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兩個身影撲向床榻,一左一右按住了薑夫人的身體,然後迫使對方張開嘴巴,將一棉布往薑夫人的口中塞去,可惜,此時薑夫人渾身抽搐不已,那嘴巴隻是張開了一瞬,便又閉合了。


    頓時,兩個人就急哭了,「夫人……吸氣,吸氣……」


    可是,薑夫人的身體還是不停的抽搐著,根本就停不下來,兩人急了一身的冷汗,左邊的女子正是弄琴,她焦急的哭道:「怎麽辦……怎麽辦,再這樣下去,夫人恐怕要咬破了舌頭!」


    而一旦咬破了舌頭,薑夫人不待病死,便舌斷而死了!


    眾人也是大急,可是,他們從未伺候過薑夫人,完全不知現在的情況當如何處理,隻站在原地,焦急的直跺腳。


    薑沉蘿也是如此,縱然她是薑夫人的親生女兒,可是經驗卻不及這些婢女,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卻什麽都做不了。


    「夫人,吸氣,吸氣……」弄琴哽咽著祈求,然而,卻沒有絲毫的作用,她隻能用巧勁兒更用力的去扳開薑夫人的嘴巴,終於又扳開一條縫隙,可惜,薑夫人太疼了,還未待那棉布拿起來,嘴巴又閉合了。


    兩人急紅了眼睛,知道每次扳開薑夫人的嘴巴對方都承受著更大的痛苦,譽書突然一咬牙,再看到薑夫人的嘴巴再次張開一條縫的時候,她直接將自己的手掌送入對方的口中。


    「啊——」譽書痛得大叫出聲,那劇痛很快蔓延了整個手掌,她能感覺到,在自己的手背上已經有血流了出來,熱辣辣的,不過,她仍是忍著劇痛,死死咬著下唇。


    看著這一幕,薑沉禾心中撼然,對譽書充滿了感激。


    自己不能夠在母親身邊照顧,竟是這些丫鬟為自己盡孝了。


    而這時候,不知是誰迅速迴過神來,「快……快去請王太醫……」


    話落,便有兩個身影跌跌撞撞的往屋外衝去,卻有人喝道:「還請什麽王太醫,大姐便在家中。」


    這時候,那兩個丫頭才反應過來,可不是,他們是著急傻了,還請什麽王太醫,有大小姐在,大小姐的醫術比王太醫還厲害,他們頓住腳步,目光欣喜的望向薑沉禾。


    薑思靜也道:「大姐,你快看看大伯母吧。」


    薑沉禾深吸一口氣,才慢慢的平復了情緒,而事實上,剛剛她完全被嚇壞了,根本就失去行動能力,腦袋嗡嗡直響,竟然在那瞬間不能夠思考。


    所謂關心則亂,她還沒有兩個丫頭反應快。


    她苦笑了一下,緩緩走向薑夫人,縱然不把脈,隻看親生母親的臉色,她也知曉,母親縱然有她的藥方子一直在調理,但是,這一次病發卻十分的嚴重,隻恐怕有性命之憂。


    這時候,她的腦海裏不禁想起母親上一次病發嚴重之時候,是請的青袍人出麵,才將親生母親從鬼門關中拉了迴來,但是……此次,她還能請得動對方麽?


    薑沉禾搖了搖頭,不說因磯陽受傷,兩人恨極了她,就是這次奪迴鳳尾玉佩,二人也對她極為不喜,不殺她,不過是因她的琴音能夠救治磯陽,不然,此時她這條命都沒有了。


    但是……


    她後悔得罪這二人麽?


    不,即便是她不以強勢的態度奪迴玉佩,這二人恐怕也不會出手幫她,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她薑沉禾隻是一隻螻蟻,根本不配他們出手。


    但是,為了親生母親,即便是下跪,即便是讓她失去尊嚴,她也要求這二人。


    隻是,想到此處的時候,薑沉禾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拍腦門!


    自己真傻!


    如今自己可不是當年那個小小的凡人了,她可是練氣第三層的修士了!而且,自己的琴音……


    「快,快取琴來!」薑沉禾突然對左右的人道。


    眾人一愣,完全不知對方要琴幹嘛,此時不是應當去號脈麽?


    不過,他們還是快速的取出琴來,遞給薑沉禾,狐疑的看著對方,卻見對方快速的調弄琴弦,很快,一宛如溪流一般的淙淙琴音從她纖纖玉指中流出,頓時令人神清氣爽,精神一震。


    薑思靜瞬間想起了什麽,迅速看向床榻上,隻見床榻上那人的氣息慢慢平緩起來,漸漸的竟然停止了抽搐,臉頰再也不是那猙獰的扭曲,而是慢慢的舒展。


    「唿——」見到慢慢安靜下來的薑夫人,弄琴、譽書二人長長吐出一口氣,好似度過了一個大難關。


    同時,他們又奇異的望向薑沉禾,知道這是薑沉禾琴曲的功效。


    尤其是譽書,她赫然發現自己手背好似不是那麽疼痛了,甚至慢慢的減輕,她有些懷疑的看向自己的手背,倘若不是看到上麵深深的牙印兒,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傷口好了。


