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車夫不得已拉住了韁繩,然後跳下馬車,飛逃而去。


    那六條蒙麵黑衣人便是愣了一下,不過他們自然不會的搭理一個馬夫,直奔向那華麗的馬車,見那馬車上的珠簾上都掛著珍珠,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他們知曉這馬車裏麵坐著的就是陸成珺主僕二人!


    他們正是一路追趕這馬車而來。


    眼紅的自然是馬車主人的寶貝了!


    他們可是看到了,薑沉禾送了陸成珺一盒子的金銀首飾,那可是足夠他們過一段比較舒服的日子了!


    當中一個黑衣人沒有絲毫停頓的便沖入馬車內,將竹墨和陸成珺二人扯了出來,丟在地上,陸成珺雖然並不畏懼,但是她不會武功,縱然憤怒不已,卻也無法抵擋。


    「砰——」身體被重重摔在地上,陸成珺隻覺得屁股和腰部傳來一陣的劇烈的疼痛,身體更是不受控製的翻滾著,如球一般軲轆到一旁。


    那六條身影很快將裏麵的寶貝搶奪一空,用包裹包了一大包,但是他們似乎還是很不滿意,又將馬車上的華簾扯了下來,甚至連車頂棚的華布也不例外,薑天晟就躲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眼角一陣抽搐。


    他見過搶劫的,但是沒有見過搜刮如此幹淨的!


    而這六人終於將馬車裏裏外外搜颳了個幹淨,還無奈的看了一眼馬車上搬不下來的車轅,露出不甘之色。


    但是他們也明白,縱然陸成珺惡名昭彰,他們也不能夠暴露,所以,他們戀戀不捨的從車轅上收迴,又望向滾在牆邊的陸成珺主僕二人!


    看到二人華麗的衣袍,眼睛又是一亮,當中兩個黑衣人快速的朝陸成珺飛撲了過去,瞬間就二人身上的衣衫剝了個精光,隻剩下雪白的裏衣,而那兩個黑人一瞧裏衣的料子,竟然是白緞!這也能夠賣個好價格啊!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將二人的裏衣也往下剝!


    陸成珺起初知曉他們隻是劫財,也不予理會,隻為了保住一條性命,此時發現對方竟然要將她剝個精光,神色登時大變,要是沒有這一層衣衫,她可就是身無遮蔽之物了!


    隻是,那剝她衣衫之人的手指猛然一頓,因為他看到了陸成珺雪白的肌膚,他乃是一名男子,很普通的男子,縱然經常出入青樓,可是哪裏見過這樣肌膚細嫩的美人兒,這皮膚摸上去竟然比那緞子的手感還好,真不知是怎麽養的!


    陸成珺的皮膚當然好了,且不說她研製的那些雪顏膏塗抹身體,就是薑氏也有保養肌膚的秘法,更別提薑沉禾為她精心搭配的食譜,不但養身體,還滋潤皮膚!


    「咕咚——」那黑衣人吞咽了一口唾沫,身上頓時覺得一片火熱。


    陸成珺當即就發現了對方的變化,臉色劇變,她流離失所的時候為免歹人對她起色心,一直是將臉上塗抹泥土之物遮擋,可是現在……


    怎麽辦?怎麽辦?


    她陸成珺難道如今要被這群骯髒的人玷汙麽?


    不!


    她的內心瘋狂的叫囂著,正拚命的想著如何應對,突然間,身前的男子一陣痛苦,「啊!」


    他的手捂住了頭,慌張的四下打量著,同樣剩下的五名黑衣人也是如此,而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個冷厲的嗬斥,「滾!」


    六人一下子感覺到那人內力深厚,哪裏還敢停留片刻?飛快的向遠處逃竄。


    陸成珺也是嚇了一跳,她不知來人是誰,也四下打量著,隻怕剛出狼窩又進虎口!


    而那人並未讓她等很久,很快就顯露了身形,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


    陸成珺神色一變!


    那是一位少年,他錦衣華服,十分矜貴,鞋子是用金線繡成一隻神獸的模樣,他的腳步不緊不慢,卻令她壓力倍增,羞辱不已,「天晟……」她終於顫抖著喊出這個名字。


    同時手指慌亂的捂住被方才黑衣人扯開的衣襟。


    薑天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想他愛慕她的時候,連同她說上一句話都欣喜若狂,而此時此刻,她就如同妓女一般被人剝了個精光,衣不蔽體,狼狽不已!


    可真是巨大的反差啊!


    薑天晟沒有言語,隻是冷漠的注視著她。


    此刻,陸成珺才想起,就在太後壽宴那日,薑天晟已然提出和她退婚,還說要納她為妾,她臉上露出的欣喜又淡了下去,最後化成淡漠的表情,「你怎麽會在此處?」


    薑天晟沒有迴答她,隻是緊緊抿著唇,盯著陸成珺良久,直到將對方看得渾身發毛,坐立不安,才淡淡的開口,「為什麽?」


    陸成珺驚訝,「什麽為什麽!」她此刻淪落至此,薑天晟一直愛慕她,她還真怕對方因為記恨他曾經為她擔禍的事情而惱了她!強迫於她!


    薑天晟愣了一下,看到陸成珺臉上那茫然之色,便明白了,對方恐怕還不知曉他在無意間聽到了她的秘密。


    「既然你不愛我,為何要欺騙我,利用我,既然你那麽嫌棄我,為何要答應這門婚事?」


    陸成珺冷笑,心想你被利用那是因為你蠢!


