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些畫麵太過支離破碎,怎麽也不能拚湊到一起,畫麵中的影像也非常的模糊,像是一縷煙霧,被風一吹就消散了。


    隱約間,他感覺到冷風吹過,他一個哆嗦,清醒了過來。


    原來是他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濕,被風一吹,身體就禁不住抖了抖,化龍秘境前的這塊荒涼之地,風終究太過凜冽了些。


    而目及之處,少年緊摟著少女的肩膀,少女淡紫色的長裙讓他有些分不清這是記憶還是現實,他是羲華聖尊摩玉還是公孫家嫡子公孫玉。


    但是不管他是誰,她還是薑沉禾,他想要抓住她,但是少年已經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地上涼!」又擦她裙擺上斑斑點點水跡。


    那是他掉在上麵的汗珠,但是少年擦了一會兒發現汗珠太多,他好看的眉梢緊緊皺起,似乎很想脫下她身上的衣裳扔掉。


    他這才明白,自己腦中的畫麵雖多,但他迴憶完不過是用了幾個唿吸的時辰罷了。


    恍惚間,他感覺頭部一陣刺痛,好像又有什麽畫麵浮現。


    畫麵中的自己似乎說了一句,「他來了。」這顯然是他們一起閉關的那段日子裏。


    麵前的少女轉頭,之後似乎將神識蔓延了出去,再之後應當是看到了什麽令她高興的事情,她翩然的奔向門外。


    門開,外麵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她奔跑在雪地上,紫色的長裙飛舞,她像是一隻蝴蝶一般飛舞在漫天白雪中,沖向遠處一人的懷抱中。


    那人一身黑袍,老遠就向她張開了雙臂迎接她的到來,少女一撲入他的懷抱就用力的抱緊他,頭都要鑽進他的脖頸裏,使勁兒唿吸他身上的味道:「石頭,我好想你,好想你。」


    少年也摟緊她,手背上都見了青筋,好像多麽緊都不夠,他是多麽的想她呀。


    二人相擁在漫天的飛雪中,良久,良久,好像是一幅靜止的畫麵,就這樣一直掛在那裏,亙古不變。


    好像抱了幾生幾世那麽長,直到少女突然皺起眉梢,似要咳嗽的樣子,但是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咽喉動了一下,顯然將什麽生生的咽下。


    他知道,她那是要吐血了,隻不過,她咽了下去,但是,接著,連她的鼻子裏,耳朵裏都流出了血來,她俏臉微微發白,立即施展了一個清潔術。


    那些血,連帶沾在他身上的……就瞬間消失了,憑藉她的修為,這點兒小法術又算得了什麽呢?


    少年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小禾,你剛剛怎麽用了清潔術?」


    他抬起頭,想看看她的臉,少女卻用力摟緊他的脖子,發白的臉上俏皮的笑道:「我討厭樹葉落到你身上……」


    她撒謊了,少年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什麽,少女卻突然親上了他的耳垂兒,在他耳邊吐息,「石頭,你好像很久都沒有吻我了。」話落踮起腳尖,唇順著少年的頸部一路向上,用力的親吻他每一寸皮膚。


    她的唇滾燙如火一般,紅艷的好像血色的玫瑰花瓣,這時候她嘴裏早就沒有半分血跡的影子了吧?


    果然,她大膽的親了他的下巴,要找他的嘴唇。


    少年起初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隨後似乎想到他們很久很久沒有見麵,她大約是想他想壞了,手臂一緊將她身體拖的更高些,同時頭低了下去,如此,少女隻差幾寸的距離,一下子就親到了他。


    她感覺到那是他的唇,睫毛一抖,隨即手臂更緊的摟住他的脖子,近乎瘋狂一般親吻他,少年也癡迷的迴應,兩人熱情的擁吻在一起,訴說著多年的思念。


    但是,少女吻著吻著,漸漸的脫力,連她的身體也軟了下來,本來她是摟住他的脖子,手臂卻向下慢慢的滑落。


    身體一歪,就要掉下去,少年心下一驚,手掌按住她的後背,同時目光焦急的望向她,「小禾……」


    少女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深情又癡纏,雙頰還泛著因為他而情動的紅暈,大眼睛眨動著,「石頭,我好睏。」


    此刻的她異常的溫順,烏髮貼在雪白的臉側,可愛極了。


    他知道,她又到了沉睡期,明明是個人類,為何要有沉睡期?少年似乎在凝眉思索這個,但很快搖了搖頭,將她打橫抱起,用披風緊緊裹住她,少女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眼皮越來越重,依偎著他漸漸睡著了。


    嘴裏卻咕噥著什麽,「石頭,我愛你……」


    少年抱著她大步向風雪之外走去,顯然不會將她留在這裏,聞聽她這句話,唇角翹起,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內心是多麽甜蜜。