    漸漸的,整個屋子安靜下來,皆沉浸在琴曲中,感受著靈魂的滌盪。


    半個時辰後,琴音止,眾人睜開眼睛,霍然發現床上已然傳來均勻的唿吸聲,顯然,薑夫人已是安然入睡,此時神色舒緩,顯得十分柔和。


    「姑姑,你的琴曲好厲害啊!」薑月靈眨著大大的眼睛,崇拜的望向薑沉禾,向對方伸出一個大拇指,屋中其餘人也皆目露崇敬之色。


    薑沉禾隻是略微點點頭,沖眾人微微一笑,事實上,雖然看到親生母親安然入睡,她的心仍舊忐忑不安,而且,這琴音功效不及磯陽那琴彈奏出來的百分之一,舉步走向母親的床榻,然後跪在榻前,輕輕地將手指搭在母親的腕上。


    母親的脈象平穩,隻不過,脈搏還是很細,很弱,就仿佛那脈搏裏麵沒有多少血液一般,而再將手掌貼在母親的胸前。


    「咚咚咚——」心跳聲很是規律,卻沒有絲毫的力道。


    這便是她母親的症狀。


    母親從小就有心疾,一開始不是十分明顯,待到十五歲之後愈發明顯,不但不能夠再習武,連更劇烈一點兒的運動,譬如快跑,射箭都不能夠,尤其是在生她和薑天晟之時,差點兒要了母親半條命。


    他們薑家請了無數名醫都無法根治母親的病,這麽多年來,隻是用藥調理,卻也沒有太大的效果,而她如今的醫術……


    其實不過是治虐厲害一些,對於心髒方麵,跟王太醫等人差不太多,而既然王太醫號脈看過,也開了藥方,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其實,她開方子也是那樣。


    但是,看著親生母親承受這麽大的痛苦,她作為女兒,怎麽甘心呢?


    薑沉禾歪頭想了想,「也不知我體內的靈力對母親會不會有幫助呢?其實縱然對心髒沒有多大作用,想必也能夠提升體質質吧?」


    她這樣想著,便小心的運轉靈力,慢慢輸送向薑夫人的體內,她很小心,努力一點一點兒控製靈力,要知道,薑夫人乃是凡胎,她的經脈十分脆弱,自己倘若用力過猛,自己母親的經脈就會受損。


    而隨著靈力的灌入,薑沉禾猛然一驚,她突然感覺到腦中一晃,好似能夠看到薑夫人的體內情況了。


    她不禁大喜,連忙一邊觀察著薑夫人的體內經脈,一邊小心的運轉靈力,在薑夫人的奇經八脈運轉過後,再慢慢的向心髒的細小經絡運轉而去。


    所幸薑夫人年幼時候習武,經脈倒是十分順暢,隻是,一到心髒處便明顯的更加細小了。


    薑沉禾一邊小心的控製著靈力,一邊觀察起薑夫人的心髒來,想知道母親生病的原因。


    而她一看之下,猛然驚呆在那兒,待到看清楚,她整個人從地上跳了起來。


    「哈哈哈——」薑沉禾大笑出聲。


    眾人皆愕然的望向她,倘若不是知曉她一向穩重,險些以為她乃是一個瘋子。


    「大姐,你……你笑什麽,莫非是母親,母親的能夠醫治?」薑沉蘿奇怪的望著薑沉禾,一臉的不解。


    薑沉禾笑道:「七個……七個心竅,哈哈哈……」


    她的母親竟然有七個心竅,她能不高興麽?她簡直是狂喜啊。


    不過,很快,她又平靜了下來,臉色露出狐疑之色,「既然母親擁有心竅,心髒應當更加強健啊,怎麽反而會很脆弱呢?」


    薑沉禾重新跪倒薑夫人的床榻前,又開始細細的觀察起對方的心髒來,原來,在她母親的第三個心竅、第四個心竅、一直到第七個心竅之間的經脈都有堵塞,跟她的經脈堵塞十分的相似。


    隻是可惜,薑夫人可沒有她那麽幸運,堵塞之處雖然是主經脈,卻影響不大,因為在那條主經脈的分支上,有無數細小的小經脈,雖然細小,卻勝在多,絲毫不亞於主經脈的作用,再加上她擁有先天二十一個心竅,心髒本就比一般人大一些,經絡自然比一般人更粗,又有六個心竅沒有被堵塞,可以說,那經脈堵塞其實對她也沒有什麽影響。


    而薑夫人的經脈堵塞處,卻恰好在一個結點上,這就使得本可以分流的細小經脈的作用大打折扣,一旦劇烈運動,那心髒就會供血不足,怪不得他們母親每次劇烈運動臉色都會十分蒼白。


    當然,這種情況隻是在第三個心竅,和第四個心竅之間,而別的心竅堵塞情況倒是同薑沉禾差不多,不然,薑夫人不可能活這麽久,早就因經脈堵塞而死。


    「想要治好母親的病,關鍵是那塊兒經脈堵塞,可惜……」薑沉禾喃喃自語,想到磯陽的說過的話,顯然,對於她的經脈堵塞,磯陽都絲毫沒有辦法,而她修為這麽低,又怎麽可能化解母親經脈的堵塞呢?


    薑沉禾神色漸漸黯然下來,縱然知道原因,自己卻無能為力!看著親生母親蒼白的臉色,薑沉禾心疼不已。


    「到底要多高的修為才能解決經脈堵塞呢?」薑沉禾極力的思索著。


    而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輕「嗯」聲傳來,有人歡喜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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