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禾道:「諸位天驕的傷勢自當是沉禾醫治。」


    佛界眾人聽聞皆鬆了一口氣,薑沉禾肯出手醫治便可,她已經修成小陰陽術,她出手,傷勢自然恢復如初,並不影響什麽。


    但還是有些修為尚淺的年幼弟子嘟囔道:「既然要醫治,當初何必重傷?害師兄被折磨了大半年,消瘦清減了那麽許多。」薑沉禾閉關就三個多月,在路上耽擱三個多月,一晃就是大半年過去了。


    薑沉禾何等耳力?自聽得清楚,淡淡道:「讓諸位天驕受些罪,不過是讓他們長個教訓,往後將眼睛擦亮些,不能再莽撞行事。這次是碰著我,下次是旁人,恐怕立時就被人家斬殺了。」


    這話可真是好不嚴厲,正經的是在教訓他們佛界的天驕了!


    「這!你……」延恆等人的臉色又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多大年紀,薑沉禾多大年紀,幾千歲人被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教訓,那能舒服才怪。


    但他們還未來得及發作,一直仿佛入定的三位菩薩總算是睜開了眼睛,慈眉善目,朝薑沉禾雙手合十,點頭道:「孽徒理應有此劫難,多謝小友出手相救。」


    說完點了各自徒弟的名號道:「從今日起,你們便去火雲山麵壁思過,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


    很顯然,幾位菩薩對自己弟子的表現十分不滿意,讓他們麵壁思過,勤勉修行。


    若心無貪嗔癡,怎麽會有這麽許多不平、怒火、屈辱?說到底還是修煉不到家,還讓人家笑話了。


    幾位弟子連忙向自己的師父施禮,他們雖有慧根,但修行尚淺,難免有正常人的情緒波動,還無法做到心如明鏡台,真正不惹塵埃。


    薑沉禾聽聞笑道:「麵壁修行倒是不急,沉禾有一事相問,沉禾的劍,不知諸位可曾撿到?」


    她話方落,便有人從人群中站起來,手中捧著一把劍,恭敬的奉給薑沉禾,薑沉禾伸手接過,道:「多謝。」


    這把劍正是半年前薑沉禾救薑思寧時候落下的,這令佛界弟子們再度震驚,這位薑氏長女可真是著急啊,連自己的劍都忘了,想想她那時候必定是趕著救命。


    由此可見,他們家那位二妹的確正如她所言,心肝寶貝的緊。


    「小友這邊請。」幾位菩薩已然站起,為薑沉禾引路,好為他們的徒弟療傷,他們也不是不能療傷,隻不過會消耗很多功德和法力,也會沾些因果,而薑沉禾出手乃是正好。


    這點兒小事,他們自然早就算到,薑沉禾一邊跟隨往外走,一邊笑道:「沉禾還有一事勞煩。」


    「小友請講。」幾位菩薩很是和善。


    薑沉禾道:「我家二妹傷勢倒是穩住了,隻是她傷的蹊蹺,需要一株火雲蓮入藥才能完全恢復。聽聞佛界聖地火雲山火雲蓮繁盛,不知沉禾可否求得一株?」


    幾位菩薩笑道:「理應如此,隻是火雲山乃是禁地,吾等不能親往,還須得小友自己採摘。」


    薑沉禾施禮道謝,「多謝。」她自然知道火雲山乃是罰弟子麵壁的地方,高士們自然不能前往。


    幾位菩薩便吩咐自己的弟子帶領薑沉禾前往,正好此次他們都要去火雲山麵壁受苦思過,倒是同路。


    延恆等人為薑沉禾引路,一邊走,一邊詫異的望著薑沉禾,簡直沒有料到薑沉禾竟然要親自採摘火雲蓮。


    「薑道友,那火雲蓮長在火雲山深處,須得穿過底下的火岩漿才能到達。」


    薑沉禾道:「此事倒是聽聞過。」


    延恆等人見她壓根不在意的樣子,又勸說道:「還不僅如此,火岩漿中重力極強,若本體不達,無法飛行,隻能夠借力穿過,若不慎落入火岩漿中,哪怕道友乃是仙體,也會瞬間化成煙塵。」


    薑沉禾道:「我曉得,多謝道友提點。」


    她更快步的向前走著,一起出來的佛界弟子見她如此平淡,心生好奇,「難道這位薑氏長女小小年紀法力如此高深,竟然能夠過得火雲山?」


    許多弟子跟在身後,高士們不能入火雲山,他們乃是弟子,倒是可以進入,隻要不深入便可。


    他們都很想看看薑沉禾怎麽採摘火雲蓮。


    同行的也有執慧,她年紀也不大,拉住延恆的衣袖,「薑沉禾……她真的能摘到火雲蓮麽?」


    延恆搖頭,他哪裏知曉,隻引著薑沉禾飛向火雲山。


    兩個時辰,眾人也就到了,火雲山火焰繚繞,天上的雲彩入火爐裏麵的火焰,紅艷艷練成一片,沒有挨近,就灼熱異常。在盡頭最下方,有成片的火雲蓮競相開放著。


    他們始終注意著薑沉禾,就見薑沉禾麵露喜色,之後竟然縱身飛起,也不知施展的什麽法術,極快的飛向火雲山深處,壓根不需要借力。


    「這……」所有的佛界弟子都驚呆了。


    執慧也呆呆的望著,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扯了一把延恆的衣袖,「夫人將夜禾做藥引服下,所以薑道友這身子骨才如此非同一般,也不知夜禾的魂魄還在不在?」


