬南初忽視了個徹底。


    哎,她什麽時候會在旁人的懷裏醒來過呢?


    公孫玉這時候也從震驚中迴過神來,立即急走過去,走到姬南初麵前,彎腰,要將夜禾從姬南初的懷裏抱過來。


    姬南初被懷裏少女的表現驚呆了,「小禾,你在說什麽?」他不是沒有發現薑沉禾周身的氣息變了。


    也不是不知道薑沉禾靈魂通道內有個元神。


    但是那畢竟是旁人的元神,而且是一個一直沉睡的元神。而且……而且這隻是一個元神,她沒有靈魂的……


    一個沒有靈魂支撐的元神……


    怎麽能那麽容易掌控一具軀體呢?必然需要一個較長的契合期。


    畢竟這軀體的三魂七魄不是她的,她的元神不能和軀體的肉身唿應,也不能和肉身的魂魄唿應,這怎麽可能收放自如?


    必定是感覺笨重不已,無法掌控,就像是一個新學習禦劍的修士,會從天上掉下來的。


    所以正常情況下,她抬手的高度和自己想要的高度不一致,她的動作會顯得十分生硬機械。


    但是夜禾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麽自然,沒有笨重感,更沒有絲毫掌控不好身體的感覺,就好像是……這本來就是她的身體。


    姬南初又哪裏能想到醒來的會不是薑沉禾,隻覺得興許是薑沉禾受到了衝擊,發生了一些變換。


    關鍵的一點是,夜禾的元神一直在薑沉禾的靈魂通道內溫養著,和薑沉禾有著牽引,她完全睜開眼睛的時候,反倒是令姬南初有了熟悉的親切感,正是這親切感欺騙了他。


    夜禾聽他說話,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個人的懷裏,她偏頭看姬南初,一個陌生少年的臉映入眼簾。


    再低頭,原來她以為椅子的扶手竟然是兩條胳膊,那兩條胳膊正輕輕的抱著她。


    她眉梢皺了皺,「你的手能不能鬆一鬆?」


    姬南初再次愣住,不過還是鬆開了自己的手,夜禾見他立馬鬆開手,眉目舒展,再次張開手臂直接摟上了公孫玉的脖子。


    公孫玉也順勢將她打橫抱起,他沒有想到夜禾會醒來這麽早。


    雖然麵容完全不一樣了,但是骨子裏還是她。


    「咦?」


    「玉,你什麽時候留了頭髮?」夜禾揪住了一縷公孫玉的墨發在手指裏把玩。


    她印象裏的公孫玉,是光頭的。


    眾人聽她說出這樣的話,皆露出極度震驚之色,隻覺得是薑沉禾傻了。


    誰又能想到薑沉禾靈魂通道內溫養著一個元神,而且這個元神還和公孫玉相熟。


    和公孫玉相熟的不就是薑沉禾本人麽,所以他們覺得,薑沉禾多半是傻了。


    「姑姑……這是怎麽了?」薑翼虎感覺自己腦袋不夠用了。


    他也不知道薑沉禾靈魂通道有元神這件事,就算知道,那也會和姬南初的思路一樣。


    夜禾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她,將公孫玉的墨發在手指裏卷啊卷,咯咯直笑,「玉,還是你留著頭髮的樣子好看。」


    公孫玉看著她笑,眼睛裏的眼淚卻淌了下來。


    她想起夜禾離開佛界前的那些日子,總是用無比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她不肯見他,他就在她屋外等她,一等就是一年。


    直到夫人來接她,她才出來。


    見到他的時候,又是無比厭惡的眼神。


    他勸她:「小禾,幾萬年於我們而言隻是眨眼之間,隻要再等幾萬年,你修煉有成,就可以離開這裏,再不需要每隔三日就吸收一次蓮精,那時候……自會在天地間任意逍遙,想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但她依舊沒有等他說完,就冷漠的打斷他,嘴角充滿了鄙夷,「摩玉,你是不是很孤獨,你想我在這裏陪你?對不住,我厭倦這裏,更厭倦你,還有,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的未來無需你來提點,我想如何便如何。」


