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禾望了一眼前麵連個影都沒有的萬壽山,眉梢也微微挑起,不過倒沒有修士們那樣懷疑的心態。


    她並沒有開啟心竅之力,隻是最本能的感應著,現在經過焚香沐浴,心靜了下來更容易捕捉平常無法捕捉的東西。


    但是一會兒後,她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不由得望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薑沉蘿,眉梢微微皺了皺,心想,「莫非是我的心不夠靜。」


    「寧靜而致遠。」薑沉禾努力將靈魂和身心完全放空,好像處在空靈狀態,終於捕捉到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符文的流動,是很奇怪,除了這個奇怪的感覺,就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難道會是這個感覺?」她嚐試著跟著感覺走,她並不怕走丟,姬南初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她可以完全將自己交給他,他們彼此完全的信任。


    她跟著那種奇怪的感覺走,一會兒後,睜開眼睛,再次望向前麵的薑沉蘿,麵露喜色。


    看來就應該是那種奇怪的感覺了。


    那應該是對符文的一種感應,隻是距離太過遙遠,感應的不是那麽清晰,所以隻是感覺到奇怪,並沒有更細微的感應。


    而薑沉蘿並沒有經過焚香沐浴,可見因她總是長期處於靜心的狀態,那種空靈感,她似乎養成了習慣,十分好進入這種狀態,才在第一次感覺的時候,就輕易抓住了那奇怪的感覺。


    薑沉禾也容易達到空靈狀態,但是那是靈魂,並不是身心。


    人之念為魂,人之形體為魄,所謂體魄,體魄便是如此。魂魄,魂魄,魂和魄其實是分開的,所以心的空靈是體魄的狀態,靈魂的空靈是靈魂的狀態。兩者不是一概而論。


    武道境界總是追求靈肉合一,便是靈魂和肉體合一,現在他們還並未達到這種境界。


    那麽……那位前輩在這一關考驗的是靜心和對符文的感應敏感麽?


    要知道,若是沒有對符文有著一定的敏感度,哪怕是再靜心也太難感應到符文的存在。


    而哪怕是對符文有一定的敏感度,沒有足夠靜心,也是捕捉不到那奇怪的感覺。


    「啊,天啊,到了!」


    突然間,修士們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唿。


    薑沉禾向前看去,便見就在她閉眼睛感應的時候,他們已經距離那片斷崖很近了。


    再看斷崖的一側,萬壽山縹緲聳立,仿佛近在眼前。


    所有修士都用無比驚異的目光看著薑沉蘿,「這丫頭好厲害,這還不到半個時辰吧。」


    修士們皆望著薑沉蘿的後背,大聲稱讚,把薑沉蘿弄得又是一陣臉紅。


    如此一來,薑沉禾更確定了,大約那位前輩就是以整個萬壽國為棋盤布設的九宮陣法。


    薑沉蘿看似沒有朝萬壽山的方向走,但實際上她其實走的是近路。


    就像是一個迷宮,看不到終點的時候,在裏麵繞來繞去,看到終點的人,直接走直線是一個道理的。


    當然,陣法和迷宮不一樣,未必看到的就是直線,不然看到就能到,那就不是陣法了。


    薑沉蘿在修士們的讚嘆中都要羞澀的邁不開步了,趙卓然還逗她,「小蘿,幾年不見,你變這麽厲害了。」


    她端詳了一會兒薑沉蘿,認真道:「嗯,我們小蘿還變美了呢,聽小禾說,你的製符境界又提高了一大截,照這個速度,沒多久這修仙界又多了一位製符大宗師了。」


    薑沉蘿本就害羞聽趙卓然這麽一誇,臉紅如火燒。


    雲鸞見她這般,隻覺得也非常有趣,也說了幾句,薑沉蘿臉燙得發疼,有種要逃跑的衝動。


    她生於世家,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麵,隻是她一被人誇讚就非常不好意思。


    薑沉禾自然是了解這個妹妹的,輕咳一聲,「別逗她了,她有些靦腆。」


    雲鸞和趙卓然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掩唇笑著。


    眾修士則是震驚於趙卓然說的那句話,修仙界將會多一位製符大宗師,不由得又盯向了薑沉蘿的後背,心想,「難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兒製符術還十分了得?」


    他們想起剛見到薑沉蘿的時候,她拿著符筆,興許也會製符吧,但是若是達到製符大宗師的境界,他們可是不相信。


    製符大宗師境界是那麽好達到的麽?整個修仙界隻有三位製符大宗師而已。


    這些念頭在眾大乘腦中隻是一閃而逝,他們望著遠處的雲海,想到薑沉蘿在上麵畫他們看不到的符文,不禁問薑沉禾道:「是從這裏進入萬壽山嗎?」


    薑沉禾道:「大約是,隻不過還不確定,這片雲海很是古怪,需要用符文打開通道,所以還請諸位為家妹護法。」


    眾大乘的目光再次移到薑沉蘿的身上,吃驚道:「薑宗師讓令妹破解陣法。」


    難道正如趙卓然所言,眼前這少女的製符術已經達到了大宗師境界?