    延恆道:「不在了,聽聞那魔毒能侵入靈魂,夜禾的靈魂應當被完全煉化了。」


    執慧的臉突然變得煞白,「那……那不是說薑沉禾得了夜禾的記憶?」


    「興許吧。」延恆不確定的說,又疑惑的望向執慧,「執慧,你的臉色怎麽有些不對?」


    執慧聽他發問,身體機靈了一下道:「是在想……想夜禾真可憐,魂魄都沒有留下,連輪迴轉世都不能。」


    延恆點點頭,向下一看,麵露喜色,「薑道友迴來了。」


    果然,薑沉禾手中抓著一株紅蓮向這邊飛來。


    執慧見到她,臉色微不可察的又白了幾分,之後她身體往後一仰,像是踩空了一般,他們本站在山巔,她腳下的一塊石頭落下,掉入底下的火岩漿裏。


    她啊的大叫一聲,「救命。」下麵重力極強,仙體也不容易抵擋。


    延恆站在她身邊,一把抓住她,將她拉了上來。


    執慧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旁觀的眾人卻大駭,「糟了,驚動了火雲獸。」


    火雲獸生在火雲山的山洞裏,聽見動靜,已經沖了出來。


    這時候,眾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要告知薑沉禾,卻又怕喊出大聲驚動更多的火雲獸,那火雲獸隱藏在火雲裏,在薑沉禾的角度,壓根看不到,可以說,火雲獸這相當於偷襲。


    「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驚動了火雲獸。」執慧愧疚的說。


    延恆嘆道:「這也怪不得你,你也是不小心,隻可惜我等法力低微,壓根幫不上忙。」


    就這會兒工夫,火雲獸已經衝到了薑沉禾近前,向薑沉禾撲了上去,這若是撲到岩漿裏,薑沉禾也就化成了煙氣。


    薑沉禾臉色也是劇變,不曾想她明明沒有出聲,怎麽好端端的火雲獸衝出來,而且這架勢是要撲她入岩漿,那速度快的,她也隻能看上一眼睛壓根來不及做出反應。


    就在這時候一個金色的法杖不知從什麽地方飛沖而來,砸中了火雲獸的頭部,那火雲獸悽厲的吼了一聲,就墜落下去,並不曾沾到薑沉禾的一片衣角。


    眾人吃驚不已,順著那法杖返迴的方向看去,便見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遠處,一把抓住了法杖,少年一身素色袍子,緊緊抿著唇,表情十分淡漠,唯有額頭暴起的青筋透露出了他方才多麽緊張。


    隻不過那太過細微,誰也沒有發現。


    「是迦音,竟是迦音師叔。」眾人麵露驚異。


    十多年前,薑沉禾來到佛界傷了迦音,其後反倒是迦音被其師陀羅尼自在王菩薩罰在此地麵壁靜修百年,十年後,他卻救了薑沉禾。


    實在讓眾人震驚,莫非迦音這是在積攢功德?


    隻是他們在想這些的時候,迦音已經轉身離開,像是他來的時候,很安靜也很快。


    薑沉禾飛掠到了崖上的時候,迦音早就不見了,因為火雲擋住視線,薑沉禾並不知是誰出手。


    「敢問是哪位道友出手相救。」


    眾人一時間倒是語塞,不知如何開口,執慧突然跳出來道:「薑道友,這就是火雲蓮嗎?可否借來細瞧瞧?」


    薑沉禾卻沒有搭理她,而是已經將火雲蓮用玉盒收了起來,又問方才是誰出手救了她。


    「是迦音師叔。」終於還是有人告知了她。


    ……


    到這裏場景又發生了變化。宛如浮光掠影一般一閃即逝。


    過得十分快,大抵都是薑氏和佛界的衝突,不知怎麽地就愈演愈烈。


    隱約間,一大群佛界弟子圍在一起議論,「自從薑沉禾一十六歲來到佛界,重傷迦音,反倒是迦音被罰火雲山麵壁思過,又十年後,她重傷我們佛界天才,結果又是我們佛界天才們被罰火雲山麵壁思過。薑氏何等囂張,我們佛界的忍讓反倒是讓他們薑氏變本加厲。」


    這是極其荒唐的,也不知怎麽就傳成了這樣,這導致雙方衝突更加嚴重,似乎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雖然佛界弟子終日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但沒有大成時,也難免生出情緒來,況且每個人心中都有各種癡念、貪念,若能夠輕易摒棄,那豈不是人人都能成佛了?


    各種畫麵匆匆而過,都是那之後百年發生的事情,多的好像壓縮過的影片一般,最後隻剩下一些聲音……


    似乎那時候又有魔族勢力潛入,佛界和薑氏也都前往抵禦,有弟子發現了驚天的秘密,「師父,徒兒又看到薑氏族人修煉魔功,他們施展魔功的威力和魔族相差無幾……那是正統魔功……」


    「薑氏若是一兩個人修煉魔功也就罷了,許多人都在修煉魔功……」這簡直太過可怕了。


    後來又有人想起薑思寧一身黑氣繚繞的樣子,更加劇了對薑氏的懷疑。


    再後來,他們有機會探查到了薑氏族人的體質……竟然……竟然和魔族的體質很是相似……


    薑氏就是魔族?


    這個可怕的結論轟動了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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