    「我馬上就二百歲了……二百歲……石頭,我二百歲的時候就嫁給你……」少女嘴裏還咕噥著。


    她的聲音太輕,飄散在風裏,但是不管少年還是他都聽到了。


    嫁給他……


    他關閉了視聽,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執著這個,非要嫁給那個少年呢……


    他並沒有阻攔他們,因為當她醒來的時候還會來的,她需要他,需要請教他佛道,隻要她將佛道悟透,也許……就能徹底擺脫桎梏了……她的大輪迴術也會修煉到巔峰境界。


    而這時候,又有畫麵飄了過來,那似乎是一座涼亭,涼亭之下,湖麵上波光蕩漾,有火紅的鯉魚時不時的翻騰而出。


    他對麵的還是她。


    她喜歡淡紫色和黑色,所以,她亙古不變的穿著各種款式的淡紫色長裙。


    遠處的湖麵小舟搖曳,有仙子擺著小舟穿梭在密密的蓮花之間,素手摺斷蓮花,放到小舟上的竹筐裏。


    那是極遠處,但是憑藉他們二人的修為,也能看到,聽到。


    湖麵風很靜,唯一的是遠處的聲音,所以也就凸顯了出來。


    「這麽說來夜禾成了夫人的藥引,聖尊才見了她的女兒,但是這夫人究竟是誰?好歹夜禾也是我們佛界中人,修行數十萬年才化形,豈能這麽輕易成了她的藥引?」


    「你還年歲太小,連仙界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也不知,這位夫人出身仙界第一家族薑氏,年輕的時候就很厲害了,據說聖祖當年還同其有交情呢。」小舟上一個身著鵝黃衣裙的女子說道。


    但突然被她旁邊的女子打斷,「咦,不是說聖祖是中途入的佛門?聽聞還同這位夫人有過一段感情……」


    「噓!」鵝黃色衣裙的女子一把捂住了嘴巴,「聖祖清淨無塵,無垢,哪裏有俗事牽絆?莫要胡言!」她一邊這樣警告,一邊慌亂的打量四周,發現四下無人才鬆了一口氣。


    那被她捂住嘴巴的少女也自知失言,臉色變得煞白。


    「這位夫人法力無邊,千年前的魔亂倘若沒有她都難以平定,可惜她身中魔毒,連腹中胎兒都跟著蒙難,聖祖悲憫才親見了她。」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糾正。


    最先說話的那少女卻嘆道:「那可惜了夜禾了,好歹也是修行千年,就隻能成了一味藥引了。」


    「你懂什麽?」當中一個身著粉群的少女道:「佛道講求的就是修心,夜禾成全了夫人那也是大善之舉,她下一世必然投個好胎,若是陰差陽錯成了十世善人,那可了不得了。」


    「十世善人,那不是咱們聖尊麽……那要是成了聖尊那樣的人,可真是了不得了……」


    ……


    小舟飄動,聲音漸行漸遠,隱隱約約聽到:「對了,怎麽知道這位夫人是出身薑氏?」


    「噗嗤——」似乎有人笑了,「當今仙界誰還能稱為夫人,也隻有薑家那位,她年少成名,是仙界的風雲人物,後來嫁薑家嫡長子為妻,大家都尊稱她為夫人。」


    「他一個女子還真是厲害啊。」


    「何止,聽聞她險些夭折在胎裏的女兒更了不得,有十個先天心竅,不然薑氏怎麽會費了那麽大力氣也要保住這胎?」


    「你說的就是懷胎千年,出生時候天降異象的那位?」


    「自然!」


    ……


    聲音終於渺遠了,再也聽不真切,他從湖麵上收迴目光,望向少女,她麵色依然平靜,似乎並沒有聽見。


    但看他轉頭來的時候,啟齒對他說了什麽,隻是畫麵突然破碎了,他始終沒有聽真切她究竟說了什麽。


    「好了,南初,別鬧了!」耳邊是熟悉的聲音,他轉眸的時候看到不知何時薑沉禾站到了他很遠處,用力掰開姬南初箍住她的手腕。


    姬南初卻異常的固執,這時候她那一隊人群中突然有人輕咳一聲,「大姐,玄武那一支走了。」


    薑沉禾皺眉向遠處張望,又轉頭望向隊伍中另一人,「修蔓,龜甲上麵的字你破解怎麽樣了?」


    被稱作修蔓的女子皺眉道:「還有幾個字不能確定,可惜沒有極古時期的文字了,若是能參照一些就好了。」


    他們說的自然是薑沉禾得到的那個修魂大法。


    薑思寧道:「你不是在風家看了很多極古時期的文字麽?」風家知道修蔓能看懂極古時期文字的時候,倒是給了她許多便利,以能在化龍秘境中起到些作用。


    修蔓搖頭,「還不夠。」太少了。


    大概是經過上古大戰後很多東西都被損壞了。


    「去我家看吧,我家的典籍自是比風家的多。」姬南初突然鬆開了薑沉禾,對眾人露出了笑臉。


    但是誰也沒有說話,都看薑沉禾,薑沉禾卻望向了遠處,因為她感覺到遠處有空間波動。


    果然,從那裏出現了一批人,為首的是一位少女,而那少女,就是固上無疑了!


    固上又來了!而且向她這邊望了過來,似乎在尋找什麽人,薑沉禾微微皺眉,想著固上的人沒有能在化龍秘境將她斬殺,她此番來,是不是來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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