    薑沉禾卻並不想過多解釋,對薑沉蘿道:「小蘿,你去吧。」


    薑沉蘿羞怯的點了點頭,走向懸崖盡頭的雲海。


    眾大乘也命令自家修士組成大陣,這是早就和薑沉禾商議好的,雖然說這裏也許沒有人到達,但是也隻怕出現意外,有什麽東西會幹擾到薑沉蘿。


    薑沉禾考量的則是禪宗,她不怕旁人,就怕禪宗會對薑沉蘿突然動手,這些日子,禪宗又在蠢蠢欲動。


    此時固上的目光就在薑沉蘿的身上,所以她直接沒給禪宗麵子,要求禪宗修士站在陣法之外。


    禪宗修士感到羞辱不已,薑沉禾壓根不搭理他們。


    趙卓然看著薑沉蘿走到斷崖前,已經抓起符筆,準備刻畫的樣子,不由得小聲在雲鸞耳邊說,「剛剛她羞怯成那般,心跳那麽快,這會兒就能靜心描畫符文了?」


    他們雖然不怎麽懂製符,但是製符師在製符前,通常都會閉上眼睛一會兒,當心靜下來,才會開始描畫,免得出差錯。


    但是薑沉蘿壓根沒有這個過程。


    不過薑沉蘿卻聽到了趙卓然的說話聲,握住符筆的手不由得抖了抖,剛剛臉上褪去的紅潮又染了上來。


    薑沉禾有些無語的看著趙卓然,輕咳一聲,「別逗她了,一會兒她真要心靜不下來,感應不到符文了。」


    這個符文通道不是破解符文陣法,而是需要先感應到符文流動,將符文刻畫出來,然後組合,打開通道。


    若薑沉蘿無法靜心,符文都感應不到,還刻畫個屁啊!


    趙卓然自然知道輕重,她隻是太好奇薑沉蘿罷了,聽到薑沉禾的話後,她隻是臉上笑著,不再出聲。


    所有修士都安靜下來,隻怕驚擾了薑沉蘿。


    天音聖山的女修、公孫傾雪、薑思靜、趙卓然等人則是在陣法中央組成了一個五行天音陣,準備隨時彈奏音律為薑沉蘿恢復元神。


    趙卓然好奇薑沉蘿,薑沉禾也是好奇的。


    她的目光望向薑沉蘿,就見她在趙卓然說出那句話後,深吸了兩口氣,蹦蹦蹦的心跳漸漸平復了下來,也就是幾個唿吸的功夫就恢復了平穩的跳動頻率。


    她正如趙卓然所言,像是塊木頭一般,靜心的過程很快,之後閉上眼睛,握住符筆就刻畫起來。


    這麽快的速度令薑沉禾吃驚不已,她開啟心竅之眼,便見隨著薑沉蘿筆尖流動,已經有符文被描畫出來。


    也就是說,就剛剛那幾個唿吸的過程,薑沉蘿就完成了靜心,完成了旁人需要焚香沐浴之後才能達到的靜心致遠的狀態。


    這種調整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但是看薑沉蘿的樣子,做起來十分的輕鬆自然。就好像她要吃飯,要睡覺一般,成了一種本能。


    不錯,就是本能。


    一直以來,薑沉禾都隻覺得這個妹妹太過安靜,安靜的有些固執,卻原來正是她天性喜歡安靜,本性如此。


    所以她非常容易進入靜心的狀態。就像她每天看書的時候,在看書之前就會有個靜心的過程。


    她日復一日的看書,也就是每天重複著這種從浮躁到靜心的狀態,久而久之,重複的次數多了,就變成了本能。


    就好像人生來並不會走路,但是當學會走路,熟練後,就會成為本能,不用刻意去想要怎麽邁開步,就很自然的做出了動作,一邊看書,一邊走路,不影響兩條腿的機械動作,這就是本能。


    當然,靜心的本能要練出來,那可比走路難上太多了。


    首先靜心的狀態就不好進入,然後再日復一日的重複,直到達到本能靜心,那絕對對任何人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性格跳脫之人說不好還會被活活逼死。


    所以,除了本性致靜的人,真的真的沒幾個人能練就出靜心的本能。


    「哎!」薑沉禾感嘆一聲,這麽想著,她這個在家中安靜的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妹妹還是一個妖孽。


    想想,她父親母親生出的孩子,又怎麽會不妖孽呢?


    好吧,她把自己也一塊兒誇了。


    可惜她現在沒有恢復多少記憶,還沒有記起關於這個妹妹之前的分毫。


    她想這些的時候,坐在陣法裏的姬南初、公孫玉也在看著那片雲海,雖然他們沒有心竅之眼,卻也能夠推演。


    薑沉禾收了心竅之眼,見二人閉眸推演,並沒有打擾,直到姬南初睜開眼睛,她才問,「怎麽樣?」


    「很古怪。」姬南初說。


    薑沉禾做洗耳恭聽態,姬南初就繼續解釋道:「大衍之數五十,四十九缺一,玄武擅長卜卦,必定清楚,但是他卻排了五十個數,這如何組成一個陣法?」


    陣法不是你想布設什麽樣就是什麽樣,而是按照天道規則而來,藉助的是天地之力,若是怎麽排都能發揮力量,那豈不是隨便在地上扔個石頭都是陣法了?


    薑沉禾倒是沒有接話,姬南初便繼續道:「如果是你要布設一個玄武符文陣,會用什麽屬性?」


    「當然是水了,玄武屬水。」薑沉禾說。


    「可是這些符文組合成陣後,卻都是空間屬性的。」姬南初說。


    薑沉禾麵露震驚,就在這時候雲海之上,出現了一抹彩光。


    所有修士也都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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