    但是她知曉自己如今處境不好,還真不能得罪了薑天晟,便輕嘆一口氣,「這門婚事非我所願,乃是小禾極力促成,我隻是一介孤女,倘若拒絕,隻恐怕娘娘和夫人都對我有所猜忌,所以我不得不答應,至於利用你……」


    陸成珺的一雙水眸流轉,宛如美麗的湖泊,定定的望著薑天晟道:「其實我原本沒有想利用你,可是那時候你出現了,還那麽痛快的為我承擔了一切,而我那時候又勢單力薄,小禾已然不喜我,誰又能幫我呢?所以我便對你存了依賴之心,卻不想我的軟弱令你承受那麽多的苦,對不起,天晟,是我害了你,倘若那個時候我能夠勇敢的站出來,你我如今也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她的表情真摯,聲色柔和,看上去沒有一絲作假,倘若是以往的薑天晟,定然是被她欺騙了,可是親眼見識到她的這麵目後,薑天晟俊美的臉上出現憤怒之色,「你還想騙我?」


    「你覺得我很蠢是不是?很好騙是不是?所以你一直欺騙我?」


    陸成珺被他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薑天晟如此變色的模樣,往常對方在她麵前哪一次不是溫言細語?


    「我沒有騙你!」陸成珺的眸色依舊堅定,沒有一絲的慌亂。


    薑天晟盯著她這張臉,卻愈發冷漠起來,「你還想騙我?陸成珺,我已經聽到了,你一直喜歡的是獨孤衍,你想做的乃是皇後之位,所以對薑家未來當家主母這個位置很是不屑,你更不屑的便是我薑天晟,在你的心目中,我薑天晟隻是一個蠢貨!」


    「你……」陸成珺駭然變色,她沒有想到薑天晟知道了一切,怪不得他一下子對她改變了態度,還要退婚。


    而既然對方已然知曉,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臉上恢復冷然之色,望向薑天晟道:「你想如何?」


    「想如何?」薑天晟重複著,說實話,他沒有想過讓陸成珺如何,他來之前隻是想問為什麽!


    「我想知道你那樣待我的理由,陸成珺,你來了我們薑氏兩年,縱然對我無男女之愛,也應當有些情分吧?你怎麽能夠這般的利用我?毫無一絲的情麵?」


    陸成珺一挑眉梢,她瞬間就明白薑天晟對她還是有一絲情分的,不禁心中鬆了一口氣,輕嘆道:「你說的沒錯,雖然我看不上你,甚至厭煩你,但是當真毫無愧疚的利用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夠怎麽辦?我那時候處境十分危險,也隻能利用你擋劍,不知這個解釋,你可滿意?」而事實上,她天生冷血,對於不喜歡的人哪怕是死在她麵前都沒有一絲動容,不過是利用了一下薑天晟,哪裏會有絲毫的愧疚?


    薑天晟望了她許久,最終點頭,然後落魄的轉身離開。


    他明白了陸成珺的意思,她陸成珺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性格,她又不愛他,自然是要利用他,誰叫他自己湊上去了呢?


    薑天晟的內心十分痛苦,但是他對陸成珺已經不是那麽怨恨了,對方最終能夠以實相告,還是令他耿耿於懷的心平靜了許多,縱然他今日的一切皆拜陸成珺所賜,但是,也有他自己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太傻,識人不清。


    而陸成珺既然是如此自私自利的女子,自己最終沒有同其結成連理,可以說乃是一件幸事,這樣的狠毒的女子最終沒有喜歡上他,不是他的損失,反而是一種收穫。


    陸成珺和竹墨二人在薑天晟走後便鬆了一口氣,陸成珺看了一眼竹墨,輕聲說道:「竹墨,扶我起來。」


    竹墨怨恨的看了她一眼,卻最終朝陸成珺走了過去,將對方攙扶了起來,陸成珺因為兩日沒有吃什麽東西,飢腸轆轆,渾身沒有力氣,竹墨一直將她攙扶到了一荒廢的廟宇,二人才在裏麵坐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陸成珺餓得前胸貼後背,對竹墨說道:「能不能弄點兒吃的?」


    竹墨冷冷的盯著她,真想將她丟在此處讓其自生自滅,尤其是想到自己做她丫鬟的時候,陸成珺總是拿她出氣,她便愈發怨恨對方。


    但是她也明白,陸成珺比她要聰慧的多,如今他們什麽都沒有,倘若丟下陸成珺,她一個人走,恐怕是不容易有所出路,所以她最終還是站起身來道:「小姐你歇息一會兒,奴婢去找找。」


    陸成珺點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她一點兒也不怕竹墨會丟下她一個人,她陸成珺還是有那個自信,別看她餓成這樣,但是竹墨那點兒腦袋想要活下去,還不是要靠她?


    而就在竹墨走後不久,數個黑衣人影沖入廟宇中,陸成珺的臉駭然變色,她能感覺到這些人同搶劫她的人不一樣,這些人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難道有人要殺她?


    可是那個人除了薑沉禾,薑家的人之外她又想不到其他,但是薑沉禾既然已經放了她,也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殺了她!


    正奇怪間,就看到那一行黑衣人靠近,為首的人長身玉立,風姿優雅,他沒有蒙麵,一張俊美又熟悉的臉龐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陸成珺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衍哥哥,是你……你來救我了麽?」


    獨孤衍卻是厭惡的盯著她那張善於偽裝的臉,冷冷得道:「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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