    她說完就越過她往外走,他抓住她的手腕,不肯讓她離開,她卻拔出匕首,生生將自己手腕斬斷了。


    他當時驚呆了,看著手心她斷掉的那一截皓腕。


    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淌了下來。


    夜禾卻依舊冰冷的看著他,「你現在知道我有多厭惡你了麽?你還要再阻攔我麽?」


    他那時候心痛的直哆嗦,看著她擦著他的肩膀走過,他那時候好想扣住她的肩膀,卻怕她會再傷害自己,斬斷自己的手臂。


    後來後來……


    他怎麽肯讓她走呢?於是他們又發生了一段爭執,她將他推到了蓮花池裏。


    裏麵是聖蓮封禁大陣,他掉進去,被封禁了整整十年。


    大約……她早就猜到,他不願她走,所以,一早就給他準備了這麽一個陣法,不知精心布設了多久。


    她很是聰慧,選了這麽一個地方,這個地方,除了他和她……就是聖祖能夠進來。


    而十年,對於聖祖而言,那隻是眨眼之間。


    而十年,於薑氏而言,已經足夠入藥。


    他掉進了聖蓮封禁內,看著她的背影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才恍然明白,他們這一世的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命運早已註定。冥冥中的因果讓他再想和她再有牽絆也不能再有。


    所以……


    此時的她笑得這樣天真爛漫,和他毫無芥蒂的樣子,應當是……不記得那些了吧。


    她用自身靈魂淨化薑沉禾的靈魂,她的記憶……自然也是所剩不多了。


    她看著他掉下的眼淚,用手在上麵抹了一把,奇怪的看著他的眼睛,「咦?玉你的眼睛裏怎麽掉水了?」


    她剛剛化形那會兒,還不知道有眼淚。她是蓮精,一株蓮,又哪裏有眼淚呢?


    公孫玉聽她這樣說,反倒是笑了起來,將她抱高了一些,擦了擦眼睛裏的淚水,笑道:「這是眼淚。」他耐心的和她解釋。


    「眼淚?是什麽?」她的眼睛裏滿是迷茫。


    公孫玉笑道:「眼淚就是高興的時候就會掉下來。」


    夜禾聽他這樣解釋,又咯咯笑了起來,「為什麽我現在很高興,卻沒有掉這東西。」


    姬南初仍保持著微微鬆開夜禾的姿勢,他的腦袋在夜禾主動摟住公孫玉脖子的時候,已經轟的炸響了。


    他的小禾明明說從來不喜歡公孫玉來的,怎麽忽然這樣了。


    等他好不容易迴過神來,就聽到夜禾問眼淚的事情,她完全是小女孩兒的樣子,連眼淚都不知道是什麽……


    他的小禾是失憶了麽?又迴到了小時候?


    他想起他打探的那些消息,薑沉禾早就和公孫玉認識,他們在世俗界一個叫大齊的國家,公孫玉是宰相,她是薑氏的嫡女。


    所以……這些都是薑沉禾小時候的記憶?


    但是……不管薑沉禾是失憶了,還是怎麽了,她都是他的心上人!


    他刷一下從地上躍起來,目光冷厲的掃向公孫玉,「公孫公子,你知道你抱著的是誰麽?放開!」


    公孫玉聽到他的聲音,目光也轉向他,朝他笑了笑,「姬少主,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小禾她現在不想你靠近。」


    說完,目光迴到夜禾的身上,姬南初也望向夜禾,便見那少女又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疏離和不快,顯然是對於他打斷她和公孫玉說話有些不快。


    「玉,你背我吧,我有些困了。」夜禾的目光從姬南初身上轉開,又對公孫玉這樣說。


    公孫玉無奈的朝姬南初聳聳肩,那意思很明顯,「你看,就是這樣。」


    姬南初都要氣瘋了,很想直接從公孫玉手裏搶人,又怕薑沉禾會不高興,隻能死死的盯著公孫玉。


    公孫玉將夜禾放下來,夜禾直接跳到了他的後背上,十分調皮的晃蕩著兩條腿,一下一下踢著公孫玉的腿邊,那觸感癢癢的。


    薑思寧等人也完全處在懵了的狀態,她的腦中也千百次會轉著一種可能,會不會是薑沉禾靈魂深處的那個元神。


    但她的想法和姬南初一樣,所以一下子否定了這種可能。


    但是……她大姐變成了這樣……


    她都不知要怎麽好。


    隻有公孫傾雪在一旁抿著嘴笑。


    隻覺得太有趣了。


    磯陽一向是霸道慣了,現今也有苦頭吃了。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剛爬上公孫玉後背的夜禾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姬家和公孫家的修士同時怔住了。


    你說這事兒……


    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人家……睡著了。


    完全沒有當迴事兒。


    姬南初聽到夜禾傳來均勻的唿吸聲,也完全愣住了。


    什麽時候薑沉禾這麽嗜睡了?


    公孫傾雪噗嗤一笑,心想,沒準就是這麽一覺,薑沉禾就醒了。


    她大約是元神受到衝擊,雖然沒有消耗,也需要沉睡一段時間適應。


    但忽然間,夜禾的腦袋又抬了起來。


    「咦?那是什麽?」她看到元神中的薑沉禾。


    她醒來的時候,元神是被神秘力量自動推出靈魂通道的。


    所以這會兒剛看到識海中的